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個臨時用桌子搭建起來的演講臺上,蘇州府學學正錢德洪正唾沫橫飛地發表着自己的見解,臺下則是一羣士子商賈都在轟然叫好,此時的他們一個個都得意洋洋地,彷彿已經預見到了勝利在向他們招收。他們也堅信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他們的。
此時的錢德洪已然說了半個時辰,感到有些口渴的他走下臺來,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幾口,正準備重新上臺繼續發表他的長篇大論。
突然前方的巡撫衙門大門轟然大開,“嘩啦啦!”從衙門口裡涌出了一隊天策軍。
原本因罷市罷課熱鬧的街頭逐漸安靜下來,接着地面似乎隱隱顫動,從校場方向傳來了整齊的跑步聲。
整齊的跑步聲越來越近,錢德洪等人面面相覷:“發生了什麼事?”
如狼奔豕突,原先聚於各街道之家奴夥計,地痞閒人,紛紛狂奔回來,各人鼓譟道:“天策軍大舉進城了,來了好多戰車!”
“諸位,不好了,校場方向的天策軍也出動了!”
一時間,巡撫衙門前示威的人羣騷動起來,七嘴八舌的亂成了一團。
“錢學政,如今官兵殺來了,咱們該如何是好啊!”
“陸公子,你們得拿出個章程出來啊!”
看到衆人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樣子,陸家次子陸世儀鐵青着臉,望着衆人大聲喝道:“爾等怕什麼,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吾等所作所爲對得起朝廷,對得起上天,爲民請命有何害怕。諸位儘管放心,姓王的和他的爪牙絕對不敢對咱們動手,只要他們一動手那就是自絕於朝廷,自絕於大義。爾等勿慌,咱們立即上前,我倒要看看姓王的到底敢不敢動手!”
錢德洪則是臉色發白,他咳嗽一聲,說道:“諸位不要慌,不要慌,老夫就不信,此等朗朗乾坤之下,定國將軍敢做那等天怒人怨,欺壓士人百姓之事,他就不懼言官鑿鑿,青史鐵筆嗎?昔日蘇州五義士反抗閹黨權奸,不畏強權,終青史留名,作五人墓碑記。大丈夫明死生之大也,匹夫之有重於社稷。便是王越壓迫士子義商,我等從容而不懼!”
人羣中的周正林之子周宏也在一旁高喝道:“國朝養士子兩百餘年,所謂何來,我們倒要看看那王越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對我等動手,天策軍人不多,大夥不要怕,上啊!”
“對,上呀!”
被重新鼓動起精神的諸多士子和商賈們紛紛挺起了胸膛,還有一些人則命令家奴、青皮混混等人舉起了橫幅朝着前方,數百人朝着前方一擁而上的場景倒是顯得很熱鬧,只是看起來卻是亂哄哄的。
甚至有不少膽子大的青皮混混朝巡撫衙門口的天策軍投擲起了石塊,周正林組織起來的數千機工也位於後方手持各種工具,打算趁亂衝擊巡撫衙門。
“啪!”“啪啪啪!”
彷彿是一個信號,隨着第一聲槍響,巡撫衙門前便陸陸續續響起了陣陣槍聲,伴隨着慘叫聲和驚呼聲,原本衝在最前面的數十名青皮混混慘呼着倒在了地上,原本爲了在自家主子面前表忠心的家奴、潑皮們一個個驚恐萬狀,嘶聲竭力的叫了起來。
“殺人了,天策軍殺人了!”
震耳欲聾的槍聲驚醒了所有人,無論是剛纔正在慷慨激昂的錢德洪、陸世儀和士子們,亦或是出錢出力的商賈,或是周正林之子周宏,他們的臉色在這一刻又變得煞白,都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學運領袖蘇州府學學政錢德洪也顫抖着乾裂的嘴脣喃喃的說道:“這……這怎麼可能,他們……他們怎麼敢真的敢殺人?”
是的,在錢德洪等人的思維裡,王越身爲朝廷命官,只要他沒有扯旗子造反,他就不能也不敢對他們這些商人、士紳和士子們下手,要知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就是和全天下的讀書人爲敵,就是自絕於天下。
華夏有句老話,叫做秀才造反十年不成,還有句話叫做: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兩句話的雖然不同,但意思卻差不多,說的就是讀書人耍嘴皮子那是一個比一個厲害,可一旦讓他們動真格的,卻是一個比一個差勁。
現在這些士子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雖然剛纔他們喊得比誰都積極,但是此刻一旦真正面對生死,他們立刻就慫了。
“啪,啪,啪!”槍聲或遠或近傳來,那些試圖奪路而逃的人都被打倒在地,其他人驚叫着轉身而回。
無數士子和商賈們的表現比起碰上了強盜的少女也強不了多少。他們尖叫着,哭喊着,所有人都驚慌失措的猶如沒頭蒼蠅般四處亂轉,可是已經晚了,上千名天策軍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所有的道路都已經被裝甲車封死,他們已經無路可逃了。
一隊隊天策軍士兵手持步槍,刺刀在陽光下冒着寒光,隨即一個巨大的聲音傳來。
“應天巡撫王大人有令,天策軍入城平叛,捉拿建奴細作與通虜奸人,全城即時戒嚴!通令,勿在街市聚衆,勿挑釁官府,違之以悖逆論處,格殺勿論!”
“天策軍軍紀嚴明,絕無擾民之舉,諸位鄉親父老儘管安心呆於家中,等待我軍平定騷亂,無需驚慌!”
看着朝自己直逼而來的一隊隊身着迷彩服,頭戴鋼盔,手持火銃的官兵,一股肅殺之氣直衝雲霄,震得原本叫囂着官兵不敢開槍的士子和商賈們鴉雀無聲。
當衆人被團團圍在了大街中心時,李傳新走了出來,用高音喇叭大聲道:“奉應天巡撫王思華大人令,捉拿建奴細作錢德洪、陸世儀以及張玲兒諸人。另有蘇州知府陳洪謐,蘇州通判周本深、士紳周正林父子等人有資敵嫌疑,特此一併緝拿歸案!諸位學子乃我大明棟樑,皆應分清是非,要以江山社稷爲重,切勿助紂爲虐。若有膽敢阻撓抓捕者,將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