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既然落在自己的手裡了,自己就必須要從中獲得一些好處,打壓漢王,否則這好事豈不是白遇上了?
漢王想造反,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那就送他一個順水推舟的人情。
這般想着,朱辰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那幾個車伕道:“這樣,你們繼續送去,但送的不是這些。”
“精鐵,重新運回轉運司,我會拿鐵來給你們。”朱辰道。
幾個車伕頓時微微一愣,還沒明白朱辰的話。
但,不需要他們明白,朱辰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完美的決策。
漢王暫時扳不倒,但那位向自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少年,卻該給他鬆鬆土了。
朱辰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身旁,劉爲詫異道:“大哥,怎麼了?爲何還要再給他們鐵?”
朱辰淡淡吐出了兩個字:“山東!”
山東樂安!
這,是漢王的封地。
見到大哥強調這兩個字,劉爲頓時反應過來,臉色猛地一邊:“山東!那是漢王的封地。”
朱辰笑着點頭:“是。”
劉爲駭然道:“大哥,此事應該儘快上報皇爺,漢王需要精鐵,豈不是用來打造兵器,他這是……”
“這是……”
“想要造反?”
劉爲不敢置信,哪怕這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他也覺得有些不敢置信。
那可是漢王啊。
軍中戰神一般的人物,十一年來,帶着大明大大小小打過無數場戰役,要是這樣的人想要造反,那危害可就太大了。
不可懷疑的說,以漢王現在的名望,勢力,若是出其不意之下,極有可能顛覆大明。
所以,劉爲在聽到這話時候,已經滿頭大汗了。
朱辰神色收斂:“是!”
朱辰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歷史中,漢王無時無刻不在想着造反,哪怕被貶到山東樂平,也還在想着造反。
現在,他又在運輸精鐵。
結合歷史來看,這傢伙不造反,誰造反啊。
所以,朱辰纔會說得這般肯定。
“不行,危害大明的事情,我們必須儘快告訴皇爺!”劉爲神色難看。
他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也意識到。大明江山將會被顛覆,一個藩王造反,會帶來什麼。
想當初,現在的皇上,就是藩王造反,雖然社稷清明,但誰也不想再發生這種事情。
幾個錦衣衛兄弟,也神色緊張,聽聞漢王造反,他們的臉色前所未有的肅穆。
朱辰搖了搖頭:“用不着。”
告訴老爺子?
那可是漢王,老爺子的親兒子,是和徐皇后一起生的。
哪怕漢王真要造反,老爺子得知後,將他廢爲庶人,漢王立刻就會起兵造反,等不到後面。
這反倒是將漢王給逼上梁山了。
眼下,不打草驚蛇就是最好的選擇。
劉爲詫異地看向朱辰:“大哥……”
朱辰沉聲道:“讓這些車伕,重新將精鐵運回轉運司倉庫,你們再去調一批碎鐵,熔鑄不起來的鐵,讓他們運送過去。”
此話一出,劉爲眼前微亮。
“大哥英明。”劉爲哈哈大笑。
朱辰咧嘴笑道:“漢王和咱們的路,就走着瞧吧。”
“立刻去辦。”朱辰道。
劉爲等人,也立刻毫不遲疑,直接押送着那些車伕,前往了轉運司衙門,打道回府。
朱辰站在後面,望着這十幾輛馬車重新回去,眼神中閃爍着陰沉的目光。
“這場奪嫡之戰,沒想到我也能參與進來!”
“漢王上位,第一個要搞死的就是我,這皇位,得幫太子爺爭來!”
至於造反這個念頭,朱辰心中其實也有些糾結。
造老爺子的反?
這着實有點鬨堂大孝了,畢竟老爺子把自己當親人呢。
不過眼下,暫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這應天府裡面,還有一個漢王的線人,還有一個漢王的爪牙呢。
這最大的爪牙,豈能不拔掉。
朱辰咧嘴一笑:“朱瞻壑,你跟大哥說,要三十年河東,莫欺少年窮,大哥現在就讓你徹底死心!”
話罷,朱辰策馬,迴應天府。
……
有劉爲他們去督辦這件事,朱辰就不用親自出面了。
所以,他回到淮王府後,便坐在家中,等待着劉爲他們的消息。
不多時,劉爲等人迅速趕了回來,匆匆進了淮王府。
“大哥,事情辦好了。”劉爲道。
朱辰笑道:“碎鐵運出去了?”
劉爲想到要坑漢王,頓時也咧嘴一笑:“是!”
上一次,漢王曾經想害他們大哥,也是他們拼死保護。
所以,劉爲對針對漢王,沒有半點的違和,而是相當的爽快!
“那幾個車伕,扭扭捏捏的,我讓他們把貨運去,等回來的時候,向我們報備,如果事情辦砸了,就治罪他們。”劉爲笑道。
朱辰大笑:“辦得好。”
如此一來,這批碎鐵,一定會到漢王手中。
碎鐵,和精鐵是沒有什麼外觀區別的。
無非碎鐵更碎一些,但漢王也只會以爲,大塊的精鐵運輸不過來,只能運輸小塊精鐵。
但實際上,碎鐵是最難以熔鍊的鐵。
精鐵進入熔爐,打造出來的兵器,是最堅硬的。
可要是碎鐵的話,熔鍊之後,再想打造兵器都難,因爲溶液不會成型!
到時候,就叫漢王做無用功。
他豈不氣死?
而且這麼幹,還不容易打草驚蛇。
“漢王上次坑我們一波,我們也坑他一波,天經地義。”劉爲咧嘴冷笑。
朱辰點頭:“路還長着,咱們慢慢跟漢王玩。”
“另外,轉運司管事的,給我喊過來,就說我要見他。”
劉爲點頭:“好,我們馬上去辦。”
約莫半個時辰後,轉運司的梅介,梅大人神色難看地走進了淮王府。
見到了淮王,梅介撲通一聲跪下。
他知道,事情敗露了。
“我也不想給漢王運輸精鐵的,但濟南知府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是濟南學子,受他扶持,必須聽他的話。”
“他以忠孝相要挾,我不得不聽。”
“還請淮王治罪!”
梅介的臉上沒有幾分悔恨,倒是充滿了赴死的覺悟。
朱辰眼神逐漸轉冷:“你是濟南學子,就必須聽濟南知府的話?”
“天底下有這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