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驚喜聲響起。
劉民豐的腦袋，從門內探出來，滿臉激動，眼中閃着亮光，盯着耿瑄。
耿瑄脣角狠狠抽搐。
劉民豐剛纔肯定就在門內藏着。
就是不給他開門！
這小子，太壞了！
“當然是真的，今天五更天早朝時，水師來報，觀摩團今天乘坐咱們師傅的海軍戰船回來，我聽到消息後，就快馬加鞭趕來了，快點準備，現在趕回去，應該還能趕得及。”
“你等一下，我們和師傅說一聲。”春曉丟下一句話，小跑着轉身離開。
劉民豐要去準備。
被耿瑄一把抓住，攬着肩膀，勾肩搭背，壓聲詢問：“老劉，你故意不給我開門，是不是使壞？你是不是也喜歡春曉？”
劉民豐脣角抽抽，捏了捏拳頭，最終忍住揍人衝動，“耿瑄，我家裡都已經給我定親了，春曉是我師妹，也是妹妹！”
耿瑄家境太好了。
他就是擔心這小子，對春曉死纏爛打，是不服氣被春曉拒絕。
等得到了，就不珍惜。
她師妹這麼優秀。
沒有耿瑄這隻癩皮狗。
還有很多大好青年。
選個稍微門當戶對點，至少不敢欺負春曉。
嘿嘿……
“那我就放心了。”耿瑄頓時高興笑了。
朱紫巷也有幾個不自量力的傢伙，對春曉動心。
都被他約出去，狠狠揍了。
胡惟庸家的胡大虎，因爲其父被姐夫搞垮臺，懷着報復目的，妄圖對春曉做點什麼。
他知道後，直接找了一羣玩得好的兄弟，摸黑，拉到巷子僻靜處，堵上嘴打了個半死。
可民豐不能揍。
揍劉民豐，春曉只會討厭他。
‘哎！好不容易認定一個媳婦，怎麼就這麼難？’
春曉也不搭理他。
家裡還全是阻力。
俞靖跑去跟着姐夫混了。
他這幾年就在琢磨，自己要不要也去。
“民豐，這段時間，沒有不自量力，不如我英俊，不如我有才華的傢伙，來騷擾春曉吧？”
劉民豐餘光斜視，得多不要臉，才能說出這種話？
“除了你，別人也沒這麼厚的臉皮來騷擾春曉……”
“你們說什麼？”清脆宛若黃鶯聲，從裡面傳來。
好聽！
耿瑄暗道一句，忙搶先道：“沒說什麼，民豐在跟我說一些，你的喜好，讓我往後照顧好你……”
“我沒說！”
劉民豐臉都黑了，推開耿瑄。
可能是他年紀小，見識的人不夠多。
總之，從未遇到，耿瑄這種臭不要臉的。
春曉清冷瞥了眼耿瑄，說道：“師傅已經同意咱們去了，走吧。”
隨後。
少男少女們，騎着馬，迎着早晨的朝陽，直奔金陵。
……
臨近中午。
三人抵達秦淮河，金陵碼頭時。
碼頭已經烏泱泱站滿了百姓。
“是今天嗎？”
“怎麼還沒回來？俺還想趁着中午空閒時間，看看燕王的海軍戰船呢。”
……
少男少女靠近後，滿臉震驚翻身下馬，牽馬往碼頭最爲中心的區域走去。
耿瑄，耿炳文幼子這個身份，幫了大忙。
很快衆人就來到碼頭附近。
耿瑄指着前面，“太子都來親自迎接，站在太子身邊，那個懷孕的，是王美人，很得太子寵幸。”
朱標注意到耿瑄三人，笑着招了招手。
耿瑄忙道：“太子召見，咱們過去吧，等會兒我帶你們上戰船看看。”
春曉、民豐相視一眼，跟着過去。
“拜見太子爺，拜見王侍選。”他們雖然不如耿瑄熟悉太子和王侍選，但也見過。
王侍選以前還去過土橋村。
朱標打量着春曉、民豐。
這兩少男少女，最近這幾年，在金陵城很有名。
尤其是春曉。
會醫術，同時會接生。
金陵城，權貴家婦人生產，甭管是不是難產，首先都要把這個已經出落亭亭玉立的少女請到府中。
最開始，還得王名醫跟着。
最近，少女已經能獨自出診，不需師傅跟隨了。
就因爲這個少女的表現，如今金陵城的郎中收徒，出現了新變化。
專門招收一些女孩子。
家中母親從事產婆事務的女孩子，最受郎中歡迎。
就連父皇都在琢磨，改革醫戶制度，准許女子行醫，行醫考中，增設女科。
不過，現在還在觀察期間。
主要是觀察，百官對女子從事行醫，會不會有太大反對聲。
“不必拘禮。”朱標笑着讓三人起來，邊等邊詢問：“春曉、民豐，你們什麼時候能出師？”
這兩孩子一旦出師。
多半要跑去找老四。
大明又失去兩個人才。
尤其是春曉。
春曉不卑不亢道：“稟太子，師傅說我們學的還不夠精，希望我們能再在身邊待一兩年，跟着師傅，多見見各種病人……”
朱標點點頭，笑道：“王詩選快生了，到時候，孤派人去接你，你來東宮，幫忙接生好嘛？”
太子妃生產允熥時就十分危險。
差點出事。
直到現在，他都心有餘悸。
可惜，那個時候，春曉還沒有從事接生，他並不知，小姑娘會接生。
如果當時，春曉有現在的能力。
太子妃就不會落得一個，從此不能在生的毛病。
當初，太子妃好不容易生產後，卻一度出現十分危險的徵兆。
他都準備讓人快馬加鞭接雄英回來，是太子妃堅持，不讓他驚動雄英。
好在，最終渡過了危險。
太子妃一直要求所有人瞞着雄英，不想影響雄英跟着老四學習。……
王詩選微微愣怔。
讓朱四郎的學生給她接生？
那她豈不是要欠朱四郎恩情？
蘇春曉這個名字，如今在金陵女人間，說句家喻戶曉也不爲過。
對方能給她接生，的確更安全。
可……
“太子信任民女，民女一定竭盡所能。”春曉短暫愣神後答應。
其實她想拒絕。
如今，她也長大了。
知道了很多事。
耿瑄說，王美人十分受太子寵幸。
萬一接生過程中發生意外。
太子會不會把這筆賬，算在師傅頭上？
懷疑她故意？
遷怒師傅？
這是十分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醫者仁心。
王師傅說過，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只要找上門，信任他們，都要予以竭力扶助救治。
而且。
師傅、師孃，肯定也不希望她從醫中，除了考慮治病救人，還摻雜其他想法，進而避諱病人。
“當然信任了，你現在，可是咱們金陵城，家喻戶曉的名醫了！”
……
“來了！來了！”
就在朱標和三個少男少女隨意聊着時。
河面上，幾名斥候奮力划動小船，疾馳而來，大聲呼喊。
“觀摩團回來了！”
“終於能看看，燕王的戰船了！”
……
百姓瞬間激動議論。
朱標也精神一震。
結束談話，視線投向秦淮河入海口方向。
片刻後。
潔白巨幅風帆出現在視線中。
目視可見，戰船甲板上，沒有朝廷水師，十分常見的船樓。
隨着靠近，能看到，甲板上放着黑乎乎的東西。
也不知是什麼。
……
裝配十二門火炮的戰船上。
藍玉、沐英、俞同淵眺望碼頭方向，人山人海。
藍玉扭頭，看向指揮五艘戰艦，送他們回來的管帶，溫言請求道：“徐管帶，能不能讓戰船打幾排空炮……”
徐管帶微微愣怔。
想到朱棣臨行前吩咐：觀摩團不過分，不碰觸海軍原則的請求都可以答應。
隨即點頭：“可以。”
話罷，徐管帶捶胸行禮後，轉身去安排。
俞同淵收回視線，不解問：“永昌侯，爲何如此？”
他總覺，藍玉此舉，一定有用意。
藍玉揚手指着遠處碼頭，“咱想用戰船巨炮的轟鳴聲，驚醒還沉浸在天朝上國的滿朝文武！”
他不清楚，能不能成功。
但他想試試。
話中，藍玉指了指心口位置，“觀摩後，我這裡如有一團火在焚燒，朱老四在外面的變化日新月異，就連四海蠻夷都開始受此影響，發生變化，越嶲侯，咱們沉浸在天朝上國的美夢中，還能沉浸多久？”
“你難道沒有這種心急如焚感嗎？”
俞同淵沉默。
當然有了。
不光他們。
一路上，沉默的宋濂、方孝孺這些文官，同樣如此。
只有黃子澄、齊泰極個別人，則在張牙舞爪遊說大家，要限制燕王的發展。
不想着學習。
竟然想限制。
多可笑！
那樣的雄主，是能限制的？
人家出海，就是龍歸大海！
沐英提醒：“提前通知太子，避免造成混亂。”
藍玉略微猶豫一下，點頭同意。
其實，他更想直接，不通知，讓所有人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突然打幾排空炮。
這樣震動更大！
提前通知。
有了心理準備。
那種觸及人靈魂的震動就小。
說實話。
他特別想讓朱老四，數十艘火炮戰船，駛入秦淮河，狠狠打幾排空炮。
這樣才最震撼！
如果他還是當初的藍玉。
沐英這個提議。
他根本不會理會。
可如今的藍玉，不能做那麼魯莽之事了。
很快，朱標就接到藍玉請示。
當即表示同意，然後吩咐親隨，“去，告知百姓，一會兒會有雷鳴聲，不要害怕……”
親隨策馬離開，在岸上大聲呼喊時。
朱標看向王美人，“怎麼樣，要是害怕，就先回馬車裡？”
王美人搖頭。
看着遠處，已經停在江面上，不前進的戰船。
她也想看看，太子爺最大競爭者，燕王朱棣的海軍戰船。
這個人，當初她嫌棄對方是個老農式丘八。
沒想到，這些年勢頭越來越大。
……
“燕王的海軍要開炮了！”
“沒想到，還能看到燕王海軍戰鬥時的樣子，今天值了！”
……
百姓聽聞後，頓時激動議論，眼巴巴盯着遠處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