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李懷信看着一輛輛大車,面露遲疑。
趙宇圖笑着說道:“之前大人您訂了一批雁翎刀和箭簇,如今已經置辦齊,藉着這一次出關,給大人送過來。”
李懷信開懷笑道:“哈哈,想不到你們劉東主這麼快就把本官要的東西備齊了。”
“把車上面的草蓆打開。”趙宇圖對一名站在大車旁邊的火銃手一擺手。
站在大車尾端的兩名火銃手一人抓住一個草蓆的角,拽着往前走了幾步,掀開大車上一截草蓆,露出下面整整齊齊擺放的一柄柄雁翎刀。
李懷信走到車邊,伸手從裡面拿起一柄雁翎刀,從刀鞘裡抽出刀身,隨之而出的一道寒光。
虎字旗打造的雁翎刀,刀身寬五釐米,背厚一釐米,刃長八十釐米,刀重三斤左右。
“來,把你身上的刀拿過來。”李懷信對身邊的一名親兵腰上的掛刀一指。
那親兵把刀從刀鞘裡抽出來,雙手遞過去。
李懷信接過來,左手拿着親兵的佩刀,右手拿着虎字旗送來的雁翅刀,對比了一下,旋即舉起右臂,右手手中的雁翎刀狠狠砍向左手的佩刀上。
叮!
撞擊聲響過,左手的親兵佩刀刀刃上多出了一個豁口,而右手的雁翎刀毫無異樣。
“好刀,真是好刀。”李懷信連連誇道。
左手的佩刀丟還給親兵,右手的雁翎刀重新插回刀鞘裡。
這時候趙宇圖說道:“車裡一共有三百柄雁翎刀,多出的一百,是我們東主送給李大人的禮物。”
“哈哈,你們東主夠意思,替我感謝你們東主。”李懷信開懷大笑。
一柄上好的雁翎刀最少要用十五斤以上的精鐵反覆鍛造,一柄完整的雁翎刀成本不會少於二兩銀子,每一柄少說要賣五兩銀子以上,一下子白得一百柄上好的雁翎刀,等於白得五百兩銀子。
“大人客氣了。”趙宇圖說道,“來之前我們東主吩咐過,每一柄雁翎刀只收取工本,一兩八分銀子,至於那一千多箭簇,就當送給大人的禮物。”
“這讓本官怎麼好意思。”李懷信說道,“不如這樣,這批雁翎刀和箭簇所需的銀子,就從本官下個月鐵場紅利中扣除。”
趙宇圖笑着說道:“我們東主吩咐過,大人駐守新平堡,是在爲我大明駐守邊堡,所以銀子的事情不急,大人什麼時候有了銀子再補上也不遲。”
“那本官就厚着臉把東西收下了。”李懷信笑着說道。
說是有了銀子再補上,兩個人心裡都清楚,這批東西等於虎字旗白送給參將府的,或者說是白送給李懷信這個參將。
趙宇圖開口說道:“還有件事,希望李大人能夠幫忙解決一下?”
“什麼事趙先生儘管說,只要本官能做到,一定盡力而爲。”李懷信沒有推脫,以他和虎字旗之間的利益關係,除非生死大事,沒有什麼不能答應的。
“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大事。”趙宇圖說道,“希望李大人能夠派給我們兩名熟悉北虜那邊情形的嚮導,我們虎字旗是第一次去北虜地界,對那邊的情形還不太瞭解。”
“本官當是什麼大事,這個容易。”李懷信扭頭對自己的親兵說道,“去把陳文陳武兩兄弟找來。”
“是。”那親兵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李懷信收回目光,對趙宇圖說道:“趙先生,外面天氣這麼熱,不如進府裡喝杯茶去去暑氣。”
才五月中旬,天氣已經熱的像一個火爐,比起往年的三伏天都不差什麼。
如此炎熱的天氣,最近幾年都少有,按照一些老農的說法,近二十年裡今年是最熱的一年。
不少旱地一畝才收幾鬥糧食,只比後來天啓朝的幾次顆粒無收強上一點。
進入參將府,李懷信直接在正廳招待趙宇圖。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之前派出去找人的那親兵從外面回來,身後還帶着兩名壯實的漢子。
不過這兩個漢字都是小圓臉絡腮鬍子,頭上編着一根根小辮,個頭不算太高,而且有些羅圈腿。
如果不是這兩個人身上穿着漢人的服飾,趙宇圖險些以爲參將府裡混進來兩名北虜韃子。
“大人,陳文陳武帶到。”
“陳文陳武,參見大人。”
“行了,不必多禮。”李懷信右手虛擡一下,旋即看向趙宇圖說道,“這兩個人是本將手下的夜不收,都是韃官,懂韃子話,對北虜那邊也熟悉。”
聽到韃官兩個字,趙宇圖恍然大悟,怪不得讓他差點以爲是韃子,根本就是真韃子。
大明的韃官和漢人沒有什麼區別,也能做官,但多在邊軍,很多韃官在大明生活了幾代人,生活習性早已和漢人融爲一體,與北虜之間的仇怨,絲毫不比大同這裡的漢人和北虜之間的仇怨少,不管是邊鎮的漢人,還是韃官,和北虜之間都是幾代人廝殺下來的血仇。
“在下在這裡先謝過李大人。”趙宇圖笑眯眯的朝李懷信拱了拱手。
有兩名熟悉北虜地界的韃官做嚮導,而且還是夜不收出身,這讓他十分滿意,看得出來,李懷信並不是敷衍了事。
李懷信看向那兩名韃官,神情嚴肅的道:“你們二人,隨趙先生一同出關去北虜地界,給虎字旗車隊做嚮導。”
“是,大人。”
陳文陳武同時單膝跪地,朝李懷信一抱拳。
李懷信說道:“起來吧,給虎字旗做事,不會少了你們二人的好處。”
陳文陳武站起身,來到趙宇圖身後站定。
趙宇圖從座位上站起身,笑着說道:“車隊多停留一天就多一天開銷,在下就不打攪李大人了,就此告辭。”
“也好,等趙先生回來的時候,本官再在府中宴請趙先生。”李懷信笑着說道。
“到時一定叨擾李大人。”趙宇圖拱了拱手。
“好說。”李懷信對身邊的親衛說道,“持本官手令,送虎字旗車隊出關。”
在新平堡,少數幾人還有可能偷偷溜出大明,逃到北虜那邊,像虎字旗車隊這麼多人馬,沒有邊堡將領的手令,根本出不了關。
車隊一直停在參將府門前的街道上,趙宇圖從參將府出來,對車隊的車伕說道:“啓程,和堡外的馬隊會合。”
車伕調轉馬車,沿着街道往新平堡城門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