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牛緊張地嚥了口唾沫,磕磕巴巴地回答:
“回…回王爺的話,草民…草民從小就喜歡數數……”
“哦?”
朱檀來了興致,“那你說說,本王的書房到這王府大門,有多少塊地磚?”
張鐵牛聞言,頓時傻了眼。
他從未想過這種問題,更別說回答了。
他漲紅了臉,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
朱檀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恢復了笑意。
他走到書桌前,拿起一支毛筆,在一張宣紙上寫下幾行數字。
“本王再給你出一題,你看這道題如何解?”
張鐵牛看着宣紙上的數字,心中忐忑不安。
但他天生對數字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他盯着那些數字,彷彿着了魔一般,腦海中飛快地計算起來。
“九百六十一文錢,買了一百零七個饅頭,大的三文錢一個,小的三文錢兩個,問…問大小饅頭各買了多少個?”
張鐵牛磕磕絆絆地念出題目,語氣中卻帶了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興奮。
朱檀饒有興致地看着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張鐵牛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指着宣紙上的數字,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解起來:
“王爺您看,假設…假設所有饅頭都是小的,那麼…那麼一百零七個饅頭應該花費……”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比畫着,從最開始的磕絆,到後來的流暢自如,彷彿換了一個人。
朱檀靜靜地聽着,眼中漸漸亮了起來。
這個看似木訥的莊稼漢,竟然在算術方面有着如此天賦!
張鐵牛越說越自信,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忘記了面前坐着的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他只是單純地享受着解題的樂趣。
“所以…所以大的饅頭買了三十七個,小的饅頭買了七十個!”
張鐵牛語氣堅定,臉上洋溢着自信的光彩。
“好!”
朱檀忍不住拍案叫絕,“你這般才能,埋沒在鄉野真是可惜了!”
張鐵牛被這突如其來的誇獎嚇了一跳,他惶恐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你起來吧,”
朱檀笑着示意他起身:
“本王有意在城中開設一間學堂,專門教授算術之道,你可願做這先生?”
張鐵牛愣住了,他做夢也沒想到,王爺竟然要讓他去教書!
他一個只讀過幾年私塾的莊稼漢,如何能擔此重任?
他張了張嘴,想要拒絕,卻又不敢違抗王爺的命令,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朱檀見他猶豫,便接着說道:
“你不必妄自菲薄,本王看你天資聰穎,假以時日,必成大器!況且,這算術之道,並非只有那些飽讀詩書之人才能掌握,你心中有數,便能教好學生!”
張鐵牛聽着王爺的話,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王爺這是……要給他一個機會?
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他猛地擡起頭,渾濁的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砰”的一聲跪倒在地,聲音顫抖着說道:
“草民…草民願爲王爺效犬馬之勞!”
張鐵牛激動得面紅耳赤,他本以爲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誰知今日竟有如此轉機。
王爺器重他,他定當竭盡全力,不負期望!他磕頭謝恩,直到朱檀再次示意,才誠惶誠恐地退下了。
朱檀看着張鐵牛離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人才難得,這等算術奇才,若真能爲己所用,日後必有大用。
“來人啊,去把李文軒給本王叫來。
”朱檀心情大好,接着吩咐道。
不多時,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便出現在書房門口。此人正是武試第一名,李文軒。
他身着勁裝,腰間佩劍,劍眉星目,英氣逼人,舉手投足間透着一股習武之人的凌厲氣勢。
“草民李文軒,參見王爺。”
李文軒單膝跪地,抱拳行禮,語氣中難掩激動之情。
“免禮,起來吧。”朱檀笑着說道,“本王聽聞此次武試,你可是力壓羣雄,拔得頭籌啊。”
“王爺過譽了,草民只是僥倖而已。”
李文軒謙虛地說道,但眼中的喜悅之情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哈哈,好一個僥倖。”朱檀爽朗地笑了起來,“你啊,不用在本王面前如此拘謹。說起來,本王也聽聞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情,聽說你將本王視爲偶像,可是真的?”
李文軒聞言,臉上頓時浮現一抹羞赧之色,但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草民敬佩王爺的文韜武略,心嚮往之,能有今日的成就,也是受了王爺的激勵。”
朱檀聞言,心中暗道這李文軒倒是個妙人,會說話,也會辦事。
他看着眼前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這些年來,他爲了推行新政,得罪了不少世家大族。
這些傢伙表面上對他畢恭畢敬,背地裡卻不知在如何咒罵他,甚至還有一些人暗中勾結,想要將他拉下馬。
雖然他並不懼怕這些跳樑小醜,但若是日日夜夜都活在算計和防備之中,也實在是無趣得很。
他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一個武藝高強的人,貼身保護他,爲他解決那些不必要的麻煩。
而眼前的李文軒,似乎就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想到這裡,朱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看着李文軒,緩緩說道:
“李文軒,本王身邊正好缺一個貼身侍衛,你可願意爲本王效力?”
李文軒聞言,頓時愣住了,他沒想到王爺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貼身侍衛,那可是能夠時刻伴隨在王爺左右的親信啊!
他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何德何能,能夠擔此重任?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朱檀看着李文軒驚訝的表情,心中暗自好笑。
“怎麼,你不願意?”朱檀故意板起臉,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悅。
“不,不,草民願意,草民願意!”
李文軒見狀,頓時慌了神,連忙跪倒在地,語氣激動地說道:“能爲王爺效力,是草民的榮幸,草民萬死不辭!”
“哈哈,好,有你這句話,本王就放心了。”朱檀見他答應,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起來吧,以後你就跟在本王身邊,好好做事,本王不會虧待你的。”
“謝王爺!”
李文軒激動地磕了個頭,心中暗自發誓,日後定當肝腦塗地,報答王爺的知遇之恩!
……
翌日,天還未亮,朱檀便起身,簡單洗漱後便匆匆用了早膳。
今日對他而言,可是個大日子。
“王爺,時辰尚早,您要不要再休息片刻?”
李文軒跟隨在朱檀身後,見王爺腳步匆匆,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必了,”朱檀擺擺手,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今日可是咱們水師出海的日子,本王心中激動,哪裡還睡得着。”
說罷,朱檀便加快了步伐,李文軒見狀,也不敢再多言,只得緊緊跟隨。
到達碼頭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海面上波光粼粼,反射着朝陽的光輝,顯得格外耀眼。
碼頭上,數十艘大船整齊排列,船帆上“朱”字旗幟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數千名身着統一制服的水師將士整齊列隊,個個精神抖擻,士氣高昂。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見到朱檀到來,將士們齊聲高呼,聲音震耳欲聾,響徹整個海面。
朱檀滿意地看着眼前這支氣勢恢宏的隊伍,心中豪情萬丈。
他走到將士們面前,朗聲說道:、
“將士們,你們都是我大明的勇士,今日,你們肩負着光榮而艱鉅的使命,那就是遠渡重洋,去尋找傳說中的新大陸!”
“王爺,我們不怕艱險,定當完成任務,凱旋而歸!”
一名身材魁梧的將領站出來,洪亮的聲音充滿了自信和決心。
他叫趙海,是這支水師的總指揮。
以前只是一個小士兵。
但是後來被朱檀所賞識。
“好!”朱檀讚賞地看了趙海一眼,“本王相信你們!”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此去路途遙遠,海上兇險莫測,你們務必小心謹慎,團結協作,平安歸來!”
“王爺放心,末將定當不辱使命!”
趙海再次抱拳,語氣堅定。
朱檀點點頭,從袖中掏出一封密信,遞給趙海道:
“此乃我大明海圖,你且收好,若遇緊急情況,可打開查看。”
趙海雙手接過,鄭重地放入懷中。
“另外,此番出海,除了探尋新大陸之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尋找一種名爲‘玉米’的農作物。”
“是!”
趙海拱手到。
“諸位將士,出發!”
朱檀拔出腰間佩劍,直指天際,一聲令下,鼓聲震天,水師將士們齊聲吶喊,聲震長空。
隨着趙海一聲令下,各艘戰船的船帆緩緩升起,宛如一隻只巨大的海鳥,乘風破浪,朝着遠方駛去。
目送着船隊遠去,碼頭上圍觀的百姓們議論紛紛。
“你們說,王爺真的能找到那什麼新大陸嗎?”
“誰知道呢,不過王爺可是天潢貴胄,又有神仙相助,肯定能成功的。”
“要是真能找到新大陸,那咱們大明就真的要發達了!”
百姓們七嘴八舌地議論着,語氣中充滿了期待和憧憬。
朱檀負手而立,目光注視着遠去的船隊。
“王爺,咱們也回去吧。”李文軒輕聲提醒道。
“嗯。”朱檀收回目光,轉身離去。
……
回到城內,朱檀沒有回王府,而是徑直來到了布政使府。
“下官參見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布政使王大人一見到朱檀,便連忙跪地行禮。
“王大人不必多禮,起來吧。”朱檀淡淡地說道。
“謝王爺。”
王大人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王爺駕到,有何吩咐?”
“本王之前讓你辦的數理學堂,如今可有眉目了?”朱檀問道。
“回王爺,下官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尋覓到了一處合適的場所,正是城南陳員外家的私塾,地方寬敞,環境幽靜,十分適合用來辦學。”
王大人連忙回答道。
“哦?那陳員外可是心甘情願將私塾讓出來的?”朱檀似有深意地問道。
聽到朱檀的詢問,王大人額頭上不禁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知道,王爺這是在敲打自己呢。
“王爺明鑑,那陳員外一開始確實有些不情願,但是下官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最終還是說服了他,讓他認識到爲王爺效力乃是莫大的榮幸。
”王大人小心翼翼地說道。
“哼,你少在本王面前耍滑頭,本王還不瞭解那些個士族?一個個眼高於頂,自詡清高,若非本王最近將他們敲打了一番,他們又豈會乖乖就範?”
朱檀冷哼一聲,毫不留情地拆穿了王大人的謊言。
王大人聞言,頓時嚇得臉色蒼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戰戰兢兢地說道:
“王爺恕罪,下官知錯了,下官以後再也不敢欺瞞王爺了。”
“罷了,起來吧,本王也不過問你用什麼法子,總之,這件事情你辦得不錯。”
朱檀擺擺手,示意王大人起身。
聽到朱檀的誇獎,王大人這才如蒙大赦,連忙謝恩。
“既然數理學堂的事情已經辦妥,那便儘快將招生的事情宣揚出去吧,本王要讓全城的百姓都知道,本王要開辦一所全新的學堂,教授全新的學問!”
朱檀豪氣地說道。
“王爺,這……這數理之學,聞所未聞,真的有人願意來報名嗎?”王大人有些猶豫地問道。
“有沒有人報名,等招生之後便知曉了,你只管按照本王的吩咐去辦便是。”朱檀不以爲意地說道。
“是,下官遵命。”
王大人雖然心中還是有些疑慮,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能點頭應下。
……
消息傳到城中各個士族家中,頓時引起了一陣議論。
“什麼?魯王要開辦一所教授數理之學的學堂?”
“這數理之學是何學問?老夫活了大半輩子,怎麼從未聽說過?”
“誰知道呢,興許又是那魯王在故弄玄虛吧。”
對於朱檀要開辦數理學堂的事情,大多數士族都感到十分不屑,認爲這是朱檀在譁衆取寵。
然而,也有一些心思活絡的士族,卻從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