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水而下,周虎臣的船很快,可惜步卒有些跟不上,運河中行進的船隻能一直在控制速度。
路上沒有任何敵人,其實是沒有敵人敢來碰觸這支軍隊,當週虎臣的軍隊再次出現在濟寧,已經是崇禎十七年的九月。
濟寧現在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後面沒有建奴的追兵,長時間的作戰和行軍,士兵很累了,周虎臣正好借用一下濟寧進行短時間的休整。
當週虎臣剛剛安頓好自己的軍隊,一名斥候來報:“報將軍,運河中發現了十幾艘正在北上的船,有官船,也有漕船。”
周虎臣有些不理解,這種情況怎麼有北上的官船和漕船?
“截下來吧!”不理解可以截住問一問,周虎臣不嫌麻煩。
斥候迅速離去,周虎臣還是決定親自去看看,這個時間段各地都很亂,若是去投靠建奴的官員,周虎臣也不會客氣。
還沒有到運河邊,遠遠的,周虎臣已經聽到了嘈雜聲。
戰馬加快速度,周虎臣來到了河邊。這些官船其實就是大方艄,這種船屬於平底船,在內河中行駛很穩,而那些漕船和周虎臣的船沒什麼區別。
幾名身穿官服的官員站在一艘官船的甲板上,這幾人顯然在和周虎臣的士兵在理論。
“你們是何人?爲何在運河中北上?”周虎臣翻身下馬,從那身官服來看,這些人的官職很高,但周虎臣語氣並不友好。
爲首的官員看看周虎臣,他皺着眉道:“本官是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左懋第,這位是太僕寺少卿馬紹愉馬大人,這位是太子太傅陳洪範陳大人,你是周萃庵的兒子周小虎吧?”
左懋第...左懋第,周虎臣想起來了,這位好像是...北使團的欽差。
左懋第這個名字讓周虎臣想起了這件事,沒想到竟能碰到,左懋第很幸運,他決定了,還是讓左懋第繼續活着吧。
“來人,給我徵用這些船作爲運兵船,本將軍要繼續剿滅建奴,正好缺船!”周虎臣沒回答左懋第,而是首先控制。
“你...就是周小虎,你好大的膽子,如此跋扈!老夫是朝廷北使團的欽差,你......”左懋第曾在京師戶部任職,他認識周遇吉,周虎臣這幅面容和周遇吉太像了,他豈能看不出來。
看着氣的吹鬍子瞪眼的左懋第,周虎臣毫不示弱:“我是周虎臣怎麼啦?跋扈怎麼啦?我在北都就已經跋扈習慣了,在山西也跋扈慣了,誰把我怎麼啦?”
“你......”左懋第就差背過氣了,周虎臣根本不把他這個欽差放在眼裡,手指着周虎臣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
“欽差能比抵禦建奴重要?北使團能比國家重要?老大人您是大明的官員還是建奴的官員?”
這大帽子給的,撲通一聲,左懋第這次終於背過氣了。
所謂北使團的前因後果說起來還是漢殲作用,這個漢殲正是在船上的一位,太子太傅陳洪範。
在六月的時候,都督同知總兵官陳洪範自告奮勇奏請北使,並進京陛見。其實,這位陳洪範和大漢殲吳三桂素有交情,這完全是包藏禍心的行爲,陳洪範不看好這個新朝,他等於是在站隊爲自己謀出路。
而左懋第奏請北使和陳洪範完全不是一碼事,他的母親在北都去世了,他藉口要去行孝。而另一個目的是,他知道建奴控制的山東不穩,他準備在山東和周虎臣做一樣的事情。區別是,他沒兵,但他要策反那些山東的將領,還有當地縉紳豪強,讓這些人爲剛剛建立的新朝效命。
這次的北使團完全就是一次朝廷的怯懦行爲,也是這個新朝的大方向所指;“聯虜平寇”。名義還用的冠冕堂皇,爲先帝報仇。朝中的大佬們希望能夠藉助清軍的力量,首先剿滅李自成勢力,再謀求後續打算。
難道史可法和馬士英不知道陳洪範和大漢殲吳三桂素有有交情嗎?
當然知道,可惜,這些執掌朝堂和天下的人完全是抱着安於江南的目的,他們準備和建奴分治天下。馬士英的意思是明、清分境而治,從兩國皇帝的年齡考慮,弘光爲叔,清帝福臨爲侄,多少給明朝廷爭點體面。
這次的北使團帶着什麼?
大明皇帝致書北國可汗皇帝御書,頒臣民聖諭,還有吳三桂誥券。賜大漢殲吳三桂“薊國公”,並賜予吳三桂等人誥敕。另白銀十萬兩、黃金一千兩、綢緞一萬匹,還下令運送漕米十萬石接濟吳三桂。
更加不可理解的是,這次北使團還帶着在松山降清的總兵祖大壽的兒子,錦衣衛指揮祖澤傅。
這是要把祖澤傅送回去,送歸祖大壽。
朝廷給左懋第的任務並不明確,有北使的意思,也有讓他收拾山東的意思。懋第自己的意思很清楚,他的請求北行是爲了收拾山東,不願扮演乞憐於清廷的角色。然而,史可法、馬士英等朝廷重臣“聯虜”的心他無法阻止。
左懋第無法阻止,有人可以阻止。
這等於承認了清廷的合法姓,周虎臣不幹了。
我知道,就絕不放過,這是周虎臣的真理。控制這些人太簡單,周虎臣的士兵做的非常乾脆,直接接管這些船,至於人,好像在火銃的威脅下沒人敢反抗。
“祖澤傅是嗎?好像是祖大壽的兒子,還是吳三桂的親戚!”
周虎臣眯着眼,看着這位長相還算不錯,可以說有些儀表堂堂的祖澤傅,他在微笑。
看向周虎臣,祖澤傅有些茫然,這位周虎臣他聽說過,比較跋扈無禮,好像還很能打,但這個表情他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周虎臣伸手,一旁的親兵遞上一支火銃,短火銃。
祖澤傅不茫然了,他知道周虎臣要幹什麼,這個京中虎在山西殺人如麻,現在,他就要成爲受害者了。
左懋第其實並沒有昏迷,他只是有些頭昏腦漲罷了,當他看到周虎臣用火銃指向了祖澤傅,左懋第張開了嘴。
張開嘴並不代表一定要說話,有時候可以是打哈欠,也可以是表示自己的驚訝,或者是...象左懋第左大人一樣——裝昏。
“砰。”的一聲,紅白之物綻了開來。
祖澤傅至死都不明白,這火銃爲什麼不需要點燃火繩。
既然做就要做得徹底,周虎臣爲了這件事已經有些憤怒了。他不明白,馬士英和史可法,還有那些朝廷高官是不是讀書讀傻了腦子,竟然一廂情願相信什麼和建奴分而治之這種腦殘的事情。這些建奴和歷史上的異族入侵有什麼區別?他們不取得整個天下能甘心嗎?李自成被幹掉,下一個是誰?
還有一個,無論現在是不是漢殲,但歷史上絕對是漢殲,現在他正走在通往漢殲的路上。周虎臣不介意繼續自己的跋扈,他扭過身:“太子太傅這個頭銜好像還不如我父親吧!”
這個理由找的周虎臣都有些不好意了,他呲了呲牙。
一旁的親兵明白的很快,他迅速地再次遞上一直短火銃。
陳洪範已經嚇傻了,在周虎臣給祖澤傅爆頭的時候他就嚇傻了,他簡直不敢想象,周虎臣竟然敢對付這些朝廷欽差,而且...
再一次的一聲悶響,左懋第終於知道什麼是跋扈了,這位是跋扈人中的祖宗,他敢直接幹掉朝廷欽差。
太僕寺少卿馬紹愉則面色蒼白,他看着周虎臣,這是造反了嗎?這下一個難道是自己?
周虎臣看看面色很不好的馬紹愉,他繼續在笑,這個笑容在馬紹愉眼中簡直就是魔鬼。
馬紹愉還是有些膽量,儘管臉色蒼白的有些慘不忍睹,但這血腥的場面並沒有讓他退卻,馬紹愉伸手指向周虎臣:“周小虎,你...安敢如此!”
這位好像不是漢殲,周虎臣不和他計較:“馬大人在爲大漢殲祖大壽的兒子感到可惜嗎?這個陳洪範和大漢殲吳三桂什麼關係您難道不知道?該死之人總要讓他去死,天在看,人在做!這叫做報應不爽!老大人您認爲呢?”
馬紹愉沒有回答,但他放心了,這好像不是針對自己,但...這也太跋扈,太直接了,能不能柔和點!
這時候,左懋第坐了起來。他的心突然感覺異常的放鬆,這也許是一件好事,和建奴議和,消息早晚要傳出去,他必定要背上罵名。就是死也無法洗脫這個千夫所指,現在也不錯,這個周虎臣雖然蠻橫,但也替他卸下了這個包袱。
“小子已經在北都城下轉了一圈,沿路也清理了一番,建奴殺的不少,漢殲殺的不少。現在小子要回江南覆命了,兩位大人也同小子一同回江南吧,這個使命沒必要去執行了,去了...等於送死啊!”
周虎臣不介意別人的看法,他就是要斷絕朝廷的什麼“聯虜平寇”之心,既然碰到,就是要攪黃這件事,建奴什麼樣他清楚無比。至於後果,難道他還怕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