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香菱姑娘今日怎麼有空來了?”
“咯咯咯……不是某人讓本小姐賠償他的院門嗎?”
小魔女睜着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似怒似怨地哼道。
朱巔峰心中有鬼,只能訕訕地笑了笑,隨即伸手示意小香菱坐下,二人就這般在庭院中閒聊了起來。
小魔女倒也未曾生疑,突然噗嗤一聲笑道:“小郎君,你下手可真是夠狠啊!”
“先暴打了我錦衣衛三名百戶,而後又揍了我錦衣衛千戶,一拳下去險些將他毀容,你是與我錦衣衛有仇嗎?”
“咳咳……這事兒吧,確是我做的不對,但那些傢伙也太粗暴蠻橫了,我才修好的院門還未用上幾天,便又被踹爛了,你說我容易嗎?”
“就那錦衣千戶的長相,毀容等於整容了,問題不大!”
聞聽這新鮮話語,小魔女笑得花枝招展,嘴上俏皮地回答道:“劉僑本就不比小郎君英武俊朗,小郎君又何必專打人面龐?難道是因爲嫉妒?”
“我嫉妒他?你要這樣說的話,那我可得跟你好好分析分析了,朱某人面如冠玉,那劉僑黑如木炭……”
本着插科打諢的心思,朱巔峰隨口胡謅了起來,庭院中時不時響起小魔女銀鈴般的笑聲。
不知過了多久,小魔女才止住笑意,神情凝重地出言道:“小郎君,隨我去錦衣衛可好?算本小姐求你了!”
朱巔峰聞言一愣,隨即便反應了過來,下意識地追問道:“可是皇上……準備動手了?”
“嗯,三日之後皇上會以演武的名義,舉辦南郊狩獵,邀請一衆公侯重臣前往,屆時……上十二禁衛會包圍整座獵場!”
“小郎君,藍玉一死,你勢必遭受牽連,皇上不會放過任何與他親近之人,你唯有隨我入錦衣衛,方可保全自己啊!”
南郊狩獵!
得知了這個驚天隱秘,朱巔峰竟是呆愣當場。
他最害怕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布衣大帝朱元璋,終究還是舉起了屠刀,將其對準了藍玉等公侯勳貴!
即便,大明外有羣狼環伺,他也要給自己的好皇孫即位掃除障礙!
什麼“南郊狩獵”?
獵人,是布衣大帝朱元璋!
而獵物,則是藍玉常茂等公侯勳貴!
那位布衣大帝,可真是心狠手辣到了極點!
小魔女見他怔怔出神,再次苦口婆心地出言相勸,奈何這根木頭脾氣倔強,鐵了心不願背棄藍玉。
蔣香菱苦勸無果,氣得銀牙緊咬,當場起身離去。
臨走之前,卻是又留下了一塊錦衣百戶的腰牌,以及一句赤裸裸的威脅。
“傻木頭,藍玉必死無疑,如果你敢去南郊獵場,那本小姐會親手殺了你!”
看似威脅,實則叮囑。
那南郊獵場被上十二禁衛軍團團圍困,縱然他朱巔峰有通天本事,也決計不可能與藍玉等人殺出重圍,硬生生地殺出一條血路來!
畢竟,那可是禁軍啊!
天子禁軍,皆天下驍勇善戰之士,百裡挑一方可入選,負責拱衛天子、守備王畿、征伐不臣之蠻夷。
這上十二禁軍,可非是南宋朝廷裡撐場面的繡花枕頭,而是昔年追隨布衣大帝南征北戰的精銳之師!
這三萬禁軍驍勇,別說虐殺一個藍玉了,就算是大法師那個死賊禿來了,也唯有飲恨當場的份兒!
這下子,可真是麻煩了啊!
朱巔峰正在愣神,門外卻是又走進一人,赫然正是武夫董槐。
但此刻這個直爽漢子,卻是顯得有些遲疑,直到朱某人滿臉疑惑地看向他,董槐才從懷中掏出了一封密信。
拆開密信一看,卻是僅有一行簡短話語。
“三日之後,隨我南郊狩獵!”
嘶……
大將軍,依舊霸氣啊!
董槐有些羞赧地搓了搓手,竟是低聲致歉道:“抱歉了公子,這回我不能隨同前往,內人有了身孕,我不能……”
“嗨,行了老董,你我還不清楚嗎?心意領了,好好過日子去吧!”
朱巔峰揮了揮手,示意其趕緊滾蛋。
董槐嘆了口氣,向朱某人抱拳一禮,隨即轉身離去。
打發走了兩個不速之客,朱巔峰收好錦衣百戶腰牌,這纔回到房中,卻見柳師師的一雙美目,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朱公子,三日之後,你當真要去?”
“大將軍待我宛如親子,不管他想做什麼,我都勢必跟隨!”
“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嗯,在所不惜!”
二人這般緊緊對視,柳師師紅霞羞面,當真是美得不可方物,令人忍不住心猿意馬。
朱巔峰有些受不了這旖旎的氣氛,沒好氣地自嘲道:“跟你這個金國細作說這些作甚?趕緊喝藥,把傷養好,趁早滾蛋!”
柳師師:“???”
這種曖昧的時候,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話?
真是根傻木頭!
三日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長到足以讓朱巔峰,做好一切後續準備。
比如與沈清淑告別,引得後者潸然淚下,立下了非他不嫁的誓言。
比如帶小囡囡逛了一整日金陵帝都,給她買了最愛吃的糖葫蘆,以及各種零散小物件兒。
比如喚來朱異與董槐,三人在庭院中喝了個酩酊大醉,不談正事,只談風月。
還有就是偶爾戲弄一下閨中佳人,在後者咬牙切齒的嬌嗔中落荒而逃……
這三日時光,朱巔峰過得瀟灑肆意,快活到了極點。
但是衆人心中都清楚,他即將面臨一道生死大劫,一道他本可以避開,卻甘願一頭撞進去的生死難關。
是日夜中,朱巔峰再次幹起了偷香竊玉的勾當,不料被佳人逮了個正着,望着那雙慍怒的美眸,朱某人臉不紅,心不跳地緩緩後退。
“朱公子,奴家不過是個妓子,公子既然有意,何不走前逍遙一番,與奴家共赴巫山?”
柳師師挪動着傲人身姿,施施然地轉了一圈,展露萬種風情,看得朱巔峰眼睛都快直了。
這小妮子,還真是個禍水尤物。
“臭娘們,你是不是覺得我傻,想用美色誘惑我,然後給你生個兒子?”
“我呸,我朱某人鐵骨錚錚,機智得一批,你就做夢吧!”
柳師師:“!!!”
神特麼的“生個兒子”!
你可真是……機智得很啊!
她真是有些看不懂這個臭男人,明明對自己有意,卻僅是止步於言語戲弄,從不敢更進一步。
真是……有色心沒色膽的東西!
朱巔峰毫不猶豫地扭頭就走,但行至門前,他卻是停下了腳步,聲音低沉地詢問道:“我能問一句,爲何你甘願做金國細作嗎?”
“爲向那暴君報父仇,這個理由,夠了嗎?”
“唔……夠了!”
朱巔峰心中一顫,緩緩走出了房門,來到庭院當中。
爲了向那個暴君報父仇!
卻是沒想到,這柳師師同樣有着悲苦過往。
他當然清楚,她口中的暴君,是何人。
布衣大帝,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