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中,名叫綠酥的小丫鬟正跪坐在軟榻上,方纔小跑着前去給朱巔峰傳信,此刻一張嬰兒肥臉蛋上掛滿了汗珠,似乎這馬車狹窄逼仄的空間裡很熱,小綠酥輕輕地扇動着摺扇,貪婪地享受着這絲絲涼風。
“小姐,爲什麼要留下那個傻大個?而且我們不是前去巴蜀嗎?根本就與他不同路啊!”
小綠酥鼓着嘴巴看向一旁靜靜看書的自家小姐,忍不住抱怨道。
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只見一秀麗清純、嬌羞可人的少女正慵懶地半躺在軟榻上面,安安靜靜地看着手中的書卷。
這少女生了一張絕美的臉蛋,脣紅齒白,顧盼生姿,那晶瑩剔透的雪肌玉膚閃爍着象牙般的光暈,婉如一朵出水芙蓉、凝脂雪蓮,絕色嬌美的芳靨暈紅如火,又黑又長的睫毛緊掩着那一雙剪水秋瞳輕顫,白皙嬌美的挺直玉頸下一雙柔弱渾圓的細削香肩。
聽聞綠酥的不斷抱怨,少女有些不滿地蹙起了眉,放下書卷,颳了一下綠酥的小瓊鼻,櫻脣輕啓:“你呀你,就是個小糊塗蟲,現在你家小姐我臨時改變主意了不行嗎?”
“我沈家已經同巴蜀的周家、林家達成了協議,開闢了蜀錦與蜀繡的貿易途徑,這次爹爹命我前去巴蜀,不過是突顯我沈家對此事的重視罷了,你家小姐我去不去最終結果都一樣,這本身就是互利共惠的事情,但是相比於那蜀繡和蜀錦,小姐我卻是發現了眼下有一個更大的商機!”
小綠酥聽得滿臉茫然,只有停下了晃動的摺扇,託着腮幫子靜靜地聽着。
“朝廷有意對西域用兵,後續定然會經略河西,打通西域藩國朝貢之路,那條古老的商路將會再次貫通中原與西域,若是我沈家搶佔先機,提前在河西之地做好佈局,那將會是一片巨大的利益市場!足以助我越過大哥二哥,拿到沈家掌印!”
少女明眸中,充斥着一種名爲野心的光芒。
連一個武夫都能看穿朝廷的用意,冰雪聰明的她又豈會看不透?
沈家掌印!
小綠酥聽到這四個字,雙眼笑成了月牙狀,似乎在她看來,自家小姐與那兩位紈絝公子爭奪掌印,非但不是什麼大膽叛逆的事情,反而是她舉手投足間散發着那種不屬於大家閨秀的叛逆氣質,更令人心馳神往。
見小丫鬟滿臉的崇拜神色,少女無奈地嘆了口氣,選擇不再跟這個小傻子對牛彈琴,繼續看着手中的書卷。
正當此時,馬車外卻是傳來了陣陣喧譁,令二女十分不解。
眼見自家小姐眉頭緊皺,綠酥小丫鬟再次怒氣衝衝地下了馬車,不到片刻卻是滿臉古怪地返回。
“小姐,朱巔峰那傻大個竟然憑空得了一匹好馬,可神駿了,聽他說好像是叫什麼‘龍駒寶馬’,護衛管事們都在那兒圍着看呢!”
“這朱巔峰頭髮束起來後,倒是挺眉清目秀的嘛,竟是那般的英武不凡,嘻嘻……”
少女聞言一愣,並未注意到綠酥的後半句話,反倒是不敢置信地追問:“龍駒?你確定是龍駒?那可是一等一的朝廷貢馬,怎會……”
聲音戛然而止,少女回想起了先前驛路上的那一幕,心思電轉間便明白了一切,暗自慨嘆“傻大個”運道之好。
這龍駒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寶馬,就連皇上都對其讚不絕口,而後被賞賜給瞭解甲歸田的信國公爺,卻是不料那位公爺轉手就贈給了傻大個,顯然信國公爺對朱巔峰青睞有加。
想想也是,一個武夫能夠說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至理名言,還恰巧被信國公爺聽見了,以他的脾氣秉性自然會對朱巔峰高看一眼。
得了龍駒寶馬,只怕這朱巔峰投軍之後,靠着這份關係,前程必定無憂了,甚至可能會趁着朝廷用兵西域的大好時機,直接一飛沖天。
然而就是不知這龍駒寶馬,對於朱巔峰而言,到底是福還是禍。
大明缺馬,不是一般的缺,當今天子爲了彌補戰馬的缺口,都已經到了動員全民養馬牧馬的地步。
馬一直都是稀缺之物,特別是在南方,一匹神駿寶馬更是千金難得。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傻大個現在的處境如小兒持金過鬧市,軍中那些武夫丘八誰不清楚一匹寶馬的重要性,他們又豈會不對這寶馬產生覬覦之心?
到時候各種陰謀詭計接踵而至,無權無勢的朱巔峰,該如何應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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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國公爺故意贈馬,想必心思沒有那麼單純呢,也許起了磨礪考較他的心思,這就看他朱巔峰個人的造化了。
“綠酥,你去告訴劉管事,將朱巔峰的待遇提升至一等護衛,務必以禮相待!”
小丫鬟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不過卻是還是老老實實地前去傳令。
一等護衛,至少都是中三境的好手,每月月俸五十銀,就連沈家也不過五人。
自家小姐這心思,還真是令人難以捉摸。
朱巔峰此時卻是有些頭疼,感受着那一道道不懷好意的目光,他心中也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這龍駒寶馬不比大夏龍雀,可以用黑布包裹掩蓋它的鋒芒,如此明晃晃地騎着上路,的確有些太招搖了,這與朱某人低調奢華有內涵的本性格格不入。
那老者強行贈馬,也不知是福還是禍,至少朱巔峰已經隱隱察覺,這一路前去莊浪,註定不會太平了。
很快劉管事便滿臉堆笑地來到了近前,這前倨後恭的態度變化,倒是將朱巔峰給嚇了一跳。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還得在這廝手下求食,朱巔峰也不計較這些小事,不一會兒二人便稱兄道弟了起來,宛如久別重逢的老友一般,看得綠酥小丫鬟十分無語。
同劉管事閒聊了一陣,朱巔峰這才得知自己得待遇竟然被提升到了一等護衛,月俸竟然高達五十兩銀子!
要知道這可是在一窮二白的明初,一兩銀子便可以購買三百公斤大米,五十兩就是一萬五百之多,這足以養活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數十年!
朱巔峰一方面對這些富商巨賈斂財的本事感到驚歎,另一方面則對那位神秘的沈家小姐好奇不已。
奈何劉管事似乎不願過多提及自家小姐,畢竟階級森嚴,僕不可議主,不過在朱巔峰的死纏爛打之下,他還是說出了一個名字。
“小姐名爲沈清淑!”
“嘶,這名字……真潤!”
“小朱兄弟,這話怎麼講?”
“沈清漱……水真多!”
劉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