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無疑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地方,這裡不歸大明所轄,但是卻距離福建兩廣很近,進可攻退可守,打得過就撈一把,打不過就溜回臺員島,能把這裡接手過來,對他來說是件非常不錯的選擇。
但是麻煩卻在於這裡是顏思齊的地盤,顏思齊是他名義上的大哥,他們有着結義的情分,江湖上歷來對於以下犯上這種事都很忌諱,就算是他實力強,如果他把顏思齊殺了的話,取而代之佔了這裡,以後對有損於他的聲望,肯定會令很多人所不齒。
這麼一來,他以後想要發展壯大,肯定會被人鄙視,手下之中恐怕也會有人對他齒冷,到時候弄不好就會有人效仿他的做法,掉過頭來對付他。
所以鄭一官這才表現的比較收斂,始終沒有敢跟顏思齊鬧掰,表面上維持着雙方的關係。
但是他也知道,顏思齊和他之間現在永遠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那種關係上了,雙方心中現在都有了很大的芥蒂,反目只是時間的問題,遲早有一天,他是要和顏思齊翻臉的。
現在顏思齊突然之間和於孝天掛上了鉤,從於孝天手中暗中購入炮銃,就算是用屁股去想,也能想得明白爲何顏思齊現在會突然間不惜花費重金,來買這些東西了,肯定是顏思齊要暗中提高實力,獲取和他相抗的能力,甚至可能會在他之前,動手先把他幹掉。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鄭一官頓時感到很是緊張,他是相當清楚於孝天的實力的,褚彩老這樣的大佬都栽在了於孝天的手中,這讓他對於孝天的實力有了清晰的瞭解,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蒐集有關海狼的消息,已經得知海狼可以自行鑄炮,而且所鑄的大炮多是泰西人所有的西式大炮的形制,威力大,射程遠,精度高。
這也是他在實力大增之後,爲何寧可先跟褚彩老搶地盤,也沒敢輕易到興化府、福州府活動的原因,就是他對海狼很是忌憚,不敢輕易去招惹於孝天。
現如今於孝天要賣給顏思齊大量的大炮,對他來說就是一種威脅,他可不希望顏思齊現在忽然間實力變得強大起來,這不符合他的利益需要。
雖然鄭一官年紀不算大,但是在江湖上混的時間卻不短,當然明白手快的打手慢的,所以他不允許出現這樣的情況,威脅到他的地位和生存。
於是他立即便召集了手下的親信,開始商議怎麼解決這個問題,鄭蟒等人一聽,不少人都說乾脆來個先下手爲強,跟顏思齊翻臉,把顏思齊做掉,直接把顏思齊的地盤搶過來,願意以後跟着鄭一官乾的人留下,不願意跟着鄭一官乾的人直接殺了拉倒。
這個辦法看似可行,但是對於鄭一官來說,卻並不現實,因爲顏思齊雖然實力沒他強,但是卻威信很高,手下弟兄們對他相當忠實,有一幫鐵桿擁躉,而且顏思齊實力也沒一般人想的那麼弱。
如果他悍然動手的話,就必須要把各處的力量都招過來,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做到的,而且這麼大的動靜肯定也瞞不住顏思齊,顏思齊現在本身已經對他提高了防範,從這次他偷偷去買大炮,瞞着鄭一官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來,顏思齊是要用這些東西以後對付他了。
而且顏思齊這段時間也加強了戒備,把親信手下收攏了起來,留在笨港不怎麼外出了,在笨港這裡,顏思齊的實力並不比他鄭一官在這裡的實力弱,甚至還要比他的實力強,所以顏思齊一旦發覺鄭一官要有所動的話,弄不好也會選擇先發制人的話,到時候他們打起來,鹿死誰手都不一定。
所以現在悍然動手,做掉顏思齊是不現實的事情,短時間之內,他沒法調集這麼大的力量,來跟顏思齊攤牌。
但是就這麼看着顏思齊把這麼多銀子,運到南日島交給於孝天,把大炮買回來,鄭一官又覺得太不甘心,於是和手下商量來商量去,最終想到了一個辦法。
那就是半道截住顏思齊派去送銀子的船隻,反正大海很大,只要他們乾的乾淨利索,把這幾條船給堵住,殺光船上的所有人,把銀子劫走,那麼就算是顏思齊懷疑是他乾的,也沒有證據,一旦顏思齊要跟他翻臉的話,那麼他就找到了機會,到時候集中所有力量,以顏思齊戕害弟兄爲名,將顏思齊幹掉,他也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這笨港一帶收入他的囊中了。
這個辦法算是個狠招,而且可以是一箭雙鵰,既搶了銀子,還可能逼急顏思齊,讓顏思齊先翻臉。
於是鄭一官立即便將這件事交給了他的兄弟鄭蟒來負責,令鄭蟒連夜潛出笨港,在外面召集了十幾條屬於他的船還有精幹的手下,在海面上埋伏,等候顏思齊把運銀子的船派出來,然後跟蹤他們離開這一帶之後,瞅準機會,一舉將其拿下,至於船上的人,不用說了,爲了防備有人以後走露消息,全部一個不留的殺光他們,丟到海里面餵魚。
但是鄭一官唯一沒有打聽到的消息就是,顏思齊已經防着鄭一官這一手了,提前派陳勳偷偷出海,前往南日島找到於孝天,讓於孝天派人過來半道接住他們的運銀子的船,護送他們前往南日島。
鄭蟒悄然在外面招來了一批屬於他們的船隻和手下,昨天開始,就在笨港外面的海域集結待命,昨晚先是找了個偏僻的地方休息,天不亮便帶着人幹了過來,埋伏在了笨港以外的海面上,只等顏思齊派的運銀子的船隻出來了。
果不其然三條顏思齊的船凌晨的時候,神神秘秘的裝上了一個個沉重的箱子,天光大亮之後離開了笨港,在笨港外面稍微轉了一下之後,沒發現有什麼異常情況,便轉舵駛向了南日島的方向。
鄭蟒跟着鄭一官出道以來,素有果敢勇猛,武藝過人的稱呼,憑着年輕力壯,善使一把鋼刀,跟人動起手來,往往捨命相撲,非常厲害,所以不管是在鄭一官手下,還是當初在李旦手下的時候,都很受人敬佩。
而且現在的鄭一官的手下們,都把鄭蟒當成他們的二當家,很聽他的使喚,這次鄭蟒調集過來的這些手下,聽聞了鄭一官要他們做的事情之後,一個個都摩拳擦掌,卯足了力氣,要乾的漂亮一點。
就算是不爲了鄭一官,他們這幫傢伙也要爲了自己拼一把,因爲鄭一官讓他們過來辦這件事的時候,有言在先,只要他們乾的漂亮,那麼便會拿出這次他們劫獲的銀兩之中的一成分給他們。
說起來一成不算多,但是基數大呀!顏思齊這次運往南日島的銀子,高達四萬兩之多,一成就是四千兩,分到每個人頭上,都不是個小數了,可以讓他們每個人都發一筆小財了。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句話是千古至理名言,這幫鄭蟒帶來的手下們,這個時候早就磨刀霍霍做好了下狠手的準備。
當聽到上鬥報給他說顏思齊的三條船已經出了笨港,掉頭駛向了南日島方向之後,鄭蟒哈哈一笑把大手一揮道:“好!讓他們先走!咱們遠遠的跟着他們,等走遠一些,咱們在下手!”
十幾條鄭一官的船隻,聞令之後,立即開始升帆轉舵,也開始朝着南日島方向行去,但是他們並不急於追上去,只是始終保持在和那三條顏思齊的運銀船視距之外的距離上,讓一條小船,處於他們船隊最外面,僅僅是隱約可以看到那三條船,以防跟丟,這麼一來,顏思齊的三條運銀船根本無法發現,有這麼一支船隊,正在他們一側和他們並行,虎視眈眈的準備對他們下手。
船隻航行了大概有一兩個時辰之後,就開始漸漸的離開了臺員島岸上的可視範圍,進入到了臺灣海峽更深的水域之中,而這裡已經不在主要航道上了,舉目望去基本上看不到任何船隻,除了蔚藍的海水之外,僅剩下翻滾着的白色波浪和天空中偶爾出現的一些海鳥的身影。
鄭蟒率領船隊開始加速,從側面趕到了顏思齊的三條船的側前方,搶佔了有利的風向,在海上要想劫獲船隻,在船隻航速差不多的情況下,最重要的就是搶風,只有搶到有利的風向之後,纔有可能劫獲想要搶的船隻,這一點作爲在海上已經活動了很多年的鄭蟒來說,他自然非常老練。
當他們的船隊搶到了風頭之後,這時候他們已經處於了顏思齊那三條運銀船的側前方位置了,基本上已經具備了下手的條件,這個時候他們吃足風順風撲上去的話,顏思齊的三條船已經沒有機會再逃脫他們的追擊了。
而笨港到南日島如果是直線距離的話,大概也就是三四百里遠,但是帆船不比後世的帶有發動機的船隻,可以在海上以直線的方式直接駛往目的地,帆船順風的時候還好,這個時候正值冬季,海上的風向是西北風或者北風更多一些,從笨港駛往南日島,基本上要逆風而行。
帆船必須要不斷的在海面上調整船帆和船舵,走之字形路線,這樣才能利用風向,給船隻提供動力,使船隻可以逆風而行,中式帆船在這方面有一定的優勢,但是帶來的問題卻是使得他們的航程加大了很多,船速也會比較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