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長生天的震怒
騎兵出動迅捷如影，馬上的士兵身形精壯，腰間懸掛着彎刀箭袋，一手持弓一手驅馬往明軍陣地疾馳而去。
這些韃靼騎兵因爲長期的草原生活，膚色偏暗，而且因爲草原習性身上髒污，但是論身體素質卻要好過大明士兵不少，很大原因在於雙方飲食結構的不同。
草原底層牧民過得很艱苦，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吃上肉的，但是各個牧民家裡的青壯一定是能吃的好的，他們是草原天然的戰士，必須要保持足夠優秀的體質才能更好的保障生存，這種生存不僅僅關乎他自己，更關乎他的家人。
相對優秀的身體素質加上他們天然熟悉騎射的本領，足以讓他們在草原上馳騁縱橫，他們不需要嚴密的制度，更用不着合理的秩序，因爲他們只要舉起彎刀看向南方，那裡永遠有富庶的王朝供自己劫掠，無所謂野蠻與文明，實力纔是決定一切的東西。
可惜南邊的文明總能有王者興起，他們總能讓孱弱的漢人爆發出強大的力量，然後從草原人引以爲傲的武力上把他們徹底擊潰，每當這個時候也都是他們草原民族氣運衰弱的時候，可悲的是如今他們就面臨着這樣的困境。
大明立國三十一年，韃靼人被揍了三十一年，他們的朝廷也在十多年前一下被打沒了。
原來曾經自己眼裡的羔羊們露出獠牙來也能如此恐怖，那種血脈裡對強大中原王朝的恐懼復甦了。
如今的他們永遠都只能被動挨打，隔兩年就要捱上漢人一記鐵拳，他們很憤怒很憋屈，以往他們找不到反擊的機會，但是現在機會來了。
就在離他們幾裡遠的地方，沒了騎兵策應的明軍和脫了衣服的姑娘沒什麼區別，矮了幾十年的打之後他們覺得終於找到了反擊的機會，只要能在這裡贏一次，抓住那個叫做藍玉的明軍將領，那麼整個草原都會士氣大振。
只要贏這麼一次，那麼前面輸的就都能找回來了，他們要讓那些兩腳羊重新喚起對草原的畏懼！
兩里路！
一里路！
一直到了行至辦理的時候，韃靼騎兵的手已經搭在了箭袋之上，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面對漢人這樣笨重的鐵桶陣，他們有無數種打法可以戲耍對方，他們只是笨重的烏龜而已！
轉瞬之間，他們已經到了只剩三百米的距離，這幾乎已經和明軍臉貼臉了，而這也快到了自己的攻擊範圍，再幾個眨眼前進個一百多米，他們就能射中這些烏龜了。
他們是這樣想的，也確實是這麼做的，根本無需命令，只憑藉着天生的獵手本能他們就齊刷刷的搭起了箭。
這種刻入血脈的打法對他們已是一種本能，他們甚至能夠預想到首先迎面而來的是明軍的弓箭雨，但這對他們只是小問題，早在出擊之初他們找到了優勢的進攻方位，順風之下他們的射程要比明軍遠上一大截，雙方的傷亡必定是不對等的。
明軍能撐得住一時，但他們總要吃飯休息，可是這樣一輪一輪攻擊會逼迫着明軍必須長期做戰備姿態。
所有韃靼騎兵都興奮起來了，他們感覺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結果，手裡的弓箭已經開始預瞄向了明軍陣地，下一刻就到了他們鬆弦射擊的時候，他們似乎已經聽到了明軍在箭雨下慘叫哀嚎的聲音。
天地似乎都在這一刻凝結，詭異的安靜一瞬之後，聲音響起來了，但這絕不是他們預想的慘叫聲，因爲他們的箭還搭在弓弦上。
“砰，砰，砰，砰！”
如狂獸咆哮，如震天裂地，一道道巨響猛然響徹在高天之下草原之下，所有韃靼人都愣了一瞬，這一瞬他們甚至有種錯覺，這是長生天在降下神怒。
不過下一瞬他們就有些反應過來，因爲他們找到了聲音的源頭，那是明軍的陣地！
那裡煙塵飛騰，不是地面的灰塵，而是火藥燃燒的飄起的青煙，他們看出來了，那是火炮，可什麼樣的火炮纔會發出如此巨響，雖然相隔近三百米，但是他們依然有種震耳欲聾的感受。
一架火炮的聲音或許還不算什麼，但是幾十上百架火炮同時發射的場面絕對堪稱恐怖，別說韃靼騎兵們愣住了，就連明軍陣地的自己人都給震麻了，炮兵班組雖然有耳罩防護，但是這樣的環境下也跟沒戴差不多了，他們就跟其他明軍一樣出現了瞬間失聰的情況。
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他們是茫然的，甚至都忘了手裡的弓弦該鬆了，但這茫然也僅僅只有一瞬而已，因爲下一瞬他們就看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往自己這邊飛來了，因爲速度太快他們看不清這個東西，但是他們肯定這絕不是他們預想的箭雨。 然後下一瞬他們就看到有好多的東西突然在旁邊炸開，伴隨而來就是四處飛舞穿梭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由於速度太快他們連殘影都看不起，然後就感受到強烈的振波以及身體撕裂的感覺。
來不及感受疼痛，馬匹嘶鳴着一隻只摔打，整個騎兵隊伍要麼被炸飛，要麼就是在血肉飛濺中跌落在地上。
爆炸聲接連響個不停，無數鋼珠和破片破空聲在爆炸的餘波中響起，淒厲的嚎叫聲一下遍佈整個陣地，他們要麼就是渾身血洞，要麼直接被炸的身體撕裂，這還不算最慘的，最慘的是半死不活的，有的人斷肢，有的人被鋼珠破片打進血肉，巨大的痛苦讓他們只能瘋狂的嚎叫起來。
剛剛還迅捷如風的韃靼騎兵們一下人仰馬翻，炮彈集羣爆炸帶起草沙飛揚，只不過中間夾雜着數不清的血肉碎片，那爆炸帶的烈度遠遠看着都讓人心神震顫，很難想象身處其中的人正在遭遇什麼。
開花彈的破片鋼珠殺傷範圍完全可以達到十幾米，而這樣一百多架火炮齊發的情況下，即便是其中有大量範圍重疊，這殺傷區域也依然大的驚人。
韃靼近千的騎兵的衝鋒隊形不說十分緊密，但也絕不鬆散，猝不及防之下幾乎是遭遇了毀滅性打擊，倒也有些騎兵及時奔逃僥倖躲過，但這只是少數，這一輪齊射造成的殺傷至少也有六七成。
當然說是殺傷，實際上這種破片鋼珠及爆炸帶來的傷害基本上也跟死了沒有區別。
逃出去的騎兵們臉色發白渾身顫抖，遠處的備戰的韃靼大軍全都倒吸一口涼氣，作爲首領的鬼力赤更是眼睛瞪大，滿臉的不可思議。
作爲將領他有足夠精準的判斷能力，這一下至少也死傷五六百，這究竟是怎麼辦到的，那是什麼邪門的火炮！
幾百精銳騎兵啊，聽起來雖然不多，但是往常明軍要做到這樣的殺傷那也極其不容易，很多時候雙方小型戰鬥打下一場都死傷不了這麼多人，而這纔剛剛碰了一下就直接沒了？
“全軍警備，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輕舉妄動！”
鬼力赤心臟都顫抖起來了，摸不清楚情況的下他不敢貿然動作，這是一個將領對於未知事物本能的謹慎，剛纔的火炮轟擊一下給他炸懵了，這根本就不是他認知裡的火炮！
韃靼大軍一片寂靜無聲，其實根本不需要他下達命令也沒人敢亂動，他們只需要看着明軍陣前那一片慘狀，就覺得心驚膽寒。
他們能夠慶幸的只是剛剛衝鋒的不是自己，如果換成自己身處剛纔的轟炸之後，他們根本就不敢想會是什麼下場。
他們不懼怕和別人用刀箭廝殺，即便是漫天的箭雨也不至於讓他們恐懼，但是剛剛的轟炸真的讓他們怕了，因爲那是一種人力根本無法抗衡的狂暴力量，那是勇氣和血性不能抵抗的存在！
其實這個時候震驚的遠遠不是韃靼大軍，即便是明軍也都傻眼了，他們根本顧不得自己耳鳴的後遺症，只顧着看着陣地前那片血肉地帶，那裡的慘狀饒是他們也爲之心寒。
他們絕大多數人也是第一次見識到火炮的威力，就算是炮兵班組的士兵也是第一次實戰，他們也對手下這個粗笨玩意兒的殺傷能力而感到震驚，這玩意兒真的是從自己手裡發射出去的，神話裡那些個神仙仙術也不過就是這等威力吧！
原本安然坐在將臺的藍玉更是驚得一下站起來，然後拿着望遠鏡觀察轟炸區的實際情況，看了好一會兒他纔有些驚喜又有些震驚的放下望遠鏡，新型火炮的實戰效果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喜人。
“這威力太準了，這準頭太大了，當真是一里之內指哪兒打哪兒！”藍玉真的興奮了，這一炸炸的不是區區幾百韃靼騎兵，這一炸，直接把一千多年來的草原威脅炸沒了，這時候他突然就想起了許良曾經的預言：“或許真的像許良說的，自此以後他們就只能載歌載舞了.”
這種微妙的感覺並不只是藍玉一個人有，突然之間在場的明軍們突然就感覺，好像韃靼的騎兵也沒那麼可怕了。
而與明軍遙遙對峙的韃靼大軍裡，鬼力赤隱隱有種很不妙的感受，似乎冥冥中已經發生了一些難以言說的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