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驤這會兒眼見着來正菜了,也終於精神起來了。
他其實基本上也猜到了。
顯然,胡大老爺是想把以前安排在番邦的那些探子都交到錦衣衛手裡了。
這可是大好事兒啊。
這不等於是送上門的功勞麼?
果然,跟着胡爺混,一天吃九頓!
靠譜!
而不同於毛驤那按耐不住的興高采烈,一旁自始至終不曾發出一言的道衍,聽到胡大老爺的吩咐以後,整個人都宛若變成了灰白色一般。
因爲,胡大老爺這麼幹,無疑就是要徹底取締他手裡的權利啊!
那他之前所有的辛苦、心力,豈不是都白費了?
是!
他是有些貪權,甚至還有些不想放手!
可胡大老爺難道就不能多信任他一點,直接把事務交到他手裡?
他可不相信,只想着辭官的胡大老爺會安排不了一個接任者。
依他看來,只要胡大老爺開口,那陛下必然會按照胡大老爺的推薦來。
而自己作爲原本就在操持整個衙門所有事務的實際經手人,繼承這一攤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麼?
甚至,哪怕不升自己的官職也無所謂。
只要不在自己頭頂放一個礙手礙腳的傢伙,能讓自己一展所學,那自己升不升官壓根無所謂。
可胡大老爺他明明知道這一切!
自己通過那管家表達的其實也就是這個意思!
可爲何胡大老爺就不能通融一二呢?
此刻的道衍心中滿是憤懣。
但陡然間,他看着面沉如水的胡大老爺心中靈光一閃。
他明白了。
原來胡大老爺在乎的,壓根不是自己這點所謂的權柄。
他在乎的是面子!
他在乎的是自己沒有第一時間交接官印這件事兒!
其他的,他壓根沒放在眼裡!
沒錯,就是這樣!
猛然間想通的道衍,不僅心中的悲憤沒能化解,反倒是愈發的恨意滔天了。
他恨!
恨胡大老爺爲何僅僅只是因爲些許面子,就把自己的事業踩在了腳底下。
他還恨!
恨着朱標、毛驤,明明一個是太子一個是錦衣衛指揮使,卻因爲胡大老爺的一句話便不顧尊嚴的跑了過來。
他更恨!
恨自己藏的後手還不夠,怕是弄不好一切都要爲他人做了嫁衣!
心血什麼的,就不說了。
關鍵是,鬧了這麼一出以後,自己又將何去何從呢?
胡大老爺可沒在乎道衍是怎麼想的。
說白了,被後世的網絡小說當中說得多智近妖的妖僧道衍,此時在胡大老爺眼中,那也不過是個小卡拉米而已。
敢衝着胡大老爺使心眼,那你便要承受這心眼之後的代價!
“太子,本官的意思是,以後這番邦外交司便有你直接擔任主官!”
“實在是因爲這衙門,裡頭不僅涉及到與各國明面上的交往以及大量銀錢進出。”
“在暗處的話,還有一張有如錦衣衛一般的情報網絡!”
“此等國之利器,本官擔得起,可本官辭職以後,能擔得起的,怕是就只有太子你了!”
胡大老爺這話可謂是極度的猖狂了。
可偏生在場有一個算一個,包括道衍在內,都沒人覺着胡大老爺這話說得有什麼不對的。
因爲,要是按照胡大老爺這麼一說的話,還真就不是一般人能當上這主官的。
朱標此時聽胡大老爺這麼一說,也是皺起了眉頭。
他不動聲色的掃了那滿臉頹敗的道衍一眼後,這才沉聲道。
“伯父,不是孤推脫!”
“既然方纔伯父已經說得那麼清晰了,那孤自然是明白的。”
“關鍵是,孤如今監理國政,手頭的事務也確實是多啊!”
“孤怕是很難抽出個時間來打理好這個衙門,這豈不是枉費了伯父之前的一番心血?”
胡大老爺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不是我的心血,你知道我的,我這人懶散慣了!”
“我不過是動動嘴而已,事情都是道衍去辦的!”
“可這廝如今起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竟然想把那海外番邦的暗探網絡還有整個番邦外交司衙門握在手裡不撒手!”
“這多少有些腦子不清醒了!”
“所以,甭管他能力多強,短時間內,先讓他清醒清醒吧!”
“嗯?”
胡大老爺這話一出,朱標瞬間那大明儲君的氣勢就起來了。
“姚廣孝是吧?”
“你居然敢跟胡大人奪權?”
“你倒是好大的膽子啊!”
毛驤這會兒也是終於知道這裡頭的彎彎繞了。
他這會兒看着道衍跟看死人似的。
艹!
這人怕是腦子不好使吧!
暗探網絡居然敢死抓在手裡不放手?
還想掌握一個完整的衙門?
咋地?
你當你叫胡惟庸?
“臣有罪!”
道衍非常利索的跪了。
他沒想到,胡大老爺居然當着衆人的面,就直接把事情給挑破了。
可胡大老爺壓根不在乎這些。
“道衍,你也別覺着不服氣!”
“你確實有罪!”
“本官知道你智計高絕,更兼有心顛覆番邦!”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本官面前拿喬!”
“怎麼?”
“沒你這張屠戶,我就非得吃那帶毛豬了?”
“誰給你的膽子讓你覺着能威脅到本官的?”
“呵,是你藏在你職房書架背後那個暗格裡面的名單,還是你派人送到廟裡禪房之中夾雜着密文的暗語本?”
胡大老爺這話一出,道衍猶如一頭擇人而噬的病虎,猛的一擡頭。
此時的他,哪裡還有半點之前唯唯諾諾的模樣。
他死死的看着胡大老爺,咬牙切齒的說到。
“你從一開始就提防着我?”
胡大老爺嗤笑了一聲。
“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這事兒你居然還會覺着奇怪?”
“特孃的,這衙門的主官乃是本官!”
“本官把一應事務扔到你身上了是沒錯,權柄也交給你了沒錯!”
“可若是咱不安排點人盯着,那要是出了事兒,本官這個主官是要負責的!”
“你瞧瞧你周圍的同僚,他們對此事覺着奇怪麼?”
“這不特麼明擺着的事兒嘛?”
“所以,本官很奇怪,你拿這些當底牌,到底怎麼想的?”
此言一出,道衍徹底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