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逼王太子
一般人看到這麼多目光聚焦到自己,或多或少都會覺得不自在。
但朱厚照不一樣。
他享受這種站在聚光燈下面的感覺,就如同在戰場殺敵的將軍,取得了重大勝利,讓士卒們頂禮膜拜。
多麼威風!
朱厚照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地開口,深怕這羣人聽不懂,他說的很慢,神色顯得神秘,擡頭望着天空。
噢,沒有天空,那就望着大殿的天花板吧,看那些士大夫文人們讀文章的時候都是這樣,也不知道爲什麼,感覺很厲害的樣子,朱厚照有樣學樣。
裝高手!
“以人治河,不若以河治河也。夫河性急……”
朱厚照一字一頓,緩緩開口,大殿所有高官屏氣凝神,側耳傾聽。
能做到內閣部堂高官的,這點基本文學素養還是有的,朱厚照在說什麼他太清楚不過了。
簡單點說就是,用人治河不如用河治河,朱厚照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將衆人給震懾住了,用河治河?怎麼治?
這理念太新穎,是他們從未接觸過的,怎能不好奇,怎能不疑惑?
“如欲深北,則南其堤而北自深……”
若想讓河流北段清淤挖深,那就在南方築堤壩縮小河流口子,讓河水變湍急,用河水的快速流動能量將北段河沙給衝出來,而役夫需要做的就是將河沙淤泥給挖出來就行。
同樣的道理,如果想治北向,那就反而用之。
“如要淤灘固堤,則將此法反而用之。”
清理出來的沙子和淤泥也並非完全無用,可以用來鞏固堤壩,物盡其用。
朱厚照一字不漏的將陳策告訴他的束水衝沙法告知衆人。
末了,他淡淡的道:“本宮將此法定爲……呵呵!”
他沒開口,先觀察四周,看着朝堂上這羣肱股之臣們的反應。
很好!
這羣老傢伙全部被震撼住了,好一些已經失去了面部表情管理,最誇張的當屬工部尚書徐貫,他渾身微顫,像是憋了許久的尿終於尿出來後的尿顫一樣,一波接着一波。
至於這麼誇張?
再看弘治皇帝,弘治皇帝正在儘可能的剋制激動的心,畢竟是皇帝,遇到再大的事也要保持鎮定。
可藏在袖籠內緊握的拳頭,還是說明了他此時內心的振奮。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哈哈,這個辦法怎麼命名,本官還沒想好,父皇你自己命名吧!”
看本宮多麼孝順,這麼大的豐功偉績,我都給父皇分一杯羹。
弘治皇帝沉默了許久,並未理會朱厚照,反而問內閣道:“三公以爲皇太子此理論如何?是否可以實施?”
當然可以!
不過內閣三閣老始終都是老持之臣,三人齊齊抱拳,對弘治皇帝道:“皇上,此事當問工部。”
劉健三人說完後,將目光盯向朱厚照。
這次他們幾乎完全可以肯定,朱厚照此番話,絕對非是天子所教授。
此前他們一直懷疑皇太子偶爾提出來的驚豔國策,是出自天子,因爲天子要提前固國本,提前給太子塑威望,爲以後登基打基礎。
可這一兩天,弘治皇帝一直和他們在一起商討治河之策,皇帝的憂愁全部都擺在臉上,甚至不惜動用內帑的錢財填補戶部財政的缺失,就這,內帑依舊不夠。
不久前皇帝還一臉憂愁,如果早有解決之策,皇上不會如此。
換言之,皇太子在提出這種治河理論之前,皇上是並不知曉的。
所以三閣老才倍感震驚,就是不知是哪個高人在指點朱厚照,或者是……皇太子自己想出來的?
不太可能!
工部尚書徐貫急忙出列,拱手對弘治皇帝道:“啓奏皇上,老臣思量再三,臣以爲,皇太子此治河之策……大有可爲!”
“不!絕對可行!”
戶部尚書秦紘忙不迭拱手道:“啓奏皇上,方纔皇太子說了,此治黃河之策還沒命名,還請皇上親自命名。”
秦紘說完後,內閣六部閣老部堂們一臉鄙視,心道戶部這老東西,是真能抓機會,這麼恭維皇上?
於是乎,他們紛紛出列,拱手祈求皇帝命名。
弘治皇帝心情大好,看着朱厚照,目光滿是溺愛,對羣臣道:“罷啦,既是我兒提出來的建議對策,自然由我兒命名吧。”
“厚照,你取個名吧。”
“讓史官記下來。”弘治皇帝還不忘提醒一番。
朱厚照想了想,道:“不妨,就叫策照治河法?”
弘治:“……”
內閣:“……”
六部:“……”
這叫什麼名字?一股濃濃沒文化的氣息撲面而來。
不過你高興就好。
弘治皇帝道:“好!那就這麼命名。”
這個臭小子,連命名都將陳策放在前面,弘治皇帝心疼到窒息,真是個淳樸的傻孩子。
弘治皇帝問工部道:“如果按照太子的治河法,需要多少銀子,役夫?”
徐尚書拱手,粗略估計,便道:“所需白銀不過數萬兩,役夫數千即可。”
相較於傳統的治河法,足足節省了數十倍的財政和人力,實在太激動人心!
弘治皇帝拍着案牘,笑道:“好!那伱工部和戶部協同,待黃河水位落下,速速依此法治理黃河!”
“遵旨!”
弘治皇帝揮手道:“退朝吧。”
“臣等告退。”
戶部。
秦紘回到值廬內,似乎想到什麼,雙目驟然眯了起來,呢喃道:“策照治河法……呵呵!原來是這麼回事。”
工部尚書徐貫走來,見秦紘嘴中喃喃,好奇問道:“秦尚書,原來是怎麼回事?”
“你莫非知道是誰在教太子的?”
“楊廷和?費宏?靳貴?還是另有其人?”
徐貫自然也不相信皇太子能提出這麼偉大的理論,他其實也不相信東宮那羣老學究能提出這種偉大的治河之法。
道理很簡單,這羣老學究做學問可以,四書五經樣樣精通,但你讓他們去教工部的這些事,他們基本都是不懂的。
又聽秦紘一口一個‘原來這麼回事’,他自然認爲秦紘知曉什麼,故此纔有這一問。
秦紘看了一眼徐貫,笑道:“嗯,另有其人。”
嘶!
徐貫急不可待的問道:“誰?”
秦紘:“自己猜。”
徐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