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陳策已經收拾好行囊,一輛馬車,十餘名東廠、內廠、錦衣衛挑選出來的高手,內廠指揮同知李珍親自護送陳策前去杭州!
至於在年前和弘治皇帝商討好關於貨幣改革的事,只能等陳策從杭州府回來再商討。
戶部那邊也不急於一時。
下西洋的事宜已經不需要陳策安排了,陳策該安排的都已經對楊玉振和洪鐘安排妥當。
臘月二十九,陳策從正陽門出發,帶着吳娘子和小花,沿官道離開京師。
吳娘子理解陳策,他知道陳策爲什麼着急去杭州,本來定下年後去的,但現在陳策臨時改了主意,吳娘子也沒有表示反對。
陳策是一家之主,他說什麼,吳娘子都夫唱婦隨。
馬車經過工部特殊改造,在路上如履平地。
吳娘子剛懷孕不久,陳策其實不想折騰她,但她說了,夫君去哪兒,他就跟着去哪兒。
兩天時間肯定趕不到杭州,只能在路上過年了,也算是別有一番味道。
一路從北方的粗獷,漸漸來到江南的婉約,最終陳策在青州府的一處錦衣衛私宅住了下來。
弘治十五年,年三十,今年陳策一家人在青州府過了除夕夜。
第二天大雪依舊,李珍建議在青州府多待兩天,等積雪稍微小點再繼續前行,畢竟吳娘子還有孕,陳策身子也不好,若是路上顛簸出什麼問題來,李珍無論如何也擔待不起這個責任。
陳策理解李珍,一切都聽從他的安排,行走江湖,李珍比自己經驗多了很多,陳策自然也不會託大。
年初一,青州府大街小巷全部都是燈火闌珊,陳策帶着吳娘子和小花走在青州府的大街小巷。
隨着大明經濟的發展,兩京十三省的經濟越來越發達,青州府也如此。
“陳哥哥,那邊好大的花燈樹,我要去看。”
陳策揉了揉小花的頭,點頭道:“那去看看吧。”
青州府府治的區域,一棵碩大的花燈樹筆挺的坐落在此,樹上全部都是花燈,周圍人山人海,紛紛欣賞青州府衙前的明亮花燈樹。
“大人,人太多了,不安全,就莫要擠進去了吧?”李珍開口。
陳策點點頭,道:“那我們就在外圍看一看好了。”
“明天可以離開青州嗎?”
李珍搖搖頭,道:“剛纔探子纔來回報,出青州的路被大雪封住了,估計要等雪路解封我們才能繼續進發。”
“這天兒,真是越來越冷了。”
李珍感慨。
隨着小冰期的到來,大明的溫度普遍已經降到了零下十幾度。
“轟!”
就在陳策和李珍商討行程的時候,忽然一陣碩大的爆炸聲從花燈樹上炸裂,隨後便是一陣陣爆炸聲接連響起。
百姓們如驚弓之鳥,紛紛開始爭相逃跑。
李珍趕忙對兩衛一廠的探子打招呼,旋即十餘名高手紛紛涌到陳策和吳娘子、小花身旁,將他們拱衛住。
李珍急急道:“大人,我們先退出去!”
“好。”
陳策還不瞭解情況,周圍人實在太多,他只能跟着李珍退到安全的地帶。
再次朝那顆花燈樹望去,旋即就看到數名蓮花燈從地而起,漸漸飛上半空。
蓮花燈上坐着一名名俯瞰衆生的人,然後漫天的傳單從天空落下。
“白蓮降世,解救衆生。”
白蓮教?
白蓮教最早可以追溯到南宋,在明初的時候,朱元璋就對白蓮教進行過殘酷的鎮壓,導致這些白蓮教教衆紛紛逃到蒙古。
到正德年間,白蓮教的造反規模達到最大。
想不到現在就開始起勢了!
陳策眉宇微蹙。
“大,大人,他們真的會飛?”李珍有些驚懼的擡頭看着天空。
百姓們此時已經不再躁動,紛紛跪地叩首。
陳策眯着眼,擡眸看着在天空飛舞的蓮花燈,這不就是蓮花做的熱氣球?
“帶箭矢了沒有?”
陳策鎮定下來後,問李珍道。
李珍忙不迭道:“帶了。”
“射蓮花側邊!”
“好!”
嗖,數枚箭矢沖天,但距離實在太遠,蓮花燈飛的太高,箭矢根本射不中。
“這羣蠱惑衆生的妖孽!”
陳策眉宇緊蹙,就在此時,官府的人也紛紛從四面八方衝來。
不過在白蓮教的蠱惑下,百姓們紛紛開始對抗官府。
眼看一場大規模衝突即將發生,陳策當機立斷對李珍道:“帶我去青州府衙!”
“喏!”
青州府。
當陳策將弘治皇帝的手諭拿出來後,沒多時,青州知府焦急從府衙內出來迎接陳策。
“下官青州知府趙嗣明參見陳大人!”
陳策擺手道:“和我說說情況。”
他一邊朝府衙內走,一邊對趙知府開口。
吳娘子和小花早早被青州府衙的胥吏帶去後衙安排歇息。
趙知府冷汗涔涔,轄區發生如此重大的造反事,他這個知府首當其衝要被問責。
“陳大人,這羣妖孽早就在青州府暗中蟄伏,從去年開始,我們就一直在抓人,然而根本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本來下官以爲這羣妖孽不敢在年關作亂,誰知今日……下官知罪,請大人責罰!”
趙知府大約四五十歲的年紀,興是操心太多事,實際顯得更老一些。
“今日這天空飛了這麼多蓮花燈,百姓們經過此事,恐怕又會對這些妖孽奉若神明……”
正常人能飛天遁地,若是再以訛傳訛,那白蓮教在青州恐怕會徹底紮根。
“大人……青州府的一批糧食,從外面被劫了,就在剛纔不久。”
“這羣妖孽又在這個時候蠱惑民衆,一旦他們再用劫持官府的糧食救濟百姓,那白蓮教將會徹底在青州紮根,下官,下官罪該萬死啊!”
陳策道:“先不說這個,當務之急要將這羣蓮花燈給弄下來。”
趙知府道:“可是他們飛的太高,箭矢根本射不下來啊。下方還有那麼多百姓,一旦發射太多的箭矢,傷到百姓,下官罪莫大焉。”
陳策一時間也被難住了,坐在二衙後廳閉目沉思。
趙知府大氣不敢喘,以後能不能繼續坐青州府一把手的椅子上,可全都是眼前年輕人一句話的事,他此時模樣別提多麼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