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長生心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說實話,之前乾巴小五交代的情況着實是讓他大吃一驚。
彌勒教在京師地方竟然還有人秘密結社活動,太不可思議了。
要知道,清剿彌勒教的行動,在全國來說,京師也是重中之重。
老朱花費的人力、物力、財力可以說用驚人來形容。
整個京師地方實行宋時的保甲制度專門應對彌勒教在民間基層的發展。
每十戶要推選出一個人專門負責,一旦這十戶人裡面有誰仍然執迷不悟參加彌勒教的,那麼這十戶要連坐。
可饒是制度已經這麼嚴苛了,仍然是有彌勒教餘孽。
禿頭一夥子人是發現了的,那麼沒發現的呢?或許更多,想想都不寒而慄。
還有,爲什麼人們會頂着被連坐的風險,而不去舉報呢?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就拿乾巴小五來說,他參加彌勒教的初衷是爲了活着。
爲了有一口飽飯吃,彌勒教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死死地拿捏住他。
活着,沒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朝廷撫孤憫弱的力度也是很大的了,可是這些人爲什麼不願意去憫孤院,救濟院?而選擇加入彌勒教,這也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鄭長生的好心情一下子沒了,連閨女的舞蹈表演都是強撐着看完的。
誇讚了小丫頭若楠幾句之後,起身趕赴錦衣衛衙門。
好端端的守歲,隨着鄭長生的離去,氣氛頓時全無......
李寧兒暗暗的佩服:“高麗國要是有如此勤於國事的臣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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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夜,萬家燈火。
空曠的街道上,鄭長生策馬揚鞭火急火燎的趕赴錦衣衛衙門。
在這個特殊的時刻,除了當兵的還在值守之外,百姓們都在享受着和平寧靜,享受着家的溫馨和幸福。
午牛抽了胯下馬一鞭子跟上鄭長生:“伯爺,你把夫人們拋在家裡不好吧?再說了,也不急於這一時,明天在審問也不遲啊。
我出來的時候琪夫人叮囑我好生保護你,大年夜讓夫人擔心是不是有點過分?”
午牛跟鄭長生這麼久,早已經融入了鄭家。
鄭長生知道,這個耿直的漢子是爲他好。
“你說的很對,其實明天在審問也無不可,但是我總感覺心中不安。不早點弄清楚,我的心就是不舒服。
不過你放心,等問明白之後,咱們就第一時間趕回來,肯定不耽誤年夜飯的。”
午牛不在說什麼了,只是緊緊的跟上鄭長生。
他知道,鄭長生一旦認定的事情,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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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諜司的刑堂內,燈火通明。
王大龍面色陰沉的看着禿頭,如電似箭的目光凝視了他片刻,嘿嘿一陣冷笑:“說說吧,你有什麼值得本千戶放你一條生路的消息。”
禿頭雙目緊閉,連頭也不擡,一句話都沒有。
良久,王大龍一拍桌子:“果然夠膽,如果彌勒教都是如你這般的人物,那本千戶還真的得重視起來了。”
“呸,狗官!老子跟你們的仇恨不共戴天,不要廢話了,殺了爺,給爺一個痛快的!”
禿頭張開眼,呸了一口,狠狠的道。
“千戶大人,動大刑吧,我看不給他鬆鬆筋骨是不成了。”一名錦衣衛秘諜上前躬身道。
王大龍點點頭:“世上膽子大的人很多,可是敢如此辱罵本千戶的人,今天本千戶還是頭一次見。”
錦衣衛的大刑,可以說是在刑罰上來說,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各種各樣的刑具,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
這一番折騰,把禿頭造的都沒人樣了,渾身血葫蘆一般,就如同剛從血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可饒是這樣,禿頭竟然是隻字片言都沒有吐露,這也不得不讓所有參加刑訊的人員感到震撼。
就在衆人束手無策的時候,鄭長生趕到了。
王大龍趕緊起身相迎:“鄭伯爺這大過年的您怎麼來了?”
鄭長生沒有跟他客套寒暄,而是直接發問:“怎麼樣了,交代了沒有?”
對於鄭長生的開門見山,王大龍早就習慣了,他自從被老朱放在鄭長生身邊聽用,到現在時間也算短了,對於鄭長生的脾氣秉性他也是很熟悉的。
“呃,卑職無能,大刑伺候了這麼久,可是這腌臢賊廝竟然一個字都沒交代。”
“哦?”鄭長生愣了一下,心中大爲震驚,“彌勒教何時出了這般鐵打的漢子?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鄭長生捂着鼻子上前打量了一番禿頭,屎尿橫流,騷臭燻人,都他孃的大小便不能自理了愣是不交代,這傢伙該是有多能忍?
此刻的禿頭早已經暈厥過去十幾次了,每次都是用涼水潑醒。
王大龍上前解說道:“伯爺,這傢伙都暈過去十幾次了。”
“不能在用刑了,我要活的,別把人給弄死了。他身上的秘密一定要挖出來,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只要他腦子裡的情報。”
王大龍一咧嘴:“伯爺,不是卑職不努力,而是這傢伙嘴太硬了,撬不開啊。還煩勞伯爺指點一二。”
他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要硬撐,明知道在繼續下去還是這樣,倒不如請教一下鄭長生。
再說了,鄭長生的官職可比他高多了,在他的面前認輸服軟也不算丟人。
“先給他收拾一下,處理一下傷口,換身衣服。這味道......”
鄭長生說着,捂着鼻子走出刑堂。
王大龍回頭對下面人道:“還愣着幹什麼,難道聽不見鄭伯爺的話嗎?收拾乾淨了帶到大堂問話。”
說着,屁顛屁顛的追上鄭長生:“伯爺,聽說您高升了,被皇上調到內閣聽用。卑職在此恭祝伯爺前程似錦,以後多多提攜照顧卑職呀!”
鄭長生微微一笑,他跟王大龍的關係也算是不錯,侗區、高麗這兩趟差事兩人合作的還算是緊密。
“大龍,跟我就不用來這一套了吧。
你也知道我不喜歡這一套,咱們兄弟之間那是經歷過生死的,就算是你不說,我心裡也有數,一旦有了合適的機會我自然會幫襯你。”
此言一出,王大龍欣喜異常:“伯爺,我讓人備點酒菜,燙壺酒,邊吃邊說如何?”
鄭長生猶豫了一下,隨即點頭道:“也好,這大冷的天,喝兩口暖暖身子也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