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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流,易水寒。
涼風蕭瑟,蜀中岸。
涪水皓月天一色,漫星垂珠,影朦朧。
飛鴿傳說一日千里,這本來是用於軍情急報的傳遞方式僅僅不到三日功夫內閣的批章便已經到達了蜀中巡撫李茂森手中。
李茂森於蜀中任巡撫已經一年有餘,雖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但是如今尚且坐在這個位置上便有着一日的威嚴,對於蜀中這治下的一畝三分地他還是非常清楚的,這段時間蜀中對於西南大旱的應對以及針對流民的安置他都做的非常不錯,整個蜀中在這次大旱中可謂是功不可沒。
當小吏送上秘折的時候,他先是“咿”了一聲,這道秘折來的非常蹊蹺,若非軍國大事一般而言是不可能啓用千里傳訊的,當他打開秘折之後才把心裡那股忐忑不安的心收攏住了。
楊子樂,恩旨!
這是一個信號!
他立即便想到了遂州知州龐顏,還有洪城知縣李道遠。龐顏他並不清楚爲人,那是京城直接下方的官員,這是下來老政績的,指不準什麼時候便回京城了,況且白蓮教一事中這人也是出了大力氣,然後他暗暗的回憶起李道遠這個人來。
李道遠,兩榜進士出生,先是任江油推官,而後因政績優上調任洪城擔任知縣,正七品!這是一個老好人,屬於大器晚成的人物,實幹派,雖然沒有明顯的黨派參與卻也是個八面玲瓏之輩,而這楊子樂便是出於其治下。
洪城!
想到這兒李茂森的嘴角不經意的微微咧開了,帶着一絲笑意,短短額兩三個月時間內就是這個地方發生了兩件事,第一件事便是煤炭集團,他自己也有參與,第一個月的分紅便又千兩之巨,這個年頭不貪污能夠輕輕鬆鬆的盤下如此多的銀子讓他非常滿意。他知道,這件事便是由李道遠牽頭的,據說最大的份子的主人是宮裡的那位。
第二件事情是發生在洪城與蓬溪、遂州的涪江交界處,白蓮教!據奏報白蓮教餘孽一日之間被剿滅,老翁山老巢更是烈火焚山,三日不絕,無一活口。
兩件事都是有摺子的,始作俑者就是這楊子樂。
煤炭集團的巨大撈金量已經讓蜀中所有的士紳參與了進來,一些小的家族甚至都沒有機會參與,這是一個永遠不會虧本的買賣。他現在都還記得當時自己的師爺笑呵呵的讓自己投入五百輛份子錢時候說的話,如今看來這楊子樂恐怕並不簡單。
否則也不會讓內閣的三位閣老如此器重,也不會有聖上的恩旨。
李茂森並沒有停留,他立即便派人前往洪城,按照內閣的意思讓楊銘在家等候恩旨的到來,當然他也會去,這個李道遠他決定再見一見。
洪城。
光華村。
日出中天,秋日的日頭將整片山林照的緋紅,火紅似火的楓葉瞧瞧的從樹上落下開始了它新的旅程。
村子裡作坊的老作聲也逐漸的響起,這個美麗的小山村已經開始了新的一天。
楊銘已經準備好了行囊,裡面都是楊銘託老爹重新從縣城裡購買來的新書,裡面很多註解都是他從恩師李道遠舊書哪裡摘抄下來的,這些註解對他非常有用,畢竟是兩榜進士出筆,比起他的古文功底顯然要好上許多,更重要的是他必須根據李道遠的思想來進行思考,一個現代人的思維與古人就像是南轅北轍,根本就沒有交叉點,想要中進士還必須多加溫習。
楊遠和楊山都放棄了晨誦,他們是來送楊銘的,直到現在他們才認識到楊銘的博學,一個拼音簡直讓他們少走了很多彎路,即使是不認識的字也可以用拼音朗讀出來,就在昨日楊銘似乎還說道了字典,似乎是查找文字的工具書,雖然是雨裡霧裡的感覺,但是並不妨礙他們對自己三弟的崇拜。
老牛又被套上了車架,兩隻銅鈴般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一身嶄新儒生裝的楊銘,嘴裡不時的發出哞哞的聲音,進來楊銘一有空就帶着它去河邊玩,看着楊銘揹着行囊它似乎也覺察到了今日的不同,當楊銘走過來的時候它便更加的熱烈,還用大腦袋不停的蹭着楊銘的腰肢。
“狗蛋兒啊!”老爺子拉這楊銘的手,他有些顫抖,兩隻眼睛幾乎就要流出老淚:“狗蛋兒啊,你這去京城可得早點兒回來啊,不管考的好不好,咱們都等着你呢!”
楊銘一時間有些傷感,老爺子最疼的就是他,這一去幾千里路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秋闈,如果趕不上也就白跑一趟了,他也不知道如何見家人。
老孃何氏也走了過來,昨晚她一直就沒睡過,兩隻紅腫的眼睛幾乎都在打架了依然還是來到了楊銘的身前:“銘哥兒,娘就不送你了,行囊裡的衣服娘都給你重新添了針腳,還有在內衣裡給你縫了二百兩銀票.....散碎銀子在外衣裡面裹着,路上當心些......”
不知不覺楊銘已經流下淚來,上一世他從未感受過親情,而這一世卻是那麼的濃烈,大伯、二伯、妹妹.....他們都依依不捨的朝他告別,或是拿出自己積攢下來的私房錢,或是一句句暖暖的告別都讓他說不出話來。
世間不能承受之重!
這就是親情!
楊老三並沒有來,他老爹也沒有來,新宅子和後面生意上的事必須由他們兩父子打理,老爺子已經不止一次想讓楊銘把楊老三帶上,畢竟楊老三當過城門衛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物,在他看來有這麼一個人照料楊銘應該會好上許多。然後楊銘並沒有同意,只因爲楊家更需要人手。
已時已到,朝陽更加的紅火,楊銘的老爹沒有說話,他只是將老黃趕到了門前,是時候出發了。
楊銘很不喜歡告別的樣子,一家人難以割捨的情分實在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痛苦。
“銘哥兒,慢着!”
老族長顫顫巍巍的在幾個組中青壯的攙扶下已經到了前面,他一隻手拿着柺杖,由於走的很急胸口還不住的起伏,嘴裡不住的咳嗽着。
“老叔公您這是?”楊銘趕忙上前行禮,老族長按照輩分是楊銘的叔公,雖然楊家子弟都已經分房而居,但是畢竟是族親,在宗族社會的大明朝他的威嚴甚至可以決定族中子弟的生死,但是他卻來了,在楊銘即將出行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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