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餘波

這樣的結果,並沒有出乎預料,但就是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雖然姜星火這一方的優勢,到太學之會的最後,已經呈現出了碾壓,但胡儼等人,似乎還沒有到沒有任何還嘴之力的地步。

畢竟,理學的心證依舊是可以堅持下去的。

正所謂“只要我不認輸,那我就沒輸”,就是這個道理。

但從辯論的角度來講,反方的胡儼等人確實已經辯不過了。

姜星火的物質一元論非常紮實,而他們則無法證明“氣”的存在,所以理學的“氣本論”,是註定要被取代的。

理學的“氣本論”崩解,後果當然很嚴重,這就意味着天地之性不再貫通於人的氣質之性。

因此,反方在心性論上陷入了被動,只能反覆強調三綱五常的重要性。

但在姜星火這裡,三綱五常(父子、君臣、夫妻,仁義禮智信)這些道德準則,既然不是天理,那就並非是無可替代的。

所以,在太學之會的下半場,辯論的關鍵就轉移到了,姜星火有沒有一套完整的心性論和心性論的實踐方法上面。

結果是,姜星火有。

姜星火圍繞人本能的道德心,也就是良知,展開了心性論的論述,提出了“致良知”的方法論,也就是“慎獨、主敬、戒慎恐懼”。

有了這套標準化的、人人皆可實踐的心性論,其實理學的潰敗,也就是理所當然之事了。

畢竟王陽明心學擊敗理學,迅速蔓延成爲顯學,就是姜星火前世,明朝中葉發生的事情,而且當時之所以會有王陽明心學產生,就是因爲彼時的社會矛盾和社會思潮到了這個非有新思想引領不可的地步。

事實也證明了,致良知這套方法,確實是破除理學保守落後的三綱五常的最佳武器。

所以,在相同的社會背景下,姜星火用他改進的心學心性論,爆殺了反方辯手們,也就不足爲奇了。

“胡祭酒,你怎麼了?”

這時候,王允繩忍不住驚呼一聲,起身小跑了過去。

胡儼沒有回答,只是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讓王允繩別管他。

楊士奇也蹙眉看着胡儼,神情擔憂。

胡儼對着他笑笑,示意沒事兒。

但這副模樣,任誰看了都知道,那是在逞強呢!

胡儼擡起頭看向姜星火,嘴角帶着苦澀的笑意:“我輸了,物質一元論,無從反駁;心性論,或許還有些可爭議的地方,可總歸這世道,也該有變化了。”

他的態度誠懇,沒有半分怨言。

因爲他知道,姜星火贏得光明正大、實至名歸。

而且從始至終,姜星火的態度都很謙卑禮貌,哪怕先前反方給的壓力非常大,姜星火依舊彬彬有禮地給予反擊,而且沒有動用權力將此事強壓下去,這足以證明他的品性高潔。

這是值得敬重的對手。

“但我有一個問題,還請國師不吝解答。”

“好!”姜星火欣賞胡儼的態度,讚許地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我也就不藏拙了,胡祭酒請問吧。”

“今日之世風,雖有種種不盡如人意之處,可終歸還是能稱上一句大抵淳樸的,這也是爲何我等儒者一力捍衛的緣故。”

胡儼說的沒錯,雖然在南方出現了新的思潮,但如果就整個大明的範圍來看,“民風淳樸”並不是什麼貶義,百姓愚昧的同時,確實在三綱五常等禮教的束縛下,顯得很淳樸。

而這種世風,是有利於以自然經濟爲基礎的大明維持整個社會穩定的。

“可今日之後,天理動搖,國師就不怕三綱五常崩解,整個大明陷入思想混亂嗎?”

胡儼說完,靜待姜星火的回答。

姜星火伸出手指,輕輕敲打膝蓋:“首先,我要問你一個問題。”

胡儼愣了下,道:“請問。”

“你知道對百姓來說,什麼是天理嗎?”

楊士奇皺起了眉頭,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姜星火微微揚眉,目中閃過一抹精芒:“吃飽穿暖,就是最大的天理。沒了肚子裡的糧食,再聰慧的人又有多少用處?”

“百姓不在乎這些所謂三綱五常的崩解,人是有本能的道德心的,就算沒有父爲子綱,難道父子之間就沒有本能的道德相處了嗎?之前解大紳就說過‘蓋赤子之心,見父自然知愛,見兄自然知敬,此是天理源頭,何消去存天理,而後發之爲事父乎?’就是這個道理,人倫關係,就算沒有三綱五常的約束,一樣是存在的,並不會因爲三綱五常的消失而消失。”

“換句話說,在三綱五常這些概念沒有被髮明出來之前的時代,在孔子誕生之前的時代,人倫關係就不存在了嗎?”

這是一個相當尖銳而又真實的問題。

即人的社會倫理關係是先天存在的,儒家沒有出現之前就有,儒家即便消亡了,它還存在。

伱出不出現,它都在那裡,一動不動。

所以姜星火的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就算是三綱五常崩解,也不意味着社會基本的人倫關係的崩解,以前什麼樣,現在還什麼樣。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三綱五常的壓迫束縛作用,遠大於它的道德導向所用。

沒有三綱五常的壓迫,大明的社會風氣會變得更加開放,這種開放,對於逐漸轉向新的道路的大明並不是什麼壞事。

“而對於士子來說,理學有道理,別的學說未必沒有道理,道理就擺在這裡,總是越辯越明的,縱有一時的思想混亂,又有什麼干係呢?”

聽到這話,旁邊的王允繩和胡儼,也都若有所思了起來。

姜星火在這件事情上,表現出了極度的自信。

在思想問題上,不能用武力鎮壓,也不能充耳不聞,陣地就在這裡,你不佔領對立的思想就會佔領。

只有直面上去,用客觀紮實的理論去說服普羅大衆,甚至是你的對手,佔領住這塊陣地,哪怕是一部分,都足夠了。

不去應對纔會造成思想混亂,造成社會動盪,但自己堅持的思想只要站住腳,以後的事情,就都好說了。

實際上,姜星火確實該有這份底氣。

姜星火太年輕了,身體也倍棒兒,心態還好,別說輕鬆熬死朱棣了,朱棣正常死亡的時候,姜星火估計才四十多歲,就是把朱高熾和朱瞻基按正常死亡時間送走,姜星火也就五十多歲,努努力長壽點,沒準能把沒出生的堡宗都送走。

時間站在姜星火這邊。

而按照現在的佈局,二三十年後,姜星火就能做到門生故吏遍佈廟堂了。

經歷二三十年的思想變遷,到了那時候,姜星火的這套“物質一元論+致良知心性論+實學+科學”的完整理論體系,定然已經成了大明的官學,取代了理學的地位。

畢竟,這是一套比理學更加實證化,也更加適用於大明社會的學問。

到了那時候,作爲歷史上爲數不多地構建了“本體論+心性論”的完整理論體系的大哲學家,作爲推廣出了各種科學觀念的存在,姜星火早就抵達了北宋五子的“諸子”級別,成爲當世唯一能被稱爲“子”的存在,也就是聖人的預備役,他的名字早已響徹天下,擁躉極多,幾乎可以說是當代思想界的領袖級巨擘,任何人,即使是皇帝,都得給予十足的尊重。

而作爲一個政治家,他也肯定清楚,一旦失去了統治力量的幫助,任何優秀的理論都無法被推行下去,所謂的學術,也僅是空談。

更別說,現在是亂世剛剛結束。

一切,必須靠刀槍說話!

只要軍權在他這邊,那麼思想界的任何動盪,其實都不足爲懼。

動用武力是下下策,但不意味着這不是一個可被選擇的選項。

“那今日的太學之會。”

姜星火繼續開口,眼睛裡閃爍着銳利的光輝,語調鏗鏘有力:“所有對話論述,便由內閣負責記錄的翰林們整理,明日以連載的方式登《明報》,傳之天下。”

這話一出,四周頓時安靜下來。

胡儼和楊士奇的表情瞬間僵硬,沉默不語。

太學之會這件事情,本身的過程是秘密的。

但是結果既然如此,一定是要公之於衆的。

不過,胡儼繩和楊士奇等人都是讀書人,自詡爲君子。

而現在,姜星火把這層窗戶紙挑開了,直接把這個問題擺放在檯面上,擺到他們面前,就算不承認,也不行了。

“國師。”

國子監司業王允繩臉色難看,低聲欲言又止。

姜星火卻揮了揮手,打斷他的話頭:“總該是有個結果的,至於是非曲直,便由天下人評說便是了,正如朱熹和陸九淵鵝湖之會一般,這也是一樁公案。”

他站起身,環視了一圈,朗聲道:“現在,諸位還有異議嗎?”

底下鴉雀無聲,沒有任何人吭聲,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在孔希路身上。

孔希路卻只是捻鬚道:“爲學之道,教人之法,君子有節,和而不同。”

前八個字,還是用的“鵝湖之會”的主旨,即理學的朱熹和心學的陸九淵、陸九齡兄弟爭論的核心辯題。

而後八個字,則是自《論語·子路》“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引申出來的,其中的寓意就是,“鵝湖之會”的結果是朱熹被氣的拂袖而去,雙方不歡而散,而今日太學之會,孔希路希望不管最終觀點、意見如何,世人又如何評說、解讀,但與會的諸人,基本都是當世大儒,最起碼的君子風度,是要保持的。

這十六個字,算是給這次太學之會蓋棺定論了。

以姜星火爲代表的正方,在本體論上取得了完全勝利,在心性論上獨樹一幟,從此以後算是自成一派。

用江湖話說,這叫“立棍”了。

而以胡儼爲代表的反方,本體論上自然是一敗塗地,本體論牽引着心性論,也是勉力支撐,雖然可以嘴硬堅持不認輸,但胡儼是醇儒,他沒那麼厚的臉皮,所以他認了。

因此,太學之會,姜星火算是取得了整體勝利,而心性論上有些東西或許還有爭議,還有不同見解,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經歷了前後數次論戰,變法在思想上的爭辯,也就是要不要變法、變法的法理性何在、變法對世風學風造成的影響是好是壞.這些問題,今日算是徹底做了一個了結。

從此以後,在思想界中,針對這些問題的後續餘波,定然依舊是爭論不休的,但已經不會對變法造成太大的阻礙了。

畢竟這種爭執只是暫時的,很快新鮮感就會過去,而變法的真正目的,也會在未來的幾年、十幾年甚至更久的歲月,逐漸展露出來。

而且,姜星火相信,只要自己在,變法就永遠不會停止,並且會越來越壯大。

這就足夠了!

——————

坐在馬車裡,姚廣孝不住讚賞地看着姜星火。

“怎麼樣?我今日的發揮。”

姜星火笑眯眯的,絲毫不謙虛。

他不是聖人,不可能沒有任何感情波動,如今直面挑戰,取得了這麼大的勝利,合該樂呵樂呵。 就像是劉皇叔的那句臺詞一樣,“我打了這麼多年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嗎?”

“今日之勝,酣暢淋漓。”

姚廣孝點點頭,眼中帶着欣慰:“能將新的思想提早讓世人知曉,對於變革的幫助,絕對是巨大的。”

這是一句大實話。

在華夏漫長的歷史長河裡,各個朝代變法都有先例,幾乎每一個有雄心壯志的皇帝登基之初,都會意圖改變,想要振作,而變法就是這麼產生的,可不是所有的變法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大部分的變法,都是半路夭折的。

一開始,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保守勢力是都不曾想過要進行改變,他們也沒有動力進行改變,所以直到發生某些劇烈的利益衝突的時候,保守勢力就會阻止變法。

正是因爲這種歷史傳統,這種根深蒂固的覺得“變法難以成功”的觀念,很多人都不看好變法,即便看好變法的人,覺得在變法的過程中,應該是順勢而行的,而不應該去對抗“勢”。

但被重重迷霧遮蔽着雙眼的人們,並不能看清楚“勢”的本質。

時勢造英雄的同時,英雄也能創造時勢。

姜星火,就是真正能造“勢”的人。

但是,即便這個世界有姜星火,變法的過程同樣註定是不順利。

只不過姜星火的能力太過強大,對於變法的種種桎梏,以一己之力,實現了逆轉舊“勢”。

在姚廣孝眼裡。

姜星火,就是打破桎梏的人。

在這個歷史的時空裡,他將嘉隆萬大改革提前了上百年讓世人見證,他一次又一次地在沒有硝煙的戰場上衝鋒陷陣,使得世間再無正面阻攔變法的人存在,即便是大皇子朱高熾,也不能正面反對變法。

變法,必將在大明的這片土壤上茁壯成長,直到達到歷史的頂峰,甚至走向未知之處。

“今日之後,大勢成矣。”

“我的目標,是要讓天下人都明白,這世界上真正的道理是什麼。”

姜星火微微頷首,眸中閃過璀璨精芒:“不僅僅是世俗,包括儒釋道的這些精神上的‘天外之天’,這些天理仙佛鬼魅之境,統統要爲變法讓步。”

“終有一日,新學便是這天地間的精神主宰。”

“而我們的學說,亦將發揚光大,學術界將重歸爭鳴。”

“我不敢說天地間唯新學獨尊,卻也有信心帶領天下人超脫三綱五常的束縛。”

“你們可願隨我一起?”

姜星火看向了馬車裡的姚廣孝和解縉。

——————

太學之會的結束,也預示着變法新階段正式宣告開始,在這個變法新階段進行的過程中,不少人註定都會受益匪淺。

時代的浪潮,會拍死一些人,但同樣也會有一些能夠敏銳地捕捉浪潮走向的人,成爲時代的弄潮兒。

外地的大儒們在永樂二年的春天,開始紛紛離開京城。

這場太學之會的餘波,也會由這些大儒的離開,以及馬上進行的科舉舉子的流動,徹底從南京這顆大明帝國的心臟,蔓延到整個帝國。

孔希路暫時返回了衢州,出門一趟的楊敬誠則要返回陝西,曹端要回河南一趟隨後再回來,高遜志則是要回徐州老家,在揚州和徐州之間講學一陣子,掛冠而去的胡儼,選擇了回到自己的家鄉,如今朝中官員籍貫比例最高的江西。

號稱“天下第一書院”的江西九江廬山上的白鹿洞書院,給他發出了接任山長的邀請,胡儼如今已經名滿天下,他並不眷戀權勢,索性選擇了辭官回鄉,著書立說。

國子監的祭酒,由王允繩接任。

王允繩也是名聲在外的大儒,但他的性格,並不如胡儼這般剛直,更爲庸弱一些,雖然有自己的立場,但很容易受到強勢權力的左右。

而且,胡儼在離別前,也對王允繩說了些掏心掏肺的話語。

胡儼覺得,眼下廟堂裡鬥得正厲害,很多人既有可能短時間內驟升高位,也有可能隨後就跌落深淵,被摔個粉身碎骨。

所以,與其在這種暴風眼裡堅持,還不如抽身而去。

范仲淹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廟堂風浪太大,有時候去江湖裡釣釣魚,等風浪平息了,有這份心氣了,再回來也不遲。

畢竟,在江湖中養望,同樣也是一種策略。

沒有人能準確地預測未來的發展,或許以後沒有這種更好的位置,或許一朝天子一朝臣,所有事情都說不定,但對於胡儼來說,此時抽身離去,是他自己最好的選擇了。

一場太學之會,胡儼竭盡所能,可以說是雖敗猶榮。

不是他太弱,而是他的對手,實在是太過強大。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位大儒,現在都可以說:輸給別人丟人,但輸給姜星火,真的不丟人。

太學之會以後,姜星火在思想界的歷史地位終將與北宋五子持平的說法,已經被廣泛認可了。

隨着時間的流逝,姜星火一定會成爲無可爭議的當世第一人,哪怕是最不願意承認這一點的反對者,也必須要捏着鼻子認了。

這就是硬實力。

不久後,前禮部侍郎、總管翰林院的翰林學士董倫,在永樂二年的二月,於家中安詳地離世了。

這位被士林尊稱爲“貝州先生”的老人,在遺言中,靈柩沒有選擇歸葬祖籍山東,也沒有選擇世代居住的宛平,而是選擇了歸葬於河北貝州(大名府)。

董倫作爲翰林院長官的時候,帶出了很多學生,而他的門生裡,以解縉最爲出名。

解縉聽聞董倫去世,悲痛不已,是真的悲痛不已,不是裝的,這世界上對解縉好的人不多,能欣賞他的才華的人也不多,董倫算一個,姜星火算半個,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董倫是他的老師,而姜星火比他強,都不嫉妒他,其他人則大多跟他難以相處。

想起恩師在太學之會前對自己最後的幫助,本就虛弱的解縉急火攻心又病了一場,上書以恩師如父的理由,請求爲董倫守孝。

朱棣沒批三年,給解縉批了三個月假期,並且給了他去北京的任務,解縉隨即堅持跟董倫的家人一起,踏上了護送靈柩返回北方的道路。

而金華學派的掌門人汪與立,在參加了董倫的悼念活動以後,也是準備返回浙江金華。

他在離京返回家鄉之前,特意叮囑了一批族人和門人留下,有的去國子監進學,有的則去大明行政學校,務必將他囑咐之事落實妥當,不可留下遺憾。

汪與立囑咐的事情,自然就是金華學派的改變。

船小好調頭這個道理,不適用於家大業大的金華學派,而且金華學派轉投理學上百年,這一下子改換門牆,也實在是太過難看。

更何況,眼下的局勢雖然明朗,可變法最終的成敗,在汪與立眼中,還是未知之數。

但不管怎麼說吧,金華學派爲了傳承下去,都必須做出改變。

在汪與立看來,目前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姜星火的新學代替程朱理學,成爲大明的官學。

而在這一天到來之前,金華學派也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去迎接。

派後輩子弟研究新學,就是他下的一手棋。

與此同時,浙江金華靠近寧波,把部分財富投入到海洋貿易,也是一種策略。

爲此,汪與立甚至把自己的親孫子都留了下來。

在他看來,汪守信是他最傑出的後輩,他的才華毋庸置疑,只要按部就班的培養,將來的成就必然遠遠高過他那沒什麼資質的父親。

因此也可以看出,雖然不確定結果,但汪與立對變法的期待也是極大的。

這也是爲何汪與立會親自趕赴南京,並且與姜星火又私下商談,爲以後的事情做準備的原因,若是他能夠表現出必要的態度,那麼後面的事情其實很順利。

姜星火自然清楚這一點,但也格外謹慎。

思想界中,很多學派的很多人,譬如金華學派汪氏、關學楊氏,這些家族,都給他推薦了不少子侄進學,學新學,而姜星火併沒有照單全收,而是有所篩選和取捨。

實際上,太學之會剛剛落幕,姜星火他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首先,自然是派遣和提拔一些思想上親近新學的國子監官員,讓國子監這個擁有近萬讀書人的大明思想主陣地,能夠受到自己的掌控。

其次,就是嚴肅國子監的紀律,讀書人憂心國事可以,但有些東西,尤其是最根本的進學,是不能被耽誤的。

最後就是招募學官的同時,也會招收一批新的國子監學生。

科舉馬上就要開始了,在未來官員的培養上,科舉、國子監、行政學校,是要三頭齊頭並進的,哪一方面都不能落下。

除了這些,姜星火還親力親爲撰寫文章登報,並且參加了不少士林中的集會,藉着太學之會的餘威,宣傳自己的新學學說。

這種親自宣傳的效果,是非常好的,順便,還幫顯微鏡賣脫銷了。

眼見爲實的最佳效果,就是這種學說的真實性,真的能被肉眼看見,這種無與倫比的親身參與感,是過去理學的氣本論不能提供的。

畢竟打坐運氣,實在是太過於看個人資質了,或者說,太過玄學了。

同時,在思想上的論戰落幕後不久,姜星火便開始佈置下一階段變法的事宜,不過他所考慮的並不僅僅是如何變法,而是變法之後的一些措施。

“變法的核心是錢,而任何事情都是需要錢財支撐的。”

“因此,決定先從太倉庫中調撥出對應的預算,進行浙江的商道建設,從寧波開始。”

“另外,還準備在全國範圍內重點城池建立一些學校,並且邀請一些德高望重的先生入駐,負責教授學生,傳播新的思想。”

“國債的發售,以及貨幣的回收,都要加大力度。”

“這一步一步走下去,變法才能逐漸形成規模,而我們,才能真正站穩腳跟。”

姜星火一條條命令下達,很快就有總裁變法事務衙門各部門的官員去對應執行。

而他則是繼續思索接下來的變法事宜。

“變法,不單是爲了解決眼下的問題,更是在未來的世界中佔據主導地位,因此,我們不僅僅要做,而且要做好。”

“不管是官員,還是民衆,必須要做到思想統一,只有這樣纔不會引來禍端。”

“當然,在變法的背後,還有一個艱鉅的目標。”

“這個目標就是,將變法深入到基層。”

“也就是,皇權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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