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老爺走出謹身殿的時候,臉上還是帶着笑容的。
甚至出門之前還衝着老朱擺了擺手告別呢。
可走下臺階之後,他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揹負着雙手,胡大老爺默默的朝着東宮走去!
有些事兒,得跟朱標還有胡馨月交個底了。
只是胡大老爺這會兒心裡也是把那姓林的一大家子給記恨上了。
你麻麻咧,你特麼自己搞出個大事兒拉着自己一大家子找死也就算了,你特麼帶上老子是幾個意思?
怎麼着?
你特麼造反還要惦記老子的事兒?
胡大老爺想想都知道,十有八九朱元璋是在那林家裡頭埋了探子了。
也就是說,那些人私底下嘀咕的事兒,都進了朱元璋的耳朵了。
淦!
胡大老爺敢拿自己的姓氏打賭,這幾個倒楣玩意兒嘴裡絕對沒啥好話!
如今倒好,這羣逼崽子背後蛐蛐自己這些話全特麼進朱元璋耳朵裡了。
鬼知道這老登本就多疑的性子會聯想成啥樣?
別人不知道胡大老爺還不知道麼?
這朱重八就特麼一個整天琢磨這個琢磨那個的性子,沒事兒他還琢磨不過來呢。
這忽然之間有人給他提了醒了,天知道他能琢磨出什麼事兒來。
唉,無妄之災啊。
晦氣!
胡大老爺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這才溜溜達達的來到了東宮。
而胡大老爺還沒到東宮呢,這就有眼尖的太監看見胡大老爺,然後趕緊進去報信去了。
畢竟,能在宮中這麼溜溜達達瀟灑走路的,也就那麼幾個人了,單單只是看見走路的姿態都知道來的是誰。
“爹爹,怎麼想着來東宮了呀?”
第一時間來迎接胡大老爺的,自然是貼心小棉襖胡月兒了。
抱着一個小肉糰子的她,臉上的笑顏簡直不要太燦爛。
胡大老爺一邊一手接過她懷中的小肉糰子,一邊笑着答道。
“有點事兒,剛跟陛下聊了聊,這不,回去的路上想着好久沒來東宮了,就來看看!”
“喲,小傢伙倒是長得挺快啊,這都有些壓手了!”
“而且這大眼睛、這眉毛,一看就是我老胡家的種!”
“嘿嘿,老朱家可沒有這麼漂亮的眼睛!”
胡大老爺這屬於是當面突臉了,站在老朱家的地盤上,當着人面蛐蛐人老朱家的眼睛沒老胡家的好看。
可胡月兒聽到這話卻齜着個大白牙嘎嘎直樂,還連連點頭呢。
她也覺着,自家小寶得虧眼睛跟自己長得像,不然哪有這麼漂亮!
而就在二人抱着胡家外孫子朝着正殿走去之時,得到消息的朱標也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伯父!”
“今日既然到了東宮,那不妨中午就在這兒吃個飯?”
“我們兩口子在胡家莊可是叨擾了伯父不短時間,如今也輪到我們表示一二了!”
朱標的話很客氣,而胡大老爺壓根沒跟他客氣。
“行啊!”
“正好今兒個需要跟你聊的東西挺多的,那咱們邊吃邊聊就是了。”
胡馨月在一旁笑着聽着。
這一幕,她怎麼看都看不夠。
疼愛她的爹爹和丈夫,還有她的小寶,一大家子和和睦睦、笑笑呵呵的,這可比在東宮威風八面強多了。
幾人也沒聊什麼國政,而是就着家長裡短還有一些個八卦就聊了起來。
直到中午吃完飯,胡大老爺看着其他內侍、宮女都離開後,捧着茶杯的他纔開口道。
“既然陛下已經從其他渠道知道了,那我也不瞞太子你了。”
“我胡家如今開始爲離開大明之事做準備了,大概十年左右,我等就會離開大明,於海外另擇一地開枝散葉、重新立足!”
此言一出,無論是朱標還是胡馨月都傻了。
怎麼就突然冒出這麼個事兒了?
“爹爹,你不要月兒了麼?”
胡馨月急了,或者說她纔是最着急的人。
於朱標而言,考慮的更多還是胡家離開帶來的政治、經濟影響。
可對於胡馨月來說,這就是她摯愛的親朋啊。
這可是她的孃家啊。
如果胡大老爺等人都走了,那豈不是就剩下她孤零零一個人了?
由不得她不着急啊。
胡大老爺笑着拍了拍胡馨月的肩膀,而後一把捏住了那隻緊緊抓住自己袖子的小手。
“好了,月兒,莫要驚惶!”
“此事,於胡家於大明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
“而且,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來了。”
“我胡家,哪怕走,也要走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那麼將來回來探探親看看我這大閨女,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兒嘛!”
這話說得很輕鬆,可胡馨月壓根不信。
她死死地看着胡大老爺,可雙眼之中的眼淚卻宛若決堤一般的噴涌而出。
“爹爹,你騙人!”
“你就算能回來,那你幾年才能回來一次吧?”
“哪能跟現在一樣,我想回去看看就能回去看看!”
“再怎麼方便也比不上現在了!”
“你偏心,你就是隻顧着胡家,不要我這個嫁到朱家的閨女了!”
胡大老爺一看自家大閨女哭了,頓時急了。
趕忙摟着在其背上輕輕拍了拍。
“乖哦,月兒,不哭,爹爹還在呢!”
“爹爹怎麼不會要你呢?”
“咱是不是跟你說過,你就是滿頭白髮當人太奶奶了,你也還是我胡府的大小姐?”
“放心,這個承諾永遠不會變。”
“爹爹要走是迫不得已,是胡家發展的必然,可爹爹不會忘記你,更不會丟下你。”
“你放心,爹爹承諾,如果做不到把這些事情都安排好,讓你每年都能看到咱,那咱寧願不走,好不好?”
一聽胡大老爺這麼鄭重其事的承諾,胡馨月的眼淚都本能的一縮,怯生生地看着胡大老爺。
“爹爹,這是真的?”
胡大老爺重重一點頭。
“當然,咱日子又不是過不下去!”
“無非就是未雨綢繆尋求退路而已,大戶人家都是如此的。”
“咱家不過也是如此操作而已!”
“所以,如果做不到,咱慢慢來就是了,反正又不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