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裡,李峰做了兩個皮套,綁在小腿的外側,並且稍稍的向外傾斜,這樣一來,即使是走了火,也傷不到自己,需要用的時候,只要一撩開褲腿,順手就能將槍拔出來。尐說網5203187這槍的好處就是小巧,槍管只有兩也寸長,整體在一起,不過六寸長,十分方便。
再將做好的三十顆子彈,放在一個用後牛皮做成的子彈包裡,拴在腰上,用外袍一罩從外面什麼看不出來。
有了防身利器,李峰的心裡踏實多了,他是兩世爲人,因此更懂得惜命。
結婚是大事,尤其是李家的大事。這段時間,天氣寒冷,拒馬河上已經封凍,因此木器作坊的活兒沒有多少。李家的族人都休了假,前來幫李大力夫婦忙着籌建結婚大事。家裡出了個當官的兒子,李大力在族人中的地位大大升高,現在除了李家最老的叔公,就屬他說話好使。叔公也說了,下一代族裡的事情,就交給李大力打理了。
用了十來天的時間,終於將李宅打扮的張燈結綵,燈火輝煌。
轉眼就到了臘月初九,今天就是迎親的日子。
一大早,李峰就被老孃揪了起來,沐浴更衣,穿上了正七品的官服。
李峰覺得奇怪,心道不是新郎官都是身穿一身紅袍,身上披着大紅花,頭上戴着插雞毛的帽子,纔像個喜慶的樣子嗎?結果一問旁人,才曉得自己是被後世的那些狗血電視劇給誤導了。
明代的時候結婚,庶人也就是老百姓可以這個時候過一把當官的癮。男子可以着九品官服,庶民女子出嫁時可享屬於命婦衣裝鳳冠霞帔。這大概也就是後世說的新郎官新郎官的來歷了。
不過李峰自身本來就是官員,而且是正七品的文官,所以他穿上官服就可以了。
一路上吹吹打打,李峰騎着高頭大馬,帶着迎親的隊伍,擡着八擡大轎直奔沈家而去。
到了沈家門口,卻見沈宅大門緊閉,上前敲了半天,卻見那大門只開了一道小縫。依着這個時候的規矩,唸了開門詩,又從門縫裡塞進去十多個包滿銅錢的紅包,大門纔打開來,露出了沈奎那張欠揍的臉蛋子。
進了大門,磨難纔剛剛開始,從宅子裡衝出了一堆婦女,拿着笤帚撣子擀麪杖之類的大殺器,虎視眈眈的瞪着李峰。尤其是那廚房裡的胖嬸,手裡一手拿着鏟子,一手拿着擀麪杖,威風凜凜,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雌威。好在身邊的那些伴郎們,死死的拱衛着李峰,加上李峰不停的對那些婦人們,拋出去十多個鼓鼓的紅包,這才涉嫌過關。
好不容易來到了內宅的門口,又遇到了一個攔路虎,小姨子沈婉堵在門口,收了六七個紅包還沒有讓開的意思。李峰掏出一把銀票,塞進了沈婉的手裡,將沈婉樂的歡呼一聲,終於屁顛屁顛的跑了。
一路殺到了沈佳的閨房門口,竟然還有攔路虎,小玉也堵在門口,一副不受賄賂絕不放行的模樣。雖然這是丫鬟,可是卻是閨蜜,自然也不能怠慢。塞給了一個紅包,小玉打開看了看,裡面有一面小鏡子還有一支珠釵和一把碎銀子。一看這東西就是專門給自己準備的,小玉樂的滿臉花開,將門閃開。
屋子裡,沈佳身着喜紅的新娘霞帔,頭鳳冠,不過正摟着沈夫人娘兩哭的稀里嘩啦。等到房門打開,王媒婆滿臉喜氣的走了進來,對二人躬身行禮說道:“請新娘子上轎!”
門外的迎親隊伍幫腔大聲道:“請新娘子上轎!”
如此一連請了三回,沈佳這才起身,對沈夫人跪倒,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這才蓋上了紅蓋頭,在小玉的攙扶下,邁着蓮步,出了內宅,上了花轎。
“起轎!”隨着一聲大喊,八擡大轎便跟在李峰身後,在一片吹吹打打的聲響中,朝李家出發。
中國人就好熱鬧,遇到這樣的喜事自然少不了看熱鬧的人,何況這是涿州首富的沈家嫁閨女。在大街上,兩邊站滿了看熱鬧的路人,等到迎親的隊伍一過,隊伍最後的幾個人提着幾袋子裝成小包的糖果花生往人羣裡漫天撒去,引得衆人一陣哄搶。
與街上圍觀的衆人不同,沈宅對面的鴻福樓上,一干書生們卻是滿臉的悲慼,那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嫁人了,新郎不是自己。別了,夢中情人,別了,沈家的萬貫家財。這一天,鴻福樓上醉倒不省人事的人不下二十個。
一路吹吹打打回到了李宅,李家的什麼姑姑嬸嬸的,早就涌來,給馬車鋪上了紅紅的地毯。
沈佳在小玉和媒婆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下了轎子,踩在了地毯之上。跨馬鞍,過火盆,這一路上的規矩,竟然和後世大體相像。進了大堂,在主婚人劉安撫的主持下,拜天拜地拜父母然後夫妻對拜。
劉安撫雖然對李峰有看法,但是早就已經答應過了人家,自然
到此,兩人才算是正式的合法夫妻了。
這還沒完,李峰一早出發之後,王應朝就來了,等他們對拜完了之後,就開始宣旨。
朱木匠這人,對自己人還是很厚道的,送來了宮中的綢緞十匹,鴿子蛋大小的珍珠一對,親自雕刻的翡翠鴛鴦一對,黃金百兩作爲賀禮。並且一起帶來的還有兩幅敕命文書,李峰的老孃李劉氏、老婆李沈氏,同授七品敕命夫人。
謝萬恩之後,沈佳被送入洞房,李宅裡便擺開了宴席。這一擺就是二三百桌,連大街上都擺上流水席。沈記的工匠、李家的族人、左右街坊鄰居,都得請到。當然了,現在李峰畢竟是朝廷七品命官,皇上都送來了賀禮,涿縣、州府一干官員也都來賀,包括馮家的老頭子,也送來了一份賀禮。
在這個大喜的日子裡,即使是平日裡有些齷蹉,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現在笑臉說恭喜恭喜,並不妨礙明天接着下絆子。
李峰端着酒杯,挨個桌子敬酒。
劉安撫和幾個涿縣的本地官員一桌,都是父母官,李峰自然是不能怠慢。
其他的幾個官員對李峰的火速崛起十分驚奇,他們可是都記得這個在幾個月之前,在涿縣出盡了風頭的小子。當初他被錦衣衛拿走的時候,一個個還大爲感慨,爲他感到惋惜。可是一別三個月的時間,人家已經鹹魚翻身,一躍成爲了堂堂的七品官員。
“劉大人,感謝您對小子的幫助,若不是您的提點,小子斷無今日。”李峰來了,自然是要先敬劉安撫。
劉安撫滿臉的苦澀,他原先是很看好李峰的,曾經想讓他進學讀書,即使不能考中舉人進士,自己給他在州府裡謀一個差位,好生培養培養,定然也能成爲一個幹吏。誰知道出了大變,竟然讓他有了一番際遇,如今年紀輕輕就成了七品官員,不知道這是好是壞。而且,這個小子,京城裡傳來的消息,說這小子和魏閹走的近,自己若不是當初承諾給他主婚,打死他今天也不會來的。今天這麼一來,自己的清譽說不定就毀在這小子的手裡。
“你的前程是你自己的掙來的,與老夫斷無一絲一毫的關聯!”劉安撫趕緊將自己與李峰撇開,想了想咬牙又說道:“李峰,你現在也是朝廷命官,老夫希望你記住,自己的出身,不管到了何處,不管身居何位,不要做與民爲敵,助紂爲虐之事!”
李峰當然知道,劉安撫的意思,連忙正色道:“劉大人請放心,李峰永遠都記得自己,是張坊溝李家村的一個農家小子,不敢做一點點的虧心之事。若違此言,天打雷劈!”說完,便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至於其他的官員,則不像劉安撫那麼古板,他們和東林黨人關係並不密切。反而是像王景升這種人,進士出身,卻在教諭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多年,眼看李峰如同火箭般的崛起,眼紅的不行,紛紛巴結,一時間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敬了這桌又轉王應朝那桌。王應朝此人,實在是沒有太監的自覺性,一看到李峰過去,就哈哈大笑着給他一拳,和李峰喝酒還要用大碗,整個一個粗人,哪像個不男不女之人。這廝喝完酒,還一個勁的說李峰結婚熱鬧,自己回去什麼時候也娶個老婆結次婚,讓李峰恨不得踹他一腳,心想你他孃的一個死太監娶什麼老婆,那不是禍禍人家大姑娘的幸福嗎?
至於其他的,就是一些親戚朋友長輩,也得一一轉到。令李峰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看到了一個熟人,天香賭坊的東家李宏。
“李……大人,實話和你說了,上一次鬥寶大賽,小人可是專門到京城賭了一把,賺了好幾千兩銀子!”李宏喝的滿臉紅霞滿天,拉着李峰有哭有笑,李峰這才知道,這小子現在也發財了。這小子跑到京城,各個場子裡都下注,專賭奇趣閣贏,最後收穫不小。
李峰拍了拍李宏說道:“李掌櫃倒是對小子有信心啊,怎麼敢下那麼大的賭注?”李宏哈哈一陣亂笑,滿嘴噴着酒氣道:“你這個小子……不,大人您的心眼多壞啊,誰能夠贏得了你啊!”李峰頓時滿臉的黑線,正色道:“李掌櫃謬讚了,老弟我一向冰清玉潔,助人爲樂,廉潔奉公,大公無私,急人所難,高山仰止,堪爲老實人中的典範,何來心眼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