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怒發如狂的袁嘯,吳克明可是不敢輕纓其鋒,只要水師將士退走,將張志福跟李福海留下,那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他們再怎麼折騰,我就是坐在一邊看熱鬧,絕對不摻和!
紫禁城,這些日子,崇禎帝又有煩心事了,當然不止煩心事,還有幾件喜事的。
太子朱慈烺追隨袁嘯南下江浙,過去接近兩個月的時間,這兩個月時間裡,隨侍太子的臣僚不斷髮回密奏,一路之上,太子殿下受到了袁大將軍的嚴格訓練,心性日益沉穩,非但如此,連同體魄也是壯的如同牛犢一般,實在是有成祖當年之風!
崇禎心頭自然有些歡喜跟欣慰,只要太子能夠成長起來,受點苦楚,自然是應該的,寶劍鋒從磨礪出嘛!
緊接着,太子竟然派人從杭州送回來數十件江浙的珍寶,並且在奏摺中說,兒臣到浙江後,浙江富商進獻珍寶數十件,兒臣謹記不得驚擾地方教訓,然則地方官商一片熱忱,卻之不恭,兒臣特將珍寶及官商名錄送回京師,兒臣以親筆書畫一一回贈,以示禮尚往來。
崇禎大是快慰,先是謹記父皇教訓,又將珍寶送入京師,這是大孝;而後又一一回贈,以示禮尚往來,這是城府與態度,的確是難得,這太子確實是長進了不少。
不過最後幾句卻是讓崇禎平添了一絲擔心,朱慈烺最後說袁嘯甫到杭州,就受到當地官員與大儒的冷落與敵視,袁嘯處處掣肘,難以放手施爲,舉步維艱。
幾句話,將浙江一省的官商儒給告了一狀,也令的崇禎心頭頗爲惱怒,袁嘯去浙江可是帶着任務去的,一個要整頓浙江,大幅提升浙江的稅賦,一個是要整頓長江水師,利用袁嘯的天才,鍛造一支無敵之師的,這要是總是有人給搗亂,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不過,這些事情還沒有定下來,浙江省的密奏就到了,樑蕭與李明道聯名上書彈劾袁嘯在浙江倒行逆施,搞得浙江民怨沸騰,浙江局勢大有糜爛之勢,剛剛落了一天,浙黨領袖、內閣輔臣溫體仁糾結彭汝楠、汪慶百、劉孔昭聯名上書,彈劾袁嘯打壓江南名士,凌辱名儒,以太子名義,受賄索賄,僅僅幾天時間,超過白銀一百萬兩,貪得無厭!
崇禎氣得七竅生煙,幸虧是袁嘯與太子已經先一步將東西和奏摺一併送到了大內,不然的話,這羣人非但將袁嘯一巴掌打倒,連同太子都要受到牽連!實在是太過分了!
“溫體仁!你說袁嘯打壓凌辱江南名士是不是?我怎麼得到奏報,袁嘯甫一就任杭州,就延請江南名流與官員赴宴?卻是被這些人聯合拒絕?怎麼,難道袁嘯不是浙江一地的最高長官?難道這些名流連最起碼的禮節都不懂嗎?這就是所謂的名流大儒?還有,你們說利用太子受賄索賄,哼哼,給你們看看吧!這是太子的密奏,太子已經將所有的禮品全部送入大內,並且向與會的學子回贈了禮品,這就是你們所說的索賄?”
溫體仁吃了一驚,沒有想到啊,人家袁嘯早有準備,竟然將這些禮品都已經送回了京師,這下可是徒勞無功了,搞不好都沒法下臺!
一旁的彭汝楠奏道:“啓奏皇上,前者浙江布政使樑蕭與按察使李明道同樣上書彈劾,袁嘯還利用太子的名望,以太子名義設宴,然後在杭州一帶大肆售賣請柬,三天時間斂財至少七八十萬兩白銀啊,如此貪得無厭,還不將浙江給搞垮了嗎?還請陛下從嚴查辦袁嘯,交由刑部治罪!”
“放肆!”
崇禎怒吼道:“你們彈劾他斂財七八十萬兩,告訴你們,你們的功夫做的太淺了,袁嘯的摺子早就到了,知道是怎麼回事嗎?那是因爲那些浙江的名流學子,士紳盡皆拒絕了孫可定與袁嘯的邀請,太子看不過去方纔站出來,親自與會的,想想袁嘯以巡撫之尊,剛剛就任,就遭到如此冷遇,難道浙江現在已經不是大明天朝的土地了嗎?你們說他斂財八十萬兩,可是他卻給朕說了,通過此番行動,他一共斂財一百二十萬兩,知道這一百二十萬兩都幹了什麼嗎?全部打入府庫,充作長江水師重建的經費!這些年來,你們倒是沒有斂財!可是朝廷的長江水師卻是被你們給禍害光了!陝甘軍事糜爛,兩湖戰局糜爛,遼東戰局糜爛,這就是你們的政績?”
“皇上,君子愛財,尚且取之有道啊!如此勒索百姓,天怒人怨啊!”
彭汝楠叫道。
崇禎冷笑道:“勒索百姓?你們一個個都給我江南連年遭災,商業遭受了重大破壞,民不聊生,他們這些人就是這樣的民不聊生啊,僅僅一張太子的請柬而已,他們竟然捨得數萬兩銀子,甚至十萬兩銀子去買!這就是你們所說的民不聊生?生計艱難?混賬,混賬之極!朕的後宮,一年方纔花費多少?他們竟然能夠做到一張請柬就花費數萬兩之巨?”
額……
衆人差點被崇禎的話給噎死,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個袁嘯好高明的手段,不聲不響之間,就已經防衛的密不透風了!
衆人狠狠的被崇禎訓斥了一頓,滿面羞慚的退了下去。
誰是知道,轉過天來,大戲還連着呢!
萬民書,萬民書!這是張溥弟兄與樑蕭、李明道給袁嘯準備的殺手鐗,最致命的一件武器,民意,民意方纔是最重要的,但凡出現萬民書,那朝廷絕對不敢等閒視之的。
所謂萬民書,當然沒有一萬人,不過數百人還是有的,萬民書鋪在了崇禎的龍書案上,上面羅列了袁嘯到任浙江之後的十大罪狀,辱人、欺民、索賄、受賄、甚至連流連風月都寫上去了,下面,一連串的人名以及手印萬分的醒目,卻是也將崇禎刺的心頭大慟,特麼的,難道在大明朝,想辦點實事就這麼的難?豈有此理,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