第二天一早,呂府的僕人就灑掃庭院,打開中門迎接太子妃。
雖然太子妃呂氏,是呂家嫁出去的女兒。
但誰讓她嫁了一個好夫君,身份地位極高呢!
所以哪怕是此時她回孃家,呂府這邊,也需要用最高的規格來迎接。
太子妃呂氏進入呂家之後,先給了呂家的下人們一些賞錢。
出手顯得闊綽,盡顯太子妃的風采。
呂家下人得了這賞錢,人人歡喜。
若不是此時呂本這個當家的老爺生了病,他們露出笑容不合適。
指定會有人樂的,嘴巴都咧到耳後根去。
許多人都在心裡一個勁的感慨,太子妃人真好。
出手就是大方,就是不一般。
甚至有不少人都在想着,若是這呂本呂老爺,今後隔三差五就生病,就讓太子妃回來探望一下,那該有多好!
這樣的話,他們就能隔三差五的領到賞錢了。
看着府中的下人,對自己感恩戴德,恭敬不已的樣子,呂氏的心情很是不錯。
她特別享受這種,僅僅付出一點小恩小惠,就把人給收買,讓別人對自己死心塌地的事。
這種感覺是真好,讓她有一種高高在上的美妙體驗。
給了這些人一些賞錢之後,呂氏就馬不停蹄的,前去了父親呂本的臥室。
看起來一副非常關心自己父親病情的模樣。
這個反應落在衆人眼中,也很符合常理。
可誰又能知道,她之所以這樣着急的去見自己的父親,並不是擔心父親的病。
而是想要儘可能快的,親眼見到那個箱子,並將其拿到手中。
如此纔算安心。
“拜見父親。”
呂氏來到呂本的臥室,剛走進去就聞到了一股的濃郁的中藥味道。
呂本半躺在牀上,頭上搭着一條溼了水的毛巾。
看起來一副虛弱至極的樣子
見到呂氏回來,他露出歡喜之色。
同時想要掙扎着坐起身下牀,給太子妃呂氏行禮。
雖然呂氏是他的女兒,但是不管怎麼說,呂氏的地位都今非昔比。
除了女兒這個身份之外,她還是當朝太子妃。
君君臣臣這方面,他看的很重,此時他拜,拜的不是自己的女兒,而是大明的太子妃。
呂氏明白自己父親的心思,便連連擺手,讓自己父親不必如此。
“您的病怎麼樣了?”
呂氏走上前去,望着呂本出聲詢問。
呂本道:“人老了,身子骨不如從前了。
總是不知不覺間,就容易着涼,好在也沒什麼大礙。”
呂氏則一臉關切的道:“您年紀大了,女兒又不能常在身邊服侍,您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有什麼不妥的,一定要第一時間就派人前去通知我,不能自己硬扛。”
二人對話很正常,但是在這對話的過程裡,呂本卻悄悄的對呂氏,指了指自己房間內的一個角落。
那裡放着一個木箱。
上一次弄死朱雄英的東西,就是被他放在那個箱子裡。
後來呂氏把那大箱子打開,從中拿走了裡面的小箱子。
這一次,他還是將之放在了這裡。
見到自己父親裡邊的小動作,又瞥見了角落裡的箱子。
呂氏一顆心徹底的放下了,最後的一點擔憂也消失不見。
太好了!
穩妥了!
這下韓成還有那朱允熥死定了!
看他們還能掀起什麼浪花!
和自己作對,只有死路一條!
呂氏心中如此想着,帶着得意,還有解氣。
接下來,父女二人都沒有在這事情上多說什麼。
從始至終都是說一些家長裡短。
呂氏說讓呂本多保重身體。
還說再等上兩天,如果呂本的病還不好,她這邊就請太醫來給呂本看病。
聽他們的談話,就像是呂本真的生病了,呂氏是真的回來看病的一樣。
呂氏並沒有立刻從呂府離去。
而是陪着呂本說了不少的話,又親自給呂本洗了一些衣服。
給呂本煎了藥。
中午時,又給呂本動手做了一些飯菜吃。
十分的賢惠和孝順。
這些事情落到呂府衆多下人的眼中,令得不少人都是忍不住點頭。
覺得太子妃當真是一個好人。
呂本呂老爺,也很會教育孩子。
她都已經成爲太子妃了,身份如此尊貴,此時還能做出這種事兒,當真難得。
一直過了中午,太陽有些偏西之時,太子妃呂氏才從呂府告辭往宮裡返。
此時,太子妃呂氏手中,親自拎着一些東西。
都是呂本給她弄的。
這也很正常,女兒回孃家,從孃家這裡帶回去一些東西,再正常不過。
呂氏以前從孃家往回返的時候,也都會帶上不少的東西。
和今天一般無二。
因此並不會讓別人懷疑,她這一次,竟帶了一些極其要命的東西!!
至少呂氏是這樣認爲的。
成了!
事情穩穩當當!
接下來自己回到皇宮,就可以動手把朱允熥韓成給送走了!
呂氏親手拎着那個意義非凡的包裹,心中雀躍。
天花以及與天花相關的東西,在這個時代的衆多人看來,都是詭異和不詳。
有多遠都要儘可能的躲避多遠。
但呂氏卻將之視爲珍寶。
可也就是在此時,意外發生了。
隱約之間有整齊的步伐響起,還有一些兵甲相撞之音,由遠及近。
呂府中的衆人,聽了到了這些動靜,都是頗爲意外。
不知道這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有軍隊出動了。
而且看起來,還是往呂府這邊來的。
不過雖然意外,衆人倒並不慌亂。
畢竟他們呂家,本本分分,從來不做什麼出格的事兒。
更爲重要的是,他們呂家乃是是太子妃的孃家。
這個時候,最大的靠山太子妃就在這裡。
沒有人敢對呂家不敬!
但他們卻沒有發現,他們視作最大靠山的太子妃,神色卻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呂氏的心,不由砰砰跳了兩下。
但很快她就讓自己放寬心,不要想那麼多。
這事情不可能的!
絕對不可能!
絕對不是衝着自己來的!
肯定是有一些別的事兒。
自己做的這些事,無比的隱秘。
也絕對不會有人能想到,竟然有人喪心病狂到用天花來害人。
所以,自己是安全的。
不要慌,千萬不能慌!
心中想着,她則很自然的把手中拎着的那個,層層包裹起來的小箱子,交給了身邊站着的侍女拿着。
做完這些,她就率先邁步向前,朝着呂府外面而去。
想要看看到底是一個什麼情況。
人剛走到呂府門口,便看到百十個披甲執刃的精銳將士,分列左右,嘩啦啦的將呂府,給從外面圍攏了起來。
在正前方則有幾十個錦衣衛的成員,徑直來到呂府的大門口。
爲首的人,正是錦衣衛指揮使毛驤。
呂氏現在已經確定了,這些人就是衝着呂家來的!
來的毫無徵兆!
這讓呂呂氏的心,又不由劇烈跳動起來。
來的若是普通兵馬也就算了,可這次出動的可是錦衣衛!
誰不知道錦衣衛,是朱元璋這個屠夫手中的一把利刃?
是他專門打造出來的!
想要往哪裡砍,就往哪裡砍!
沒有他的命令,錦衣衛絕對不會出動!
可現在,錦衣衛就是動了!
而且還如此霸道,直衝呂府而來!
這……這是什麼事?
可千萬不要是,自己最不想要看到的事情發生!
“你們因何而來?所爲何事!”
雖然心中有些慌亂,但是該有的氣勢卻不能少。
太子妃呂氏立於呂府門前,丹鳳眼微眯,顯得很有威嚴。
與她平日裡的那副老好人的面孔,截然不同。
她立在那裡,精緻的下巴微微向上擡起。
看着毛驤等人詢問。
對於太子妃會在這裡,毛驤沒有絲毫的意外。
他本就負責全力偵辦此案,又豈能不知道太子妃在呂府?
這也本就是朱元璋,事先給他安排好的。
就是要等到太子妃呂氏,從呂府這邊回去的時候動手。
這樣的話,便可人贓並獲!
朱元璋料定了呂氏必然會在此時,帶着東西離去。
雖然自己是領了命令而來,也早就知道了太子妃呂氏在這裡。
可這個時候看着那立在門前的太子妃,毛驤的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
不管怎麼說了,這都是太子妃!
屬於天家之人!
但這樣的情緒,也僅僅只是在他內心深處浮動,面上卻不露分毫。
“奉旨意,前來捉拿毒害皇長孫的兇手!”
毛驤滿臉嚴肅,舌綻春雷,很有威嚴。
一手按在腰間繡春刀刀柄上,另外一隻手取出一份聖旨,單手攤開,給太子妃呂氏看。
只這一句話,一個舉動,就讓太子妃呂氏心神巨震!
宛若一道九天驚雷,陡然在她心頭炸響
身體都不自覺的微抖動了一下!
竟然是真的!
自己心中的不祥預感,竟然是真的!
這事情對她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她太清楚這件事情一旦暴露,她將會承受什麼可怕的後果!
哪怕她是太子妃,可一旦被查出做了這種事,朱元璋那個屠夫也不會有絲毫的留手!
這一刻,呂氏是徹底的懵了。
怎會如此?
怎會如此?!
自己都已經把各種事情,做得非常隱蔽,怎麼可能會有人發現?!
今日之事,明顯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若是毛驤沒有開口說出這話,她還有一些僥倖心理。
可此時,聽到毛驤口中說出來的話後,她心中的這點僥倖,蕩然無存!
怎麼辦?
這個時候自己該怎麼辦?
哪怕是呂氏一向心機比較深沉。
此時陡然之間得知這個消息,還是亂了心神。
畢竟這一次的事情,出現的實在是太過於突然!
原本她覺得,自己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給預料好了。
所有人都被她矇在鼓裡。
接下來,自己馬上就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韓成還有朱允熥這兩個人都給弄死。
哪能想到,就在她最爲得意之時,毛驤突然就來了,還說出了這樣的話。
這個驚喜,不可謂不大!
讓她整個人的心神都在顫抖。
“捉拿毒害皇長孫的犯人?
你什麼意思?
雄英不是得天花不幸去世的嗎?
怎麼就變成被人害死的了?
還有,就算是雄英真的不幸被別人害死了,那你也不能來到這裡來抓人啊!
我是太子妃,是雄英的娘!
這裡是太子的岳丈家,你有幾個膽子,敢如此做?!”
呂氏努力的穩住心神,俏臉冰寒,出聲對着毛驤呵斥起來。
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渾身都炸毛了。
事關生死存亡,令她一下子就破了防,再也不能如同平日裡那樣裝模作樣,處事淡然。
此時的她,聲音尖銳,帶着一些歇斯底里。
只可惜,毛驤不爲所動。
“這些事兒,還請太子妃給上位解釋吧,小人奉命行事,別的一概不管!”
毛驤不理呂氏的喊叫,冷着臉迴應。
說罷,對着太子妃抱拳道:“得罪了!”
轉頭望向身邊人:“立刻動手!呂家全府上下盡數捉拿,一個不漏!”
隨着毛驤一聲令下,立刻就有隨行士卒拔刀向前。
就要衝進呂府。
“我看哪個敢!!”
太子妃呂氏猛的上前一步,出聲大呵起來。
“我乃堂堂太子妃,誰敢對我不敬?
今日有我在,便沒有一人能邁過這道門檻!!”
呂氏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必須要強硬起來,必須要進行抗爭!
若是任由毛驤把呂府的人拿下,那這件事不是屎也是屎,洗都洗不了。
所以,現在最好的應對辦法,就是一直強硬下去,不準這些人動手!
再一個就是,立刻找到朱標,從朱標那裡獲得轉機。
朱標還是很疼愛自己的。
雖然最近一段時間,對自己態度有一些轉變。
可一日夫妻百日恩,朱標肯定不忍心看自己落這樣一個不好的下場。
而只要朱標願意護着自己,別管自己做出什麼事來,自己都必然安然無恙!
朱元璋也好,馬秀英也罷,雖然對自己做出來的事感到憤怒。
可不論死掉的常氏,還是朱雄英,在他們的心中,都沒有朱標重要。
只要朱標在這個事情上,下死力氣死保自己,自己這次就能安然無恙!
不管怎麼說,呂氏現在都還是太子妃。
被他這樣出聲猛的一呵斥,那原本奉命上前的錦衣衛之人,也顯得有些猶豫了。
不知道該不該就這樣硬闖進去。
呂氏見到他們這樣反應,心中不由一喜。
覺得自己的策略還是有效的。
當下便再次厲聲呵斥:“我乃太子妃!不要說我根本沒有錯,就算是有錯,也輪不到你們這些人來抓我!”
說罷,猛的扭頭出聲呵道:“文香,還不快去求見太子爺?
讓太子爺趕緊過來做主,再不過來,他夫人都要被人當賊給抓走了!”
被喚做文香的人,聞言立刻上前。
她手中還拎着一個包裹,正是不久的剛纔,呂氏意識到事情不對時,順手塞到她手中的東西。
文香便是呂氏的貼身婢女。
之前在宮中給她打探消息,做髒活的便是這位。
呂氏此時氣勢十足的對文香做出這樣的安排,一方面是真的想要讓文香,趕緊去找朱標。
眼前這種情況,只有朱標來了才能救她。
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讓文香,趁機將那東給丟掉。
不久的剛纔,還被她視作寶貝的東西,此時竟直接就變成了燙手的山芋。
留在手裡,弄不好就會出大事。
雖然此時情況緊急,她沒有辦法和文香細說。
但這麼多年的相處下來,她對文香還是很瞭解的。
也知道文香很瞭解自己。
做事靠譜。
絕對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毛驤所帶的這些人,因爲呂氏的特殊身份,一時間有被呂氏給震懾到。
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攔。
正在猶豫之時,只聽的後面有一些動靜傳出。
遠遠的走過來一行人。
爲首一人開口道:“不必找了,我已經來了!”
這人不是別的,正是太子朱標。
見到朱標竟在此時突然現身,呂氏是驚喜萬分。
毛驤等人則面色爲之一變。
如果是別的朝代,有皇帝的命令在,他們肯定會忠誠的執行皇帝的命令。
太子來了都不行。
但洪武朝卻是個例外。
有些事情,哪怕皇帝都已經下達了命令,可太子又下達了截然相反的命令,他們也不能不遵從。
太子和太子妃畢竟是多年夫妻,聽說還一直非常的恩愛。
現在……事情有些不太好辦……
“殿下!殿下!您可來了!
你再不來,妾身都要被人給冤枉死了!
這……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怎麼突然之間,錦衣衛的人就來了。
還說要奉旨前來捉拿,害死雄英的人。
這……這怎麼這樣莫名其妙……”
見到了太子朱標現身之後,上一刻還滿臉寒霜,在這裡發飆的太子妃呂氏,頓時就變了臉色。
看到救星一樣的呼喊起來。
一張臉瞬間驚慌失措,又帶着極度的委屈和不解。
看起來,倒真的像是被人給狠狠的冤枉了一般。
她一邊說一遍哭,一邊想要拔腿往朱標那邊跑。
像是想要來到朱標懷裡,訴說委屈,尋找安慰一樣。
“攔住她!”
朱標冷聲下令。
剛剛還有所猶豫的錦衣衛成員,聽到了朱標的命令後,再也沒有任何的遲疑。
毛驤親自動手,直接就把太子妃呂氏給擒拿了。
剛纔他們忌憚呂氏搬出了太子朱標,可此時太子朱標來了,又下達了這樣的命令,他們還忌憚個屁!
他們尊敬和忌憚的是朱標,而不是呂氏這個太子妃。
呂氏瞬間就有些懵。
她沒有想到,朱標來到這裡之後,竟然會讓人如此對待她!
二話不說,直接就把自己給撂倒在地!
讓自己這堂堂太子妃,沒有了一點體面。
“殿下!殿下!咱們,咱們可是夫妻啊!
你連我都不信嗎?”
呂氏哭的梨花帶雨,那樣的無助,那樣的弱小。
朱標的面色,卻沒有半分的好轉。
遠遠的站在那邊,從懷中取出一封休書,狠狠的投在了地上。
“這是休書,你我已經沒有了任何關係!
誰和你是夫妻?
你這蛇蠍女人!
我之前咋就沒有發現,你如此之惡毒!”
朱標說這話時,聲音都有些顫抖。
呂氏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慌的不行。
她知道,自己這次只怕是在劫難逃了!
可是她卻不願意就此放棄掙扎。
畢竟這次的事情太過於嚴重。
她若是放棄了,就等於放棄了自己的生路。
“殿下!殿下!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你別這樣啊!
咱們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
我就是一個一心一意愛着你的人,時時刻刻處處爲您着想。
如果說我真的有什麼錯,那也只是因爲,我愛你愛的太過於深沉。
有些時候,想要多得到你一些寵愛,僅此而已。
除此之外,我真的沒有做錯什麼事。
至於說用天花害死雄英……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怎麼可能!
誰敢用天花害人?
躲都躲不及。
用天花害人,不怕把自己也給害死嗎。
這樣明顯就是誣賴的事,您也相信?”
呂氏不斷的在這裡打感情牌,試圖喚醒朱標對自己的愛。
同時也在爲自己開脫。
“呵呵!”
朱標冷笑了起來。
“你以爲我不知道,只要經歷過天花而不死的人,今後都不會得天花?
你以爲你還有呂本,當初經歷過天花倖存下來的事,我不知道?
還不敢用天花害人?
雄英都已經被你害死了,你這個時候還想再次動用天花,來害韓成,害允熥,你以爲我不知道?
這個時候還在與我說這些?
你真把我當成傻子了?!”
朱標聲音發寒,雙目之中有着無與倫比的失望與憤怒。
朱標的話,聽得呂氏心中爲之巨震!
有種所有的秘密,全部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把底褲都給掀了的糟糕感覺。
這……這怎麼可能!
這可是一直以來,自己隱藏的最好的秘密!
一直以來都是神不知鬼不覺!
怎麼現在,突然之間就曝光了?
呂氏心中恐慌。
但也很快明白反應過來,自己暴露,只怕是最近才發生的。
甚至於就是自己準備用天花,對付韓成和朱允熥時,才露出來的馬腳。
畢竟在此之前,朱雄英都已經被自己弄死很久了。
若是朱標這些人在此之前知道,早就對自己下手了。
不會等到現在。
一時間,她心中無比憤懣。
都怪韓成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
若不是他在皇孫的事情上,橫加阻撓,自己又怎麼會升起用天花把他給解決的想法?
要是沒有這一次的行動,自己又怎麼可能會暴露?
該死!
這韓成真該死!
呂氏這個時候,恨不得把韓成生吞了!
她不反思自己,率先做出了這等害人的舉動,反而怪韓成讓她暴露出來。
這個腦回路真的是絕了!
“殿下,沒有,我真的沒有!”
呂氏哭着在這裡狡辯。
一副柔柔弱弱,極其無辜的樣子。
“還沒有?”
朱標聲音發寒。
“文香手中拎着的包裹裡面,包就是從得天花而死之人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吧?
六天前扒下來的。
死者是一對母女。
還有,扒這件衣裳的人,是你們呂家的家僕,名字叫做呂玉樓。
他的小兒子呂文清,學習上面極其有天賦。
呂本答應,辦成事情之後,會給他的兒子脫奴籍。
今後可以參加科舉,讓他有一官半職。
呂玉樓昨天晚上,已經被你父親呂本給用毒酒給毒殺了。
用的是陰陽壺。
被毒死的呂玉樓這會兒,就在就埋在呂本的書房裡,對也不對?
你給呂本傳遞消息,用的是紅色千紙鶴,是也不是?
朱標冷着一張臉,一字一頓的在這裡說着,情緒顯得激動。
聽到朱標說出這話,呂氏不由覺得萬念俱灰。
原來,朱標他們竟然早都知道了!
原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他們的注視下。
原來這件事,從一開始時,自己所有的行動,都被朱標等人給掌握了。
偏偏自己一無所知,自以爲掌控了一切!
當真可笑,當真悲哀!
“殿下,您說的是什麼啊?我……我不知道啊。
妾身真的不知道。
這些惡毒的事情,只是聽聽,妾身就覺得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妾身又咋可能做出這等事?
妾身雖然有些時候,也有一些小脾氣,可卻絕對不敢做這等事兒!
打死都不敢!”
呂氏打定了主意,要死扛下去。
哪怕朱標已經證據確鑿了,她也死不認賬。
而這個時候,得到動靜的呂本,也沒有心思的裝病了。
慌慌張張的從後院朝着前面跑來,想要看看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結果,剛一跑到這裡,就聽到了朱標所說的那些話,宛若遭到了當頭一棒。
瞬間就呆滯了。
臉色變得蒼白,身子發抖。
雙腿變得稀軟,差點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原本以爲,他做的極爲隱蔽的事。
神不知,鬼不覺。
可哪能想到,竟然從一開始就全都落到了朱標等人的眼中。
等於說是在這些人的注視之下,完成了這些事。
這讓呂本徹底傻眼。
朱標看着呂氏,目光陰冷。
“你太讓我失望了,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想在這裡狡辯,真的以爲你的這些狡辯有用嗎?
你若是承認了,我還能給你一個痛快。
否則,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好折磨你了之後,再讓你慢慢的去死!
還有,你這個毒婦,不僅僅害死雄英,就連常妃都是你害死的!”
聽到朱標這話,呂氏又遭一記重擊。
這怎麼……朱標竟連這件事情都知道了?
怎麼可能!
這事情都過去多久了,他怎麼還能知道?
震動之中,呂氏忽然之間想起了,幾日前所做的那個噩夢。
常氏站在她牀頭前,直勾勾的看着她……
這……該不會常氏這死女人,在夢裡告訴的朱標的吧?
可……就連常氏自己,也一直是個糊塗鬼。
到死都不知道是自己動的手腳……
“殿下,你真的冤枉妾身了。
常姐姐對我宛若親妹妹一般,我敬愛她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對她下如此毒手?
而且,常姐姐乃是難產去世,允熥的那孩子的個子有多大,您又不是不知道。
遇到難產再正常不過了……”
對於這事,呂氏還是堅決不承認。
並且她覺得這件事情,自己做的非常的隱蔽,絕對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朱標想要找到證據,是根本不可能的。
朱標這是在詐自己!
朱標怒道:“常妃爲什麼會難產?
還不是你故意讓她難產的?
張婆子早在五六月份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了有難產的徵兆,不止一次的對你說了。
要讓常妃少吃飯,尤其是大魚大肉雞蛋這些東西。
可你呢?
這等事情,你連一次都沒有告訴過我!
還專門變着花樣,給常妃做好吃的。
導致胎兒過大,常妃難產去世!
到了此時,你還想抵賴?”
這話說的呂氏又是心中顫動。
滿是難以置信。
這怎麼過去這麼久了,朱標竟然還能知道的這樣清楚?
不可能吧!
“殿下,真的沒有,您冤枉妾身了……”
哪怕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呂氏是在說謊。
可呂氏還是死不承認。
朱標冷笑:“你以爲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早就沒有證據了是吧?
以爲你在後來,讓人把那張婆子給弄死,就萬事大吉了?
卻不知道,張婆子人雖然死了,但早就把相關的證據給保存下來了。
交給了她最信任過的人,進行保存!
我們這邊沒調查還好,一調查,直接就得知了所有的情況!
你這個毒婦!賤婦!!”
朱標說到這裡,雙目都要噴出火來。
他太痛心了,真的太痛心!
他的常妃!還有他的雄英,就這樣被這個惡毒的女人給害死了。
更令他難受的是,自己這麼多年,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並且還因爲這呂氏玩的花,各方面都會拿低做小,很是有趣,還一直覺得她人是真不錯。
對呂氏也是真用了情。
哪能想,她竟如此的惡毒!
若不是因爲來的時候,父皇下了禁令,讓自己不許靠近呂氏五十丈之內,朱標這個時候,都想上去親自給呂氏幾個大耳刮子。
然後再用劍,把她的肉一片一片的給片了!
“枉常妃對你那麼好,把你當做親姐妹來照顧。
把允炆也真的當成了親兒子,從來不曾苛待過。
可你卻害死了常妃,又害死了雄英!
現在,竟然連允熥都想要給害死!
你當真罪大惡極,蛇蠍心腸,詩書傳家?知書達理?
我呸!什麼狗屁東西!!”
呂氏呆滯了,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張婆子那個該死的東西,竟然還留了這樣一個後手!
當真該死!
自己怎麼會栽了這樣一個,什麼都算不上的卑賤之人手中?!
“殿下,我沒有,真的沒有……”
呂氏還在這裡掙扎辯解,死不承認。
但朱標卻不理會她,
“證據確鑿,有沒有也不是你說的算!
再死承認也沒有用!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這些事你承認不承認!”
朱標望着呂氏詢問,雙目冰寒。
呂氏哭道:“殿下,這些都不是我做的,您讓我怎麼承認?”
呂氏太清楚朱標的性子了,只要自己不承認,他終究還會給自己留一線。
朱標聞言,眼中露出深深的失望之色。
“傳孤旨意!”
他深吸一口氣道:“呂氏父女,罪大惡極,二人,剝!皮!萱!草!!!
誅呂氏九族!
所有參與其中之人,誅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