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了幾天, 對於這些官員而言,現在他們就是繃緊了弦稍微有點不注意那就要斷裂
晚上,王鈺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現在他依舊堅持住到客棧裡面。
正打算休息,外面卻響起了敲門聲,接着這吳功的聲音傳來:“大人,外面有人想見你”
這個時候還有人要見自己?
猶豫了一下,王鈺這才道:“有請”
“是”
吳功在外面答應道,很快, 這門被打開,吳功帶着一個人進來。
這人一身便裝,打扮的很普通,不過穿得卻很乾淨,但是王鈺感覺卻是非常的面熟。好像在那裡見過。
“下官拜見大人”
這人一進來就深深的一鞠躬。
王鈺一聽,這也明白過來,難怪自己感到有些眼熟,這人就是那次自己宴請官員中的其中一個,這晚上來見自己,而且還是一身的便裝,當下這淡淡道:“嗯,請坐,不用客氣”
可是面對王鈺,他還是顯得異常的緊張,道:“不用了,不用了,下官站着就是了”
王鈺微微一笑,道:“到我這裡也就不用拘謹了,坐下吧”
吳功這個時候則沉聲道:“叫你坐下就坐下, 囉嗦個什麼?”
這官員這才立即坐在了凳子上,同樣依舊一副緊張的樣子的,上次雖說見過王鈺,可是那根本就輪不到他說話的分,而這次卻是單獨的面對王鈺,這心裡緊張那卻也是難免的
戰戰兢兢的坐下之後,卻發現這舌頭怎麼好像有些打結了,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背上的大顆大顆的汗水也開始溜了下來。
王鈺倒是顯得非常的淡然,道:“怎麼晚了,你找本官,可有什麼事情?”
這官員身子微微一震,這纔回想起自己這次來的主要目的,道:“是有事情,是有事情”
可是這到底什麼事情,卻始終這沒有說出來。
“知道什麼?還不快說,難道你是來消遣大人不成?”、
吳功再次沉聲的問道,這自然要有人來做惡人,而身爲錦衣衛百戶的吳功無疑有做惡人的潛質,而且這一嚇的確也起到了這作用,這官員身子一顫,急道:“下官不敢”
王鈺這個時候也理所當然的從當了好人,笑道:“吳大人,別這樣,既然他來找我,那定然有要緊的事情你也不着急,慢慢說來,本官也有時間”
王鈺的話頓時讓這個官員感到安心多了,使勁的定定神,這才道:“王大人,下官貿然打攪,那是有要事稟告”
“那你說”
王鈺依舊不動聲色。
這官員頓了頓,這才道:“前段時間大人被人跟蹤,下官知道是何人指使”
“你知道,快說,這是何人如此大膽”
吳功怒道,給人的感覺那就是異常的生氣
王鈺擺擺手,示意吳功別說話,這才問道:“那麼此人是誰?嗯,你放心,你只需要告訴我,而我不會讓被人知道是誰告訴我的”
其實這些官員來告密心裡也最擔心的其實也就是這個,最擔心的其實就是最後對質,一旦如此,即便那人被抓了,或者什麼了,在這裡自己都沒有什麼辦法過下去。
但是要是王鈺保密的話,即便這人被抓了,也和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而且自己還能得到王鈺的賞識,說不定從此以後那就是平步青雲了
當下立即道:“王大人,應該是盧大人所爲”
“盧大人?”
王鈺低吟了一下這個名字,問道:“說說你的看法,難道是你看到他派人了?”
這官員搖搖頭,道:“下官並沒有看見他派人,但是下官認爲他最有可能,上次就看到他和其他幾個在一旁竊竊私語,而且大人宴請我們的時候,他中途離開了房間,出去了大概一杯茶的時間,所以應該就是這一炷香的時間,他去安排了人手,這樣的話大人也纔會在回去的路上被人跟蹤”
對於王鈺的來這裡的目的,起先那些官員其實都不知道,所以這心裡自然一個個都有些擔驚受怕的,而那天在宴請這些官員的時候,王鈺首先介紹了一下吳功,如此一來,那些官員也都知道了吳功是錦衣衛的百戶的,更讓他們有些擔驚受怕起來
而這個時候,那位盧大人中途出去了一下,於是便也有了很大嫌疑去安排人跟蹤王鈺
這事情被這些官員知道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自己的人也確認了這一點,那就是在孫大人的家裡這些大人們已經炒成了一片
至於這位官員爲何要主動來舉報這盧大人,其實王鈺的心裡多少也明白,現在他們已經一個個成了驚弓之鳥,這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都各自飛,更何況這些官員,這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而現在他們的利益就是保證這事情不會把自己牽連進來
自己不被牽連進來,那麼自然就得有人去承擔這個責任,可是誰都沒有證據來證明別人就是派人跟蹤大人,如此一來,在沒有人承認的情況下, 要是仍由別人查下去,說不定很多並不願意被人知道的事情同樣也會被查出來
於是這官員也就知道了自己怎麼做,而最簡單的辦法那無非就是禍水東引,把這禍水引到別人那裡去,那麼自己自然也就不會被波及了
這個時候同樣也講究一個先下手爲強,要是被人搶先了,一方面這功勞可能沒有了,另外一方面自己說不定會被人給誣陷,到時候自己有嘴說不清,那倒黴的豈不是還是自己,而自己完全有可能成爲被人的替罪羊。
所以他這一狠心,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先下手爲強,自己先來見王鈺
王鈺聽了他話也沒有立即表態,而是問道:“你能如此確定?”
他狠狠的點點頭,道:“下官能確定,畢竟當初也只有他一個人有時間去安排人,而且當初大人宴請下官們的那個酒樓,和他的關係也非常的密切。這掌櫃和他經常來往,那酒樓完全就如他自己的家一樣。”
“哦?”
王鈺感到了一絲驚訝,問道:“這位盧大人是何官職?”
“是這裡的稅務官,整個劉家河的稅務都歸他管轄”
他連忙說道。
稅務官,這無論在什麼朝代那都是非常稀缺的一個職位,對於國庫的收入基本上靠銀子而來的國家而言,相當於這所有的銀子那都要從這些稅務官的手裡過上一遍,只要這帳做得好,要先發家致富絕對不是什麼難事
而他如此一說,這盧大人的嫌疑顯得更加重了,一方面,他爲何和這酒樓的掌櫃關係密切,那自然也顯而易見,要是這掌櫃的想少交點稅的話,自然要和這位盧大人把關係搞好,如此一來他便有了作案的條件,時間上,只有他一個人出去, 即便是一杯茶,或者說是上個茅廁,只要不在其他人的視線之類,他就有時間去安排一人,畢竟那就是一句話的功夫。而王鈺是出去之後沒有多久便被人給跟蹤了,但到底什麼時候被跟蹤了,是不是在出酒樓之後立即就被跟蹤了,這一點也說不清楚,不過時間短的話,那麼也只有事先安排好人才能做到這一點,如此一來這盧大人又有了更多嫌疑,當然,這第…這個時候也呼之欲出了,爲何他要派人跟蹤王鈺,因爲擔心王鈺查他,這劉家河是一個大型的碼頭集結地,說不好聽點這地上都鋪面了銀子,作爲本地的稅務官,盧大人自然是富得流油,而他要是怕王鈺把自己給查出來的話,自然也就有隻有派人跟蹤王鈺,隨時掌握王鈺的動向,如此一來的話才能知己知彼。
看着這個官員那一臉眼巴巴的看着,王鈺這點點頭,道:“你提供給我的這個消息非常的可靠,如此一來的話我的人也就有了可以調查的方向,也不用如現在一樣到處撒網,卻沒有查出一個什麼所以然來”
王鈺後面的話看上去有些抱怨的意思,而這個抱怨的卻讓這個官員嚇了一跳的同時也送鬆了一口氣,嚇了一跳是王鈺果然派人在對所有人進行調查,如此一來的話自己勢必也在其中,而鬆了一口氣是自己的果然禍水東引,如此的話便不會擔心王鈺在接着查自己,這個時候倒也能睡上一個安穩覺了
當下立即道:“能爲大人效力是下官的福分‘
“說得好“
王鈺點點頭,道:“你提供的這個情報非常的可靠,我會立即派人去相詳細的核實,一旦確定這是真的,那麼對於你的功勞,本官會記在心上的,到時候也不會忘記你,而且我看你這人很聰明,將來這要是有合適的空缺,本官會好好的考慮你的”
這話讓這個官員聽得那簡直就是心花怒放,這次自己果然沒有來錯,這要是有王鈺的提拔,自己當然不用呆在這個地方,雖說這個地方已經撈了不少的銀子,但是說到這撈銀子,怎麼可能有上面那些官員撈銀子輕鬆,自己這裡撈銀子那可是撈得心驚膽戰的,別人那可是輕輕鬆鬆,而且有時候話都不用說, 這你這銀子那就得乖乖的送上去,那裡如現在在這裡,自己當惡人,在百姓眼中的貪官,這銀子貪了不少,可是向上面孝敬了一大半,要是不孝敬,別人說你不懂規矩,同樣和也沒有人會保自己,這沒有人做後臺,那簡直就是在懸崖上走鋼絲,一不小心那就會跌落道下面的萬丈深淵。
要是通過了這事情和王鈺搞好了關係,那麼這王鈺豈就成了自己的後臺,現在這個年頭,這王鈺當自己的後臺那無疑是最可靠的,另外一點,他生意做得那麼大,到時候自己即便不做官了,和他做個生意那也可以不用擔心這沒有銀子賺
如此想來,這簡直就是一本萬利的事情,隨便怎麼自己都不會吃虧
當下連忙道:“謝大人,要是大人不嫌棄,下官願意跟在大人鞍前馬後,隨時聽候拆遷”
這也乾脆表明自己的態度,即便王鈺不答應,那麼這也是自己的一個資本
王鈺當然不會要他,笑道:“這事情依舊在提,現在對於本官而言最主要的就是確定這盧大人是不是就是派人跟蹤本官的人,要是果真如此,本官倒想知道他到底是爲何”
“下官認爲大人現在就應該派人去查,免得夜長夢多”
他在一旁努力的鼓吹着
王鈺想了想,擡頭對吳功道:“你這也立即派人去查查,是不是那個盧大人,一個小小的稅官,居然派人跟蹤本大人,這膽子實在不小,本官也想知道他如此懼怕本官,是不是擔心自己什麼被本官知道,要是有悖國法,本官豈能坐視不理”
王鈺說這話那可是異常的正經,而且聽上去正氣十足
那官員聞言心裡竊喜的同時也不由的再次鬆了一口氣,要是真的仍由他現在這樣把所有人都查一個遍,那麼這劉家河的官員估計都要換掉大半,這其中自己同樣包括在內,而且另外一點,即便自己有什麼有悖國法的地方,他要是看到自己現在爲他盡心竭力的份上,這放自己一馬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吳功當下立即道:“是,我馬上就去安排”
王鈺微微點點頭,扭頭看向了這個官員,問道:“你還有其他的事情沒有?”
這官員想了想,其實這心裡非常想知道王鈺這次來的最主要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但是這一想,也明白要是王鈺不打算告訴他,那自然不會告訴他,說這假話要騙他豈不是很簡單的事情。
於是這也就連忙站了起來,道:“沒有了,王大人,下官告辭”
王鈺這話其實也有逐客令的意思,他自然也聽得出來,這要是沒有什麼事情還呆在這裡不走的話,王鈺可不會高興
王鈺聞言便對吳功道:“你也代我送送這位大人”
吳功點點頭,道:“請吧“
這話還是多少有些不客氣
這官員也沒有絲毫的猶豫,連忙出了房門,等出去之後,便跟着吳功朝下面走去,心裡琢磨了一下,還是決定應該先和吳功把這關係搞好纔是,當下便道:“吳大人,不知道這段時間你有沒有空?”
吳功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沒有空, 這短時間很忙,還有,那種花花腸子也就都收起來,本官不吃你那一套”
這官員頓時鬧了一個面紅耳赤,連忙點頭道:“是,是,下官知道了”
送個他出了房門之後,吳功這才折回了王鈺的房間,問道:“大人,這事情現在應該如何來處理?”
王鈺在房間裡面好好的走了一兩圈之後,這才問道:“你認爲他這話有多少的可能性?”
吳功心裡盤算了一下,這才道:“應該有五成所有”
“一半一半?”
王鈺嘀咕了一聲,這才點點頭,道:“我也認爲應該有一半的一半,如此看來這些官員現在已經開始狗咬狗了,就是不知道這還有沒人來告密,在這之前,你把人集中一下,主要調查一下那個盧大人,同時還有剛纔進來的那位”
吳功這低吟了一下,問道:“大人的意思說剛纔那人也有非常大的嫌疑”
王鈺點點頭,道:“的確,而且他的嫌疑完全和他舉報的那個人一樣多 ,稅收官在這裡那是撈得盆滿鉢滿的,但是其他的官員還不是一樣,這個地方要是出了清官,那纔是笑話,而且你看剛纔那人,他是清官的樣子嗎?在我的面前,連一點正氣都沒有”
王鈺自然也有自己的理由,因爲剛纔自己說話的時候,同樣也仔細的觀察了他的面部的那些細微的表情的變化,最後的時候他顯得好像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但是這種鬆口氣並非自己相信了他的而鬆口氣,反而給人的感覺卻是這事情不會把自己牽扯上,有種置身事外的鬆口氣。
如此一來,這也就引起了王鈺的注意,爲何有這種反應,那就說明了此人一定隱藏着什麼,所以反而是應該值得自己注意的人,而他也完全有可能就是派人跟蹤自己的幕後主使,主動的把那個盧大人舉報了,那其實也不活就是惡人先告狀而已,這事情一天到晚到處都發生,也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
吳功道:“的確是如此,要是真的是兩袖清風,那麼他主動找到大人你,那也就不是什麼說別人是跟蹤大人你的罪魁禍首,而是其他的了”
這其他的指的是什麼,其實兩人的心裡也清楚,並不是什麼人派人跟蹤了王鈺,而是那些人到底貪污了多少,做了多少禍害百姓的事情
這個時代,要當清官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劉家河這種地上都算的上是鑲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