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調將

現在朝廷這麼做,早已惹的是天怒人怨,據傳坊間甚至傳出消息,說很多老百姓都痛罵朝廷,說他是個昏君,說朝廷之中大臣們都是一些奸佞之輩,巴不得於孝天趕緊攻入京師,把這些奸佞之臣全部誅除。

崇禎聞之這個消息,比什麼都難過,他回想一下自己登基之後,這十多年來的所作所爲,總是認爲他整日裡勤於朝政,從來沒享受過太多的當皇帝的樂趣,天天早早的起牀上早朝,處理政務,可是爲何天下的局勢卻還是每況愈下,到處烽煙四起,到處民不聊生?

難道他真的錯了嗎?崇禎想到這裡,就十分憤怒,他到現在也不認爲他錯了,他已經做了所有能做,並且該做的事情,就算是有錯,也是那些大臣們的錯!是袁崇煥、周延儒、溫體仁、楊嗣昌……他們的錯!

如果不是他們的話,大明如何能到眼下如此地步?如何能讓於孝天領兵直接攻打京師?

事到如今他也看出來,大明弄不好要完!雖然京師現如今還有數萬官軍,兵力甚至超過於家軍不少,可是這些官軍卻不足持,數萬官軍龜縮在京師之中,如同烏龜一般的不敢伸出頭爪,任憑於家軍在城外如同巨錘一般的猛砸京師這個外殼,卻無人敢出城與之決一死戰。

甚至於今日他還聽聞,說在德勝門、西直門和阜成門一帶,昨晚出現了不少逃卒的情況,有些鎮守那些地方的官兵,趁夜裹挾了一下細軟之物,縋城而下,逃出了京師,甚至於聽聞在西便門那邊,守將當天晚上,收受了一些京城內有錢人的鉅額賄賂,趁夜偷偷打開西便門,放出了一些有錢人逃出京師。

大明怎麼能到了如此地步?官軍居然不堪到了如此地步,連城中有錢人這時候,也很顯然對大明朝廷失去了信心,寧可拖家帶口施以重賄,也要棄了這裡逃出京師。

難道這次真就擋不住於家軍攻城了嗎?他越想越不放心,連忙派貼身內侍前去東直門和朝陽門那邊打探那邊的情況。

雖然這次他把城東一帶的防務交給了高起潛來坐鎮,而且在他看來,高起潛也算是知兵之人,比起一般人更要合適一些,可是現在連續兩天下來,卻沒有聽到高起潛報來什麼好消息,而且宮裡面的太監告訴他,朝陽門和東直門一帶戰事激烈,高起潛正親自坐鎮朝陽門一帶抗敵,但是戰事卻並不順利。

有人傳言,鎮守朝陽門一帶的官軍,這兩天損失慘重,城外於家軍炮火極爲犀利,打的官軍無力招架,但是這件事卻沒有人來驗證,崇禎實在是放心不下,所以決定派人去查問一下。

結果天黑之後不久,派去查問消息的太監匆匆趕回了宮中,告訴崇禎,說高起潛現在還在朝陽門坐鎮,今日於家軍數次攻城,都被他領兵拼死抵抗之下,將於家軍的進攻打退,並且擊殺叛軍數千人之多。

但是叛軍炮火犀利,守軍傷亡也很大,爲了調動士氣,高起潛奏請聖上,能再給他撥發一些銀兩,作爲賞銀,鼓舞士氣,明日好再和叛軍死戰。

崇禎到了這會兒,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趕緊下旨讓戶部想辦法再給高起潛籌措一些銀兩,速速送往朝陽門一帶,交給高起潛調用。

但是戶部這會兒連連哭窮,說戶部現如今庫中早已是清嘰溜溜,可以跑老鼠了!現在說什麼都拿不出多少銀子,給高起潛充當賞金之用了。

崇禎非常生氣,認爲戶部這時候還是守財不鬆,這都什麼時候了?要是讓叛軍攻入城中,到時候玉石俱焚之下,還留那麼些銀子作甚,難道是要留給叛軍不成?

但是戶部那邊一口咬定,就是沒錢,崇禎無奈之下,只得下旨調撥內帑存銀兩萬兩,急送朝陽門充作賞金之用。

反正現在是實情已經無法挽回,後悔也沒用了,於孝天此獠,看樣子是不攻入京師是誓不罷休了,現在就算是他認錯,恐怕都沒法挽回,更何況他乃是堂堂天子,豈能向於孝天這樣的逆臣賊子認錯?

所以他也唯有咬着牙強自堅持下去了,就看高起潛能不能這一次力挽狂瀾,能死死的守住朝陽門和東直門,只要堅持下去,用不了太長時間,一個月總是可以吧!

只要能堅持半個月,到時候山東顏繼祖的兵馬便可以兵抵京師城下勤王,山西吳甡派出的援軍,也會抵達京師入援。

這樣的話,想必於孝天此獠,久攻不下,肯定會彈盡糧絕,最終不得不退回福建,就算是他不退回福建,南下進入山東、河北,也總比留在京師要強吧。

只要給他一定喘息的時間,大明還是有實力能調集更多的兵馬,將其慢慢的討滅的,這大明便還有救。

前提是高起潛一定要守住朝陽門和東直門等地,不能讓於家軍攻入京師城中,要是在各路援軍趕來之前,叛軍已經攻入京師,那麼一切也就都全完了,京師被破,也就意味着大明被徹底顛覆,就算是他能逃出京師又能如何?難不成也效仿當年宋高宗趙構那樣,跑到南方去再立京城?

崇禎實在是不敢想下去了,於是他乾脆不再去打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第一次早早的回到了寢宮,去陪一下和他相濡以沫多年的周皇后。

但是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就在這一天晚上,京師發生了一件大事,大事的起因,卻還是因爲高起潛。

高起潛坐鎮朝陽門,兩天下來,麾下守城兵將傷亡慘重,而且毫無鬥志,高起潛這個時候已經意識到,不能再依靠這些兵將了,他必須要調援軍來,找一個虎將,並且要是一個能征善戰的虎將才行。

可是他扒拉過來手頭上的這些軍將們,卻並未找到這樣一個可以擔綱大任,能替他守住朝陽門的大將。

他十分清楚,如果天亮之後,於家軍再次發動進攻,那麼他這裡肯定是守不住了,如果這個時候不找一個能穩住軍心的大將來此坐鎮的話,那麼一切都徹底休矣!

思來想去,他派人連夜找曹化淳商議,請曹化淳當晚調集一些官軍,從安定門、右安門兩門出奇兵,左右夾擊陳兵於城東一帶的於家軍,利用夜色的掩護,對叛軍進行一次突襲。

這麼一來就算是殺賊不多,也可以震懾一下於賊,使之要估計側翼安全,無法全力以赴的攻打朝陽門。

高起潛的這個辦法其實倒是一個相當不錯的辦法,但是前提卻是要有人願意領命出城去幹這件事。

現如今京師三大營的軍將們,一個個都惶惶不安,當被曹化淳招去商議這件事的時候,這些軍將們一個個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一推六二五說什麼都不肯領命出城去偷襲於家軍大營。

曹化淳這個時候也通過太監,得知了朝陽門那邊的危局,原本他對高起潛並不感冒,也不願意給高起潛幫忙,但是現在聽聞朝陽門戰事危險,一旦朝陽門被破,那麼京師這個雞蛋就等於被徹底敲碎了。

考慮到覆巢之下無完卵,到時候大傢伙都要跟着倒黴,曹化淳也只能給高起潛幫忙,這才招麾下所轄諸將商議這件事,看看有沒有人願意領命出戰,可是結果這些軍將們一個個都是託故堅決不受此命,沒有一個人願意接這個燙手的芋頭。

開什麼玩笑?於家軍連建奴都打的屁滾尿流,讓他們這幫傢伙領着一幫老爺兵去偷營?這跟送死又有什麼區別?這要是接了命令帶兵出去的話,簡直就跟自殺一般,出去之後鐵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事情。

他們各個家大業大,哪兒有興趣幹這事兒呀!當初分工的時候,說的很清楚,他們這些人守城西,高起潛守城東,現在高起潛撐不住了,要他們出去送死,這事兒說什麼都不能幹。

曹化淳苦口婆心的說了半晌,結果也沒說動任何軍將接這個活,而他現在還要指望着這些兵將鎮守城西諸門,也不能逼迫他們太緊,這幫傢伙都不是好鳥,逼緊了的話,保不定這些傢伙能幹出什麼事情,弄不好乾脆就開城獻降了。

所以曹化淳只好派人回覆高起潛,說了各種困難,表示愛莫能助,讓高起潛自己再想想辦法。

高起潛聽罷之後,大罵曹化淳這時候落井下石,要看他的笑話,但是卻也沒有辦法,只能趕緊再想辦法。

結果突然間高起潛心中一動,想到了楊國柱,楊國柱乃是宣府總兵,可以說算是一員大將,曾經跟着盧象升和建奴開過陣仗,據說還打的有聲有色,相當的厲害。

但是不知爲何,楊國柱在陳新甲手下聽命的時候,卻在靜海縣一戰之下全軍大潰,逃到了霸州。

但是不管怎麼說,當初陳新甲所部兵潰的時候,也只有楊國柱所部,最終差不多全身而退,並未損失太多,瘸子裡挑將軍,楊國柱也算是一個干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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