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一般的武器,架設三弓牀弩不但需要時間,還必須要有足夠的展開位置。
所以就在城頭上,軍士們來回折騰的時候,劉宗敏在城下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
他雖然勇猛,卻也不是個傻蛋,這麼多年跟着李自成來來回回,從流氓打架到後來的征戰沙場,他也算是經驗十足。
瞧出不對勁來,頓時仔細起來。
當他看到城頭上那大傢伙出現時,眼睛一下亮了,笑容中不免有着幾分瘋狂。
他麼的到底是正規軍啊, 竟然還有這種鬼東西,不過王樸,你他麼的要是想用這玩意把老子幹了,那你就想錯了!
只有傻子纔會站在這被你射!
想到這裡,劉宗敏一拽馬繮,頓時向後撤去,嘴上卻還在喊:“弟兄們!衝啊!衝上去!殺了朝廷這羣混蛋!”
“大人!劉宗敏動了!”
領官在城頭上看到這一幕,但王樸卻不在乎,此刻牀弩已經架設完畢,在兩名士兵的幫助下,鐵葉箭上弦,他親自操刀,瞄準了正在移動的劉宗敏,看也不看的送來了扳機。
唰!
與一般的弓弩不一樣,三弓牀弩不但巨大,而且使用起來聲勢驚人,當然其中不排除使用者故意製造這種聲音以震懾人心。
隨着箭矢飛出,劉宗敏也感覺到了危險,趕緊催馬的同時,也把身子往下壓了壓,可是就在下一秒,突然的他身下那匹戰馬身子一晃,狠狠摔在地上。
把他整個人直接甩出去七八米遠。
“我靠!”
當劉宗敏起身之後,他全身痠痛,臉上都磨破皮了,回頭看去,只見自己的那匹戰馬,已被一根巨大箭矢洞穿身子,死死釘在地面上。
“麼的!”
罵了一聲,劉宗敏就要回頭,可是這個時候,一直沒露面的田小虎不知道從哪蹦了出來,一把拉住了他。
“姐夫!不能去了!你沒看到那東西,多他麼嚇人啊,咱們就在這守着,哪也不去!”
“你!”
要是按照劉宗敏往常的脾氣,田小虎說完這些話之後,肯定少不得一陣好打,而且他也做好了捱揍的準備。
可是這一次,劉宗敏也許是被那一箭嚇破了膽,猶豫一會之後,竟然什麼都沒說,反而衝他點了點頭。
“就這樣,咱們先躲一會。”
打仗就怕這種事情,一旦要是指揮者害怕了,那其餘的士兵們當然不會再賣死力,所以這一戰只持續了一個時辰,最後以劉宗敏部的毫無斬獲而告終。
大同城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獲勝得分的是王樸!
站在城牆上,看着正在褪去的劉宗敏部,王樸長出了一口氣,但是他知道,這才只是一個開始,日後還不知道要打多少這樣的戰鬥。
“總兵大人,咱們贏了!”
幾個領官在此刻都非常興奮,王樸臉上的嚴肅,也在此刻化爲淡笑,他點了點頭,堅定又滿是讚揚的目光,漂過現場每一張臉。
“是啊,這一次,咱們贏了,可這只是一個開始,大家不要高興的太早了,去吧,統計一下戰損,不管哪裡缺了口子,都要呈報給我之後,統一調配補充。”
“屬下明白!”
……
京師,皇宮中。
朱大皇帝不知道怎麼回事,昨天晚上就是心裡煩亂,無論怎麼樣都睡不着,甚至到了周如玉這裡之後,對於那種事也提不起半點興趣來。
要是擱在平時,光憑這件事,周如玉非得和他鬧翻天不可,但眼下她也知道朝廷在揹負着怎樣的壓力,所以並沒有吵鬧,反而是坐在牀邊就這麼陪了他一夜。
好不容易熬過深夜,到了清晨的時候,朱由檢剛想着去上朝,卻不知怎麼的一股倦意席捲而來,直接把他封印在了牀上。
等到他水星睜開眼睛已是下午時分。
“陛下,您醒了?”
見他睜開眼,打扮完瑕的周如玉,笑嘻嘻的湊了過來,什麼都沒說先是在他臉上好好親了幾口。
朱由檢笑了笑,搖着頭坐起身裡,“怎麼了,看你好像挺高興的樣子。”
“臣妾當然高興了。”
周如玉說着,爲他送上一杯清口茶來,“從昨夜開始到現在,這可是陛下您近段時間來陪伴臣妾最長的一天了。”
“唉。”
聽出她言辭間的幽怨,朱由檢唯有苦笑,心裡卻生怕她揪住這一條沒完沒了,到時候自己可沒辦法應付。
好在周如玉並沒有那樣做,說罷就開始伺候他沐浴更衣,之後又陪着他簡單吃了點點心之後,便目送他向御書房而去。
“怎麼樣,朝廷的糧草調動如何?”
坐在龍輦上,朱由檢還不忘向王承恩詢問國是。
王承恩應了一聲,從袖筒掏出一個小冊子來,翻開之後纔敢答話,“主子爺,這是今早最先報上來的,溫相爺那邊已經把第二批糧草徵調好了,不出意外,今晚就會啓運山西。”
倒不是說王承恩記性不行,他之所以翻看冊子,是怕自己萬一用錯詞,讓皇帝猜測擔心,畢竟這關係到國家的安危,他必須要小心謹慎。
“好。”
朱由檢點點頭,心裡還算滿意,看來自己選拔溫體仁負責此事,倒真是找對了人,他這一次也算賣力,真不愧是後來能夠頂替周延儒成爲首輔的人物。
老傢伙還是有點用的嘛。
一路無話,朱由檢回到了御書房,正在他翻看當日奏摺的時候,突然從外面有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告見。
王承恩出去應下,捧着一本山西巡撫的奏疏回來了。
“主子爺,這是山西巡撫宋統殷最新來的摺子,請主子爺御覽。”
宋統殷?
朱由檢在腦子裡檢索起這個人來,歷史上他還算是有點建樹,全憑自己一個小卒,一步步坐上山西巡撫的寶座,可見其本事如何。
但是有一點十分有趣,別看這個人是自崇禎元年到今天爲止,坐在這個位置上最久的那個,可他卻落了個免職的下場,這就不得不令人懷疑,他到底是怎麼了。
而且這個人雖管至巡撫,尤其是明朝的巡撫,含金量也不是清朝時期能夠比擬的,但是他在歷史上卻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
所以這個人身上到底有什麼毛病,自己也無從查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