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本宮打爛你的臉
冬十月末,天氣越來越寒冷。
朱厚照裹着皮襖回到東宮,凍的臉都紅了,纔回到大殿,卻發現一個伺候太監都沒。
朱厚照氣急敗壞,對劉瑾道:“這羣傢伙去哪了?趕快找來伺候本宮!”
“好嘞!”
劉瑾趕緊去找人,只是沒一會兒便汗流浹背的跑了回來。
大冬天的,劉瑾額頭忍不住冒冷汗,噗通就給朱厚照跪了下去,哭喊着道:“太子爺呀,皇上要殺奴婢啊,要殺光東宮的奴婢。”
很明顯,焦芳那老不死的鐵定去幹清宮告狀去了。
太子殿下啊,我也是服了,你去和那癆病鬼快活了,我們這些忠心耿耿的老奴這下要噶了。
都說了焦芳那老東西不能惹,這個王八蛋,你怎麼沒膽子去殺太子?殺我們這些奴婢算什麼英雄好漢?
朱厚照臉色騰的就紅了起來,他哪兒能不知道這是焦芳在背後告狀。
賤人!
一把年紀了,還去打小報告,鄙視你!
“成了!”
朱厚照煩悶的道:“起來,本宮沒讓伱們死,我父皇也不準!”
他丟下一句話,風風火火便朝幹清宮而去。
劉瑾幾名太監都快嚇尿了,躲在一起瑟瑟發抖,彷彿看到了死神即將到來,那種恐懼心裡可想而知。
幹清宮,養心殿。
朱厚照小跑進來,揚聲道:“父皇,你憑啥要殺劉瑾他們?”
“焦老師果然是你啊!你不是教導我說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惡,你這個小人!”
焦芳被氣的鬍鬚都亂顫,咬牙切齒的道:“皇上,這,太子,老夫,老夫教不了了!”
弘治皇帝忙不迭道:“焦學士莫要動怒。”
他狠狠瞪了一眼朱厚照,慍怒道:“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編排你的老師?”
朱厚照哼道:“他是不是在背後告我狀啦?”
“這難道不是背後言人之惡嗎?”
焦芳嘴脣顫抖,麪皮抽搐,面如血色的反駁道:“太子殿下!”
“你是大明的儲君,是未來的天子,臣作爲你的老師,你有過錯,臣自然要管!”
“你既是本官的學生,更是大明的太子,本官當然不能懲罰你,能約束你的除了你的父親還能有誰?”
“臣這如何叫做背後說惡言?”
“退一萬步說,太子是否是置課業於不顧,偷偷出宮玩耍?這是一個國家儲君該有的品德?”
“老夫如何不能背後言你之惡?”
周圍幾名伺候弘治皇帝的太監大氣都不敢喘,這個焦芳確實狠啊,暗地裡說說就算了,搬到檯面上不就是讓皇上懲罰太子嗎?
這嫉惡如仇的性子,竟連太子都不放在眼中,太放肆了!
可偏偏太子殿下又不爭氣,被人抓了把柄,有口難辨,皇上就算想替你說話,也找不到角度啊。
弘治皇帝臉色難看,不知是因爲焦芳在呵斥他的寶貝兒子氣不過,還是因爲朱厚照不爭氣。
不過朱厚照卻很輕鬆,他淡淡的從懷中拿出一本藍色小本子,丟給焦芳道:“你自己看。”
啥呀?
焦芳不明所以,但還是翻開了藍色本子。
弘治皇帝也很好奇,不過只能按捺住好奇心,卻也不知朱厚照給焦芳看什麼。
焦芳看完更氣,憤怒的道:“太子記錄這些數據所爲何?尋常民間物價與太子有何干系?”
以爲隨便拿一個本子寫點物價就能將他糊弄過去?
他焦芳做了這麼多年官,還沒有那麼好糊弄。
朱厚照陰惻惻的冷笑,道:“好啊!”
“焦大人認爲這些尋常民間的物價沒用,是要孤學晉惠帝何不食肉糜?”
“還是說焦大人壓根就不想讓孤去了解知曉民間的物價,這樣以後你要問孤撥款的時候,一匹八十兩銀子的馬匹,你能寫八百兩最後還能對孤說這已經很便宜了,孤是不是還要對你感恩戴德?誇你一句大明最大的忠臣!”
朱厚照雖然大咧咧沒心沒肺,但他不傻啊。
陳策告訴他的道理他都揣摩明白了,現在拿來反擊焦芳遊刃有餘。現在朱厚照已經換了稱呼,不在稱呼他老師,也不在稱呼自己本宮,一切都變得官方起來。
你喜歡和本宮搞正兒八經的,本官就陪你一本正經的搞!本宮今天要打爛你的臉,別怪我撥……翻臉無情!
趁此功夫,太監已經將朱厚照那本賬簿拿給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看完後一直在安靜的聽着朱厚照的想法,此時竟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冷冷盯着焦芳。
焦芳冷汗涔涔,此時竟有些無言以對,顫巍巍的道:“臣,臣怎敢有如此意圖?”
朱厚照得理不饒人道:“你方纔分明說了尋常民間物價與孤有什麼關係?”
“好,你問它和孤有什麼關係,孤現在就告訴你。”
“它能讓孤知道一個平凡百姓之家一年的兩稅收入是多少!”
“它能讓孤知道一個平凡百姓之家一年生活支出是多少!”
“它能讓孤知道大明現在是真貧窮還是假富有!”
“你們說沒用,孤要自己去看,自己去聽,自己去了解!”
“現在你告訴孤,它究竟和孤有沒有關係?!”
朱厚照冷笑道:“焦大人是大學士,已經錦衣玉食了,朝廷每年給你撥那麼多俸祿,怕都看不上百姓那三瓜兩棗了吧?”
“口口聲聲說要以天下百姓爲己任,教我水能載舟也能覆舟,你以前說的這些話,莫非都是和孤玩嘴?”
玩……玩什麼嘴,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難聽,這是文人雅士該聽的話嗎?
不過焦芳現在是真慌了,因爲朱厚照說的都很對,無論是他們私下說,還是將這些話公之於衆,他焦芳都辯不過朱厚照!
更何況現在弘治皇帝還冷冷的看着自己。
焦芳硬着頭皮道:“這個嘛,老夫的意思是……”
他是老古板的老學究,沒有那麼多急智,一時竟然有些啞口無言起來。
你讓他和朱厚照辯孟子論語,他能辯的你啞口無言,可和他真實的他是真頂不住啊!
焦芳站在那裡有些無所適從,他感覺自己特別扎眼,好想找個地方躲一下。
造孽啊!太子今天怎麼如有神助一樣?這誰教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