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兒知道她想起了死去的女兒,老來喪女,是夠她難受的,便勸慰道:“伯母,人死不能復生,你別太難過了,我和我哥一定會將兇手緝拿歸案,給巧貞姑娘報仇的。”
夏氏點點頭,悲聲道:“多謝了。”
楊秋池藉機問道:“吳夫人,除了都指揮使李大人爲他兒子曾經向巧貞姑娘提過親之外,還有人給巧貞姑娘提過親嗎?”
“有幾個,但都是門不當戶不對的,我們老爺沒同意。”
“剛纔我見這四姨娘花想容,似乎會武功,是嗎?”
夏氏撇了撇嘴:“三腳貓的功夫,偏喜歡到處顯擺。”
楊秋池問道:“住在布政使內衙裡的人,除了匡先生、令嬡,還有這個四姨娘之外,還有人會武功嗎?”
夏氏想了想:“沒有了。”
“那巧貞姑娘的朋友、熟人中呢,有沒有會武功的?”
夏氏搖了搖頭:“我們巧貞心高氣傲,看不上別的那些大小姐公子哥們,平素裡除了和匡先生、紫煙去騎馬之外,很少出內衙的,也沒多少朋友,倒也沒聽說過還有哪一個好友會武功的。”
一旁的七姨娘望了夏氏一眼,又瞧了瞧楊秋池,欲言又止。
楊秋池心中一動,問道:“七奶奶,聽說您和巧貞姑娘平日裡最是要好,您知道巧貞小姐的朋友中有沒有會武功的呢?”
七姨娘臉上微微一紅,望向夏氏。楊秋池知道她生性謹慎,不敢擅言。便補充道:“這個問題很關鍵,希望夫人、七奶奶如實見告,方便本官查案。”
夏氏聽了,微微點頭,七姨娘這才說道:“那個巧雲的姑爺也就是都指揮使李大人地公子李天鵬好像武功不錯,經常到府上來找巧貞比試武藝。”
“李天鵬?”楊秋池自言自語道,望向夏氏,“就是那個花花公子?”
“就是他!我吩咐過。沒有什麼事情,不許他來找巧貞,可這廝臉皮厚得很,大門不讓進,他就偷偷翻牆進來。”
七姨娘道:“是,巧貞還躲到我那裡好幾次呢。”
“巧貞不喜歡他?”楊秋池問。
“當然不喜歡,這廝明明娶了巧雲,見到巧貞。還不三不四地說些混話,甚至還要動手動腳的。爲這,巧貞好幾次和他翻臉動手,但好像他武功不在巧貞之下,巧貞拿他沒辦法,有時候就躲到我那裡來。”
楊秋池又問:“還有其他人嗎?會武功的?”
“我聽巧貞說,不久前,她和紫煙騎馬出去,遇到眉州知州方大人的公子,叫方塹。聽巧貞說,這小夥子武功不錯,人品又好,也很喜歡巧貞,對了。巧貞去世之前那天下午,我和巧貞在房裡說話,方塹來找過巧貞,兩人進裡屋嘀咕了半天,方塹才走的。我問巧貞說什麼了,她笑着不肯說。反正他們兩好像很親密的樣子。”
聽自己女兒私會情人。夏氏老臉微微一紅,隨即想到這也是爲了查案,給女兒報仇,也就沒說什麼。
楊秋池又問:“這幾天方塹來弔唁過巧貞小姐嗎?”
七姨娘和夏氏相互看了一眼,都搖了搖頭。七姨娘道:“沒有來,從那天下午之後。我就再沒見過這方塹。”
楊秋池心中一動,這很不正常,如果這方塹真的與吳巧貞對上眼了,熱戀中的男女那是一刻都分不開地,怎麼會連續幾天不露面呢,如果知道吳巧貞死了,肯定會來哭靈的。看來得去一趟眉州查查看。
楊秋池又問道:“七奶奶,你再好好想想,還有沒有其他和巧貞來往過的會武功的人?”
七姨娘想了想,搖搖頭:“沒有了,我差不多天天和巧貞在一起,她真的沒甚麼多的朋友的。”
這麼說來,死者吳巧貞身邊一共有四個人會武功,匡彌、李天鵬、方塹,還有一個四姨娘花想容。殺死吳巧貞的是一個會武功地而且招式怪異的人,會是他們中的哪一個呢?又或者根本就另有其人?
楊秋池與夏氏等辭別,帶着宋芸兒等人來到了前廳靈堂。剛到門口,正好遇到吳慈仁陪着一個年輕人出來,這年輕人二十來歲,氣宇軒昂,相貌頗爲英俊,正在悲聲哭泣。
吳慈仁見到楊秋池,面露喜色,拉着那男子來到楊秋池身前,先給那男子介紹了楊秋池,然後對楊秋池道:“爵爺,這位就是我說過的,小女生前的先生匡彌匡公子。”
匡彌向楊秋池施了一禮,悲聲道:“在下早就聽說爵爺破案如神,方纔聽東翁說,爵爺此番要仗義援手,親自偵破此案,爲巧貞報仇,在下感激不盡!”
楊秋池還了一禮,盯着匡彌說道:“匡先生,我有些情況想問問你,不知方便否?”
匡彌微微一怔,隨即躬身道:“在下知無不言。”
“那就好。”楊秋池道:“咱們客廳說話。”
吳慈仁急忙帶着他們來到旁邊的客廳裡坐下,摒退了無關人員,自己也退了出去,房裡只剩下匡彌、楊秋池
宋芸兒和南宮雄等六名貼身護衛。
楊秋池問道:“匡先生,我在巧貞小姐房裡發現了一把雌雄寶劍,但只剩下了雌劍,雄劍卻不見了。不知先生可知道下落?”
匡彌沒想到楊秋池沒有直接查問案件,反而去問什麼雌雄寶劍的事情,微微有些意外,答道:“是,巧貞把那把雄劍贈給了在下。”
“哦?”匡彌的直率讓楊秋池也有些意外,“我聽說這雌雄寶劍是一對,一般是使雙劍的武林人士使用的。巧貞小姐爲何要將它拆散,將其中一把送給先生呢?”
說到這件事,匡彌眼圈又紅了,悲聲道:“這雌雄雙劍是巧貞生前地佩劍,她喜歡使雙劍。我與巧貞情投意合,在她出事之前,已經私定了終身,所以。巧貞將那柄雌雄劍分作兩處,一柄贈予了在下,作爲信物,如今,劍在人亡,真令人……”話語哽咽,無以爲續。
楊秋池和宋芸兒互看了一眼,果然與他們預想的相同。等他情緒稍稍平靜了。這才又問道:“巧貞小姐去世之前,與先生說過什麼嗎?”
匡彌更是悲切:“那前一天,是家慈的祭日,在下與東翁辭別之後,出發去瀘州祭奠。巧貞一直送我到城外,灑淚而別……只是說了些兒女情長的話,到沒有別的什麼,要是知道會有這等事情,在下……”
楊秋池見他悲傷地樣子倒不像是作假,如果不是兩人真的情深意切。就是這匡彌的演戲功夫到了以假亂真地程度。問道:“匡先生,你離開成都之後,沒有返回來過嗎?”
匡彌一怔,隨即漲紅着臉叫道:“爵爺您,您這是……您這是在懷疑在下殺了巧貞嗎?我與巧貞已經定下百年之約。如何……如何會……,這未免太荒唐了吧!”
宋芸兒冷冷道:“故弄玄虛,欲蓋彌彰也是有的。”
匡彌盯着宋芸兒:“這位姑娘是……”
楊秋池道:“這是舍妹,舍妹年輕,口無遮攔,先生莫怪。”
匡彌神情頓時緩和下來。拱手道:“楊姑娘的話語匡某可擔當不起啊。”
又是一個楊姑娘,宋芸兒心裡好笑,依舊板着臉問道:“那你說你沒回來過,有什麼可以證明呢?”華
宋芸兒問地雖然有些無禮,跟審問人犯似的。卻很直接簡單明瞭。這也正是楊秋池想知道的。
匡彌愣了一下,轉頭望向楊秋池。見他並不呵止,想必兩人有了默契,微微嘆了一聲,道:“我的家人可以作證。”
“你家人?他們都是你們的人,怎麼作證?”宋芸兒還是不依不饒。
匡彌想了想,說道:“巧貞出事地那一晚,我們已經離城七十里,住在蕩樑鎮福來客棧,當晚我們吃的是蕩樑鎮地名菜酸辣水煮牛肉。夜宿客棧,第二天凌晨五更啓程。爵爺可以去查證。”
楊秋池聽他說得象模象樣,心中有些打鼓,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他就沒有作案時間,也就不可能是兇手。
宋芸兒依舊板着臉道:“我們當然會去查的。”
楊秋池道:“還有一事要麻煩先生,我需要提取先生的手印和血樣,也是爲了查案需要,請見諒。”
匡彌雖然不明白楊秋池的用意,卻也不問,說道:“爵爺言重了。”
楊秋池從法醫物證勘查箱裡取出採血刃,先提取了血樣,然後拿出指模印泥,提取了匡彌的手印。隨後,將匡彌送出了客廳。
宋芸兒呆呆地望着楊秋池:“哥,這匡彌不像是作假哦,怎麼辦?”
“是不是作假,需要證據來說話。”
“那我去那蕩樑鎮查一下吧,看看他是不是說謊。”
楊秋池點點頭:“好,不過,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這樣吧,你帶夏萍和另外五個女護衛,先去一趟蕩樑鎮,然後去一趟眉州。”
“眉州?”宋芸兒疑惑地問道,隨即馬上反應了過來,“對了,去查查看那個眉州知州方塹,巧貞去世那天,他曾經和巧貞嘀咕了半天,巧貞出事之後,他又一直沒露面,的確很可疑,我去查。”
楊秋池讚許地瞧着宋芸兒:“你要是個捕快,一定很優秀。”
“嘻嘻!”宋芸兒得意地笑了,“那你呢?”
“怕我閒着嗎?”楊秋池笑道,“我要先做一些測試,然後去拜訪都指揮使地公子李天鵬。”
“對對!這登徒子老纏着巧貞,還和巧貞動過手,也有很大嫌疑。那咱們分頭行動!”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九十一章 棺材邊的繡花鞋
宋芸兒帶着夏萍和五個女護衛,先來到了七十里外的蕩樑鎮,找到了匡彌聲稱的那個福來客棧,找了掌櫃的和店小二們進行調查。
由於匡彌是進士,他老爹又是翰林院大學士,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這成都四鄉八里的也都知道。那掌櫃也把匡彌能夠下榻他們客棧視爲一種榮耀,刻意奉承,不僅作了最拿手的麻辣水煮牛肉,瓜果點心無不齊全。還免了他們的全部食宿費用,求得了匡彌的一幅字,叫人裝裱了,掛在了客棧中堂。
從落款上看,果然就是吳巧貞被殺的那一天,宋芸兒還是不死心,又詳細詢問了掌櫃的和店小二這匡彌的長相,也都對得上號。掌櫃的還證明,那天晚上直到三更天,匡彌還在房裡挑燈看書,掌櫃的還親自給他送過夜宵,凌晨五更天啓程出發的。
這麼看來,匡彌的確沒有作案時間。宋芸兒很是沮喪,與夏萍等人離開了蕩樑鎮,前往眉州。
眉州可謂千年古城,自古以來文化鼎盛,飲譽四海,文化名流,史不絕書。
宋芸兒等人一出現眉州市集上,馬上引起了路人的注意,這天寒地凍的寒冷天氣裡,這幾個女子都是衣着單薄卻颯爽英姿,尤其是宋芸兒,身有絕世武功,所以只穿一件夏日的薄紗,而毫無寒冷之意。
宋芸兒等人一路上快馬加鞭,到眉州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晌午了,都有些餓了,於是想下馬吃點東西。走進一家客棧,小二馬上迎了上來:“姑娘,請問是打尖還是住店?”
“先吃點東西,這裡離知州衙門還有多遠?”宋芸兒等人坐下,小二吩咐人將她幾人的馬牽去馬廄喂草料。
“姑娘是去告狀還是找人?”小二聽她問衙門,看這幾個姑娘面生,想是外地來的。
“找人。”宋芸兒說道。
“那你來得不是時候,衙門這幾天辦喪事。你怕是找不到人了。”小二爲宋芸兒她們端上熱茶,想給她們暖暖身子。
“喪事?誰死了?”宋芸兒問道。
“我們知州公子死了姑娘吃點什麼?”小二當然不會只和這個長得象花一樣地姑娘只是聊天。
“什麼?眉州知州的公子死了?是不是叫方塹?”
“是啊,敢情姑娘認識方公子,唉,多好的一個人啊,說沒就沒了”
“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
店小二扳着指頭數了數,說道:“十一月初四死的,至於怎麼死的。這我可不太清楚。聽說明天就要下葬了。”
宋芸兒與夏萍兩人互看了一眼,自己要來找的主又死了,難道,又被兇手搶先了一步嗎?
“姑娘,你們幾位吃點什麼?”店小二又問了一次。
“隨便好了。精緻一點地上就行。”宋芸兒隨口道,順手賞了他一小塊碎銀子。把那店小二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一個勁表示感謝。
夏萍補充道:“小二,我們要住店,給幾間上房,乾淨點的。”宋芸兒點點頭。看樣子這事情有蹊蹺,不查清楚,不好回去交差。
“好嘞!住店!精緻的酒菜上了哦~!”小二一路吆喝着走了。
飯菜很快送上,倒還可口。吃過飯後,宋芸兒和夏萍等人裝作逛街的樣子摸清了衙門周圍情況。然後回到房間好好睡了一覺,她要等到晚一些夜探知州衙門。
深夜,爲了避免目標太大容易暴露,宋芸兒讓夏萍等人在客棧裡等,自己換上夜行衣,黑巾蒙面。從窗戶上跳了出去。
衙門邊的街道上只有一個孤獨的老人慢騰騰走着,打着更。不一會兒,宋芸兒已經到了知州衙門的房頂上。
古代衙門地方大,白天熱熱鬧鬧的,一到晚上。書吏三班衙役一走,關門閉戶地。頓時變得冷冷清清,所以,古代就有很多衙門裡鬧鬼的故事。不過,今晚上這衙門裡卻很是熱鬧。和尚唸經的聲音不絕於耳,男男女女的哭泣聲一陣陣傳來。
宋芸兒靜悄悄往內衙靈堂方向潛去,靠近內衙圍牆邊上時,突然聽見說話聲,想是衙門裡的巡視衙役,趕緊蹲下身屏住了呼吸。
“方大人已經好幾天沒閤眼了。”一個人說道。
“是啊!唉,白髮人送黑髮人,真是讓人傷心啊。”另外一個聽着聲音象是年紀大些。
“方公子武藝高強,卻被人殺死了,真是……唉!緝拿兇手至今沒消息,把那一幫子捕快們搞得團團轉。”年輕的說道。
“唉!是啊!早點抓住兇手,大家都安心。”年老的嘆了一口氣。
兩個人的腳步逐漸遠去,宋芸兒這才起身,心想,這麼說來,方塹
真是被殺的,是誰殺的呢?
宋芸兒靜悄悄來到靈堂地房頂上,揭開了一片瓦,往下一看,正好是靈堂大堂,兩邊坐着一些前來弔唁的親朋好友和當地官員,都在唉聲嘆氣。
靈堂前,幾個女子披着孝跪坐在地上,正放聲大哭,一隊和尚坐在一旁喝茶,可能是念經念累了,稍作休息。靈堂前方掛着一匹遮天蓋地的白布,將裡面的棺材與外界隔開。
宋芸兒心中一喜,這正合自己的心意,放回瓦片,另外換了一個地方,揭開瓦片一看,果然,正好在靈堂放棺材地裡間上方,白布隔開的放棺材的裡間空無一人。
那一匹遮天蓋地的白布阻擋了外間的視線,宋芸兒懸下飛索,然後沿着飛索悄無聲息下到了裡間。來到棺材前,棺材還沒有釘上。虛蓋着。
宋芸兒將棺材蓋推開一半,藉着燈光仔細察看,只見棺材裡躺着的是一個年輕地小夥子,相貌頗爲英俊,雙目緊閉。衣袍領子一直掩到下頜處。
這不太正常,宋芸兒心中一動,解開了衣袍領子,死者咽喉處。赫然一處創口,狹窄而扁平,與吳巧貞咽喉處創口相同!
難道,方塹是被同一個兇手刺死地?
宋芸兒記起了柳若冰說的創口的特徵,彎下腰,將腦袋伸進了棺材裡,仔細查看創口,果然。創口中間位置,微微朝外鼓起,與吳巧貞咽喉的傷口完全相同。是被一把窄而扁地中間有血槽的利劍刺死地。
宋芸兒從頭髮上拔下銀簪,學着楊秋池的樣子,慢慢將銀簪插進了傷口裡創腔從咽喉斜向後腦,與吳巧貞地一模一樣。
這個發現簡直太驚人了,方塹被兇手用殺死吳巧貞相同的方法給刺死了,這麼說,方塹就不是兇手。而從蕩樑鎮查明的情況可知,匡彌也沒有作案時間。所以也不是兇手,四個嫌疑人排除了兩個,只剩下都指揮使的兒子李天鵬和四姨娘花想容!
會是誰呢?
宋芸兒解開方塹的衣袍,大致作了一下體表檢查,沒有發現其他明顯的創口。正要替死者穿回衣袍,就聽到外間有數人說着話進來了,好像是和尚要進來念經,宋芸兒見來不及了,連棺材蓋都沒推回原位,一縱身抓住了半空中的繩索。嗖嗖幾下就爬回了房頂,迅速收回繩索。
剛剛將繩索收回房頂,那幾個和尚就進來了,一看見半開的棺材,以爲乍屍了。嚇得媽呀大叫着你推我擠跑了出去,靈堂頓時一陣大亂。
宋芸兒差點笑出聲來。趕緊將瓦片蓋好,消失在了黑暗裡。
第二天一早,宋芸兒等人來到前臺正要退房,頭一天那個店小二很神秘地湊上來,可能是因爲宋芸兒人長得俊俏,出手闊綽,給地小費比較多,所以他對宋芸兒也是格外的殷勤。
“姑娘,你知道嗎,昨晚上衙門裡出大事了!”那店小二說道。
“哦?你的消息還真靈通,衙門的事情都知道,出什麼大事了?”
“呵呵,一大早有衙門的差老爺來喝茶,聽他說,昨天晚上衙門鬧鬼了。”
“哦?是嗎?給我說說。”宋芸兒和夏萍相互看了一眼,昨晚上宋芸兒沒有將自己沒蓋好棺材蓋的事情告訴夏萍,所以她們不知道。
“聽說,昨晚上衙門靈堂乍屍了!死去的方公子脫了自己的衣服,還掀開了棺材蓋,這麼冷的天,他好像很熱似的,大家都說,這方公子肯定死不瞑目。”
宋芸兒想笑,拼命忍着,心想,這些事情怎麼一傳出來就變得跟真地似的了。
夏萍等幾個女護衛聽得津津有味,夏萍問道:“是嗎?怎麼這麼恐怖哦!”
聽到美女們感興趣,這店小二更是來勁了,說道:“還有,說是今天早上,還在靈堂棺材旁邊,發現了一支繡花鞋呢!”
“哦?”宋芸兒當時沒發現什麼繡花鞋,不知道這個是不是那些多嘴的人編出來的,也是將信將疑。
夏萍問道:“不會吧,哪個姑娘這麼大膽,敢到棺材邊去,還把自己的竹花鞋都遺失了?”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地呢,不過阿,有的事情還真是懸乎的很呢。”那小二一付高深莫測的樣子。
竹花鞋?這又是怎麼回事?宋芸兒皺着眉頭想了想,沒半點頭緒,不知道是不是這店小二胡謅的,決定到眉州衙門去看看。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九十二章 癩蛤蟆與天鵝
宋芸兒他們幾人退了房,又賞了那店小二一小塊碎銀子,在店小二千恩萬謝聲中,出了客棧,來到眉州知州衙門。
衙門口前來送葬的官員和商戶還真多,大家都想趁着這個機會來拍知州的馬屁。
宋芸兒幾個人站在人羣中看熱鬧,看來送葬的隊伍馬上就要出發了,衙門裡的嗩吶已經吹了起來。
宋芸兒看見送殯的隊伍邊上,有個八九品的小官,哭喪着臉站在那裡,還象模象樣的戴了孝,怕是自己的父親死了,都沒有這樣的積極。
宋芸兒擠了過去,搭訕道:「大人,您怎麼不進衙門裡面排隊去呢?」那人一副很不屑的樣子瞟了宋芸兒一眼,眼睛一亮,發現是個美人在和自己說話,態度轉變了。
「哪裡輪到我們這些人呢?再說我這個官也是捐的,那些大人未必認得我,我還是等會兒隨着隊伍走好了。」
宋芸兒覺得這個小官倒有幾分直率:「那你這樣走着,誰知道你來了啊?」
「當然知道,要送禮金的啊,有登記的。再說了,這樣面子上的事情,我還是要來的,錢送了不少,也就是在隊伍中露一下臉,不過,和這麼多高官在一起走,也算是一種榮耀吧。」說着,他獨自笑了。
宋芸兒又問:「聽說,昨晚上衙門靈堂鬧鬼了?」
美女問話就是好,對方沒甚麼防備,甚至還有話沒話多說兩句,這小官就是如此。一付神秘兮兮的樣子低聲說道:「是啊,昨晚上乍屍了!當時我就在靈堂外面守靈。就聽到裡面一陣大亂,好多人跑了出來,一邊跑還一邊喊:乍屍了……!快跑啊……!我嚇得跟着跑。」
宋芸兒瞪大了眼睛,一付渴望知識的好學生的模樣:「真地乍屍了?」
「可不是嘛!」那小官彷彿對宋芸兒不相信他的話很不滿意,便又解釋道:「後來,大家見靈堂裡沒什麼動靜,有幾個大膽的捕快慢慢掩了進去。好半天才出來說,沒事了,方公子好好地躺在棺材裡呢,但衣服解開了,棺材蓋開着的,對了,棺材旁邊還發現了一隻繡花鞋!你說嚇人不嚇人!」
宋芸兒粉拳塞在嘴裡,一付很驚恐的樣子。讓那小官更有了男人的成就感,胸脯一挺,得意地說道:「要是你這小姑娘當時在那裡,肯定會嚇出毛病來的。」
看來,這繡花鞋還真的有。是誰地呢?難道,自己走了之後,有個女人也光臨過棺材旁邊嗎?
如果有,那人肯定是在所有的人都跑出去之後的那段時間下去的。因爲這之前自己下去,棺材旁邊乾乾淨淨的,並沒有什麼繡花鞋。這女人與自己前後腳到了棺材旁邊。會是誰呢?真是奇怪了。
這時,送葬的隊伍出發了,隊伍很龐大,超出了宋芸兒想象,旁邊那個人看得隊伍快要走完了。後來全是些書吏小官,這才趕緊走上前,擠了進去。
宋芸兒回到夏萍旁邊,還沒等說話,就看見人羣外有個人的面孔很熟悉,一閃而過。匆匆往前奔去。
微一凝神,便想起來這人是楊秋池的護衛隊中地一人,名叫齊飛。心想,奇怪了,怎麼他也在這裡呢?一拍夏萍。邁步追了上去。
追出不遠,就發現原來齊飛好像在跟蹤前面的一個人。那人走得很快。
宋芸兒追上齊飛:「齊飛,你在追誰?」
被別人悄無聲息掩到身邊,突然問話,齊飛被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來是宋芸兒,這才舒了口氣,像是見了救星:「宋姑娘,來得正好,那個人就是都指揮使的兒子李天鵬。在下和幾個兄弟奉楊爵爺之命監視他,沒想到這人武功着實了得,幾個兄弟就我一個能跟上,其他的被甩掉了。我們一直從成都跟到這裡,我也沒有力氣了。」
宋芸兒拍了拍他的肩膀,迅速追了上去。
兩人越行越快,夏萍和齊飛等人已經跟不上了,被遠遠甩在了後頭,沒影了。
李天鵬腳程迅速,可宋芸兒不及不離,勝是閒庭信步,大概追了一柱香的時間,李天鵬眼看比不過宋芸兒,索性停了下來,站在一棵槐樹下。
「哈哈哈哈,今天真是有意思啊,方纔是個男人追我,現在換成了個俊俏的姑娘了。」李天鵬和宋芸兒之間間隔不遠,宋芸兒卻清楚的感覺到了對方聲音如洪鐘一般直震耳膜,顯然,他是在故意用獅子吼之類的示威。
宋芸兒好整以暇,一掠頭髮,問道:「李公子腳程好快,難道也是來參加方公子的葬禮地?」
「姑娘認識在下?嘿嘿,不勝榮幸啊。姑娘既然問了,我當然會說的,只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是誰,多大了,家住哪裡,有婆家了沒有……」李天鵬嬉皮笑臉,一對眼珠子只往宋芸兒胸脯上瞟。
宋芸兒雙手抱肩,擋住了他的視線,怒道:「喂!你一雙狗眼看啥呢?」李天鵬一點都不生氣,反倒很得意的樣子,索性走到一根乾枯倒下的樹幹上坐了下來,看起來好不清閒。
宋芸兒道:「喂!我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
「還沒請教姑娘芳名?爲何要跟蹤在下呢?」李天鵬笑嘻嘻反問道。
「本姑娘姓宋,是鎮遠伯楊爵爺地妹妹,你聽說了嗎?」
「哦?」李天鵬騰地站了起來,上前兩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宋芸兒:「聽說過,早就聽說破案如神的楊爵爺身邊有位俊俏的小姑娘,武功高絕,想不到居然就在眼前,看來,我李某人眼福不淺哦。」盯着宋芸兒曲線玲瓏的身子上下瞧個不停。
宋芸兒杏眼一瞪:「你再賊眉鼠眼亂瞧的話,不管你是什麼都指揮使的犬子,當心本姑娘把你一雙眼挖出來!」
「好好好!我不看就是。」李天鵬很誇張地仰頭望向天空,「咦……!天上好像有隻天鵝哦,真美啊……!」
宋芸兒不由自主擡頭望了望天,哪有什麼天鵝,知道上了當,低下頭,正看見那李天鵬色迷迷盯着自己雪白地脖頸瞧,嘻笑着說:「那天鵝原來就是姑娘啊……!」
宋芸兒再也忍不住,怒叱一聲,一掌向他劈了過去,李天鵬還了一掌,「嘭」的一聲,宋芸兒身子晃了一晃,李天鵬卻被震得倒退兩步,臉色煞白,忙用一雙手亂擺:「別別!姑娘別動手!」
這一掌下來,宋芸兒心中明白,李天鵬武功不低,自己雖然收拾的下,卻也要費點功夫,再說了,自己不是找他打架來了,當下站住了,沉聲道:「你再戲弄本姑娘,一定叫你好看!」
李天鵬聽出宋芸兒動了真怒,從那一掌也體會出來,自己的武功不是她的對手,急忙收斂了嘻笑,讚道:「姑娘果然好功夫,有話請問吧。」
「我問你,你跑到眉州來幹什麼?」
「沒幹什麼,本來我是出城閒逛來了,看見你地幾位兄弟鬼鬼跟着我,一時興起,就和他們比比腳力,就跑到這裡來了。姑娘來此,又爲何事呢?」說着說着,這李天鵬又有些故態復萌,待看見宋芸兒冷冰冰的目光,又急忙換回正經模樣。
宋芸兒道:「不是你問我,現在是我問你!」「哦?請問姑娘,在下什麼時候成了人犯了?」
宋芸兒想起了楊秋池說地這一次他們就是要打草驚蛇,找到蛇纔好動手,便直截了當說道:「我懷疑是你殺了吳大人的千金吳慈仁和眉州知州的公子方塹!」
「哈!姑娘冤枉人的本事還真有一套。」李天鵬並不驚慌,晃了晃腦袋調侃道,「姑娘依據什麼說李某是殺人兇犯呢?」
「你曾經看上吳巧貞,讓你爹託媒說親,雖然後來你娶了巧雲,但對巧貞小姐仍然賊心不死,幾番騷擾,不讓你進門你就翻牆,自持武功厲害,巧貞姑娘奈何你不得,死皮賴臉纏着人家。對不對?」
「呵!李某這點糗事好像逃不過姑娘的法眼哦。」李天鵬笑嘻嘻道,「那又能說明什麼呢?」
「肯定是你深夜潛入吳巧貞姑娘房裡,逼奸不成,將她殺死,然後,你又惱恨她與方塹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第二天趕到眉州,殺死了方塹。對吧?」
「哈哈哈……」李天鵬的笑聲真可謂是震耳欲聾。
「你想用笑來掩藏你的心虛嗎?」李天鵬的笑聲聽起來很讓人心煩。
「你這位姑娘真是有意思,太有想象力了,逼奸?哈哈哈,虧你想得出來!哈哈哈,我李天鵬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幹嘛要去逼奸堂堂布政使的女兒?爲了女人,值得我李天鵬殺人嗎?哈哈哈。」李天鵬好像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九十三章 尋找線索
這話倒有幾分道理,這李天鵬是堂堂正二品都指揮使的公子,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呢,他招惹吳巧貞倒有可能,而且這好像並不是什麼秘密,但如果要爲了逼奸而殺了吳巧貞,這有些不符合常理。
畢竟,吳巧貞還算不得國色天香,還沒有美到足以讓他爲了色相殺人的程度,要不然,當初他就不會放棄吳巧貞,轉而提親要娶巧雲了。而且,他處處招惹吳巧貞,然後又潛入房裡逼奸,那不是自己暴露自己嗎。從動機常理上,這逼奸好像不成立。
不過,宋芸兒嘴巴上是不會服輸的,兀自嘴硬:“哼~!就算你不是逼奸,那一定有別的目的。”
李天鵬笑嘻嘻道:“姑娘是一定要把這屎盆子扣在李某的頭上了?好罷,姑娘說說看,李某還有什麼目的可以殺巧貞姑娘。”
“殺人滅口!”宋芸兒盯着李天鵬,冷冷道。
李天鵬笑容一斂:“滅口?滅什麼口?”
“滅你們船幫的口!因爲你是船幫的人,你們讓吳巧貞勸說布政使邀請我哥去恩陽鎮,然後伺機殺死我哥,陰謀敗露之後,你就殺人滅口!”
李天鵬的眼睛變得陰冷,盯着宋芸兒,冷冷道:“在下不知道姑娘說的什麼意思,你們爵爺昨天曾經找過我爹和我,問了我吳巧貞死的那天我在哪裡,我已經說了,我當時在醉香摟,喝酒喝到天亮,青樓的人都可以證明。”
宋芸兒一呆。如果這是真的,那這李天鵬也沒有作案時間嗎?卻不知道楊秋池查實過沒有,不過,說在青樓這種地方,的確不好說謊,那麼多人都要買通地話,的確很困難,看樣子這小子不像是在說謊。
李天鵬見宋芸兒傻在那裡不說話。聲色俱厲道:“宋姑娘,我昨天和你們爵爺說過,我沒有殺吳巧貞,也沒有理由殺她,也根本沒有作案時間,一個青樓的人都可以作證,你們爵爺也查證過了,如果姑娘還要執意誣陷在下。恐怕我要讓我爹找爵爺討個說法了,就算鬧到皇上金鑾殿,我李家也要爭個明白!”
這話還真不是威脅,他爹是堂堂正二品都指揮使,軍區司令員,要鬧到中央去,那也是輕而易舉的。
不過,從他剛纔的反應來看,不太正常,這已經引起了宋芸兒的注意。
李天鵬拱了拱手:“如果姑娘沒什麼事。在下要告辭了。回去請轉告爵爺,他破案如神,更應該明察秋毫,不要隨意冤枉好人才是。告辭!”
宋芸兒被他一頓搶白,心中暗恨。可沒有真憑實據,拿他也沒辦法,只好狠狠地盯着他。
李天鵬笑嘻嘻道:“姑娘生氣起來的樣子,也很美哦,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聲中。揚長而去。
這時候,齊飛和夏萍等人才追趕到,見李天鵬走了,還要再追,被宋■兒攔住了:“他已經發現了你們。就算要辦壞事,也不會當着你們面辦的。追了也沒用。咱們先回去。再商量下一步怎麼辦。”
衆人傍晚時分返回了成都,到了布政使衙門一問看門地,知道楊秋池帶着護衛出去了,宋芸兒馬上猜到,肯定是去了柳若冰那裡。一行人趕到柳若冰住處,果然,楊秋池和柳若冰正坐在夕陽下的池塘邊說話。
見到宋芸兒他們回來了,楊秋池很高興,招呼她坐下,忙問結果。宋芸兒簡要說了一下經過。
聽到方塹居然也是被同樣的方法刺死,楊秋池眉頭一皺,與柳若冰相互看了一眼。柳若冰更關心的是那隻繡花鞋,問道:“芸兒,你見到現場那隻鞋子了嗎?”
宋芸兒搖搖頭:“他們在出殯,而且我直接去討要,人家恐怕不買賬。”
楊秋池道:“目前來看,這隻繡花鞋與案件還沒有直接的聯繫,倒也不忙查究。這李天鵬僅僅聽芸兒突然說他是船幫的人,還沒把他怎麼地,他就威脅要他老爹和我們到金鑾殿評理去,這反應未免太過了點。按理說,他如果心裡沒鬼,是不會有這麼大反應的。”
宋芸兒恨聲道:“沒錯,我也覺得這李天鵬陰陽怪氣的,反正不是什麼好人。”一想起李天鵬那色迷迷地樣子,宋芸兒就說不出的厭惡。
楊秋池眼望湖水,沉吟道:“我去醉香摟調查了,吳巧貞被殺那天,李天鵬的確在醉香摟裡喝酒到天亮,他沒作案時間。”
“是啊!”宋芸兒道:“匡彌、李天鵬沒有作案時間,方塹被同一個兇手刺死,也不可能是兇手,那就只剩下四
姨娘花想容了。”
“花想容我也查過了,那晚輪到她陪吳慈仁吳大人侍寢,吳大人證明,當晚她沒有出去過。”楊秋池沉聲道。
這下傻眼了,四個嫌疑人的嫌疑全部排除!這怎麼辦?
宋芸兒想了想,問道:“哥,你不是說你要進行檢驗嗎?發現什麼沒有?”
楊秋池的檢驗,發現吳巧貞後窗戶上的幾枚指紋中,的確有匡彌的,吳巧貞的臉、嘴脣和雙乳上,沒有發現唾液斑,調查之後得知,吳巧貞入殮時曾經被進行了清洗,但是,在吳巧貞的口腔中唾液提取檢材中,經過檢驗,發現了一種與吳巧貞本人血型不同地另一種血型的唾液!而且是男性。
這說明,死者死亡之前,曾經與一名男性深吻!
經過血型比對,與匡彌的相同!但是,由於無法進行DNA檢驗,也就不能確定這唾液就是他的,所以,僅僅是血型相同,還沒辦法得出唯一性結論。
後窗的指紋相同與死者口腔裡男性唾液血型相同這兩點,在明朝都無法作爲證據使用,甚至連說都沒法說,所以,儘管在楊秋池心中,這匡彌已經列爲重大犯罪嫌疑人,可是,這個結論卻不能通過推導說出來。
沒有明朝認可地證據,而匡彌又有不在場證據,再說了,後窗的指紋也有可能是以前所留,由於匡彌和死者私訂終身,他和死者吳巧貞深吻這一點本身並不能說明什麼,所以,楊秋池也不敢動這老爹是翰林院大學士的進士匡彌。他需要進一步的證據。
於是,他去了四川省錦衣衛千戶所,與千戶沈仕生商談了好一會,部署對匡彌的重點監視,同時佈置了對李天鵬也進行監視。
不過,匡彌、李天鵬一整天都各自躲在府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楊秋池和沈仕生兩人一點辦法都沒有,楊秋池決定不能這樣被動守株待兔,這才找到柳若冰商量怎麼辦。
聽了宋芸兒的問話,楊秋池只能是搖搖頭:“沒什麼進展,我方纔和若冰我們兩正商量這案件該怎麼查下去。若冰提了一個建議,我覺得很好,準備試試看。”
“哦?什麼好建議啊?”宋芸兒好奇地問道。
楊秋池和柳若冰互望了一眼,笑了笑,楊秋池道:“兇手殺死吳巧貞,用地招式只有朵甘的帝洛灌頂法師及其座下弟子纔會,而且,這種招式需要他們的那種怪異內功達到一定的程度,才能使得出來,只會招式不會那種怪異內功是使不出來的,不會那怪異內功,其他內功再高深,也使不出來,這個範圍應該比較小……”
“對啊!”宋芸兒打斷了楊秋池地話,興高采烈叫道:“咱們從源頭查,看看會這門功夫的都有哪些人,吳巧貞被殺地時候他們各自在哪裡,就能發現端倪了,對嗎?”
“是的!”
“那咱們什麼時候出發?現在嗎?”宋芸兒是個急性子,說風就是雨。
“那倒也不急在這一刻,年寶玉則神山距離成都有近千里呢,咱們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出發吧。”
當天,楊秋池派人特別採買了兩輛大房馬車,一輛給自己和紅綾,還有小黑狗,一輛要大一些,給柳若冰和宋芸兒,也是白天幾個人在一起聊天的場所。其餘兩百名男女護衛和金師爺騎馬,另外一些馬車,則裝滿了吃的用的住的帳篷之類的一應俱全,準備好之後,這才浩浩蕩蕩出發,直奔朵甘年寶玉則神山。
離開成都,官道變得坑坑窪窪起來。
楊秋池和紅綾白天和柳若冰她們在一起,晚上睡覺,纔回自己的馬車或者帳篷。柳若冰身懷有孕,山路高低不平,甚是顛簸,所以馬車不敢行快了,慢慢往前走,幾天後這纔到了朵甘邊境。
柳若冰靠在宋芸兒爲她用幾張虎皮鋪的榻上假寐,顛了這幾天,楊秋池原本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但有個活蹦亂跳的宋芸兒在身邊,怕是想歇歇也是枉然的事情,於是便和宋芸兒、紅綾一起玩起了色子喝酒,柳若冰不能喝酒,她即將臨盆,身子甚是倦怠,便躺在一旁休息。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九十四章 草原醉鬼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西下時分,馬車停了下來。
南宮雄掀開車棚厚厚的布簾,伸了個腦袋進來說道:「爵爺,我們馬上就要進入朵甘地界了。您和幾位姑娘是不是下來走走,現在正是傍晚,外面的風景甚好。」
楊秋池打色子老是輸,喝酒喝得頭昏腦脹的了,正被兩個女人收拾的不知怎麼收場纔好,聽南宮雄這麼一說,好不容易得了個藉口,哪能放過,跪爬幾步,到了柳若冰的身邊,輕輕地撫摩柳若冰的頭髮:「若冰,躺累了吧?外面風景好,咱們下去走走,好嗎?」
柳若冰已經聽見南宮雄的說話聲,但她感到身子有些倦怠,便懶散地幽幽說道:「你和芸兒、紅綾你們去吧,我不想動。」
楊秋池不依,象小孩子一樣嘟起嘴,裝做不開心的樣子,柳若冰撲哧一笑:「瞧你,都是爵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那好罷。」爬起身來。宋芸兒見狀趕緊拿了一件銀白色的水貂披肩給柳若冰披上。
楊秋池、紅綾和宋芸兒小心的扶着柳若冰下了車。
「前面就是朵甘地界了嗎?」楊秋池被眼前的美景給吸引住了,遠處是連綿的雪山,夕陽半個臉已經落下了山坡,紅燦燦的,餘輝染紅了山巒,染紅了草地。
草地、河流、還有閒散在草地上的牛羊,都像是被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一切都在一片金色之中。
楊秋池脫下靴子,赤腳奔跑在草地上,由於沒有下雪。天並不是那麼冷。宋芸兒看楊秋池在草地上像個孩子似的跑得盡興,也跟着把自己的靴子脫下,跟着楊秋池一起奔跑起來。紅綾扶着柳若冰站在路邊笑着看着他們兩。
在沒有來之前,楊秋池一直以爲朵甘這個地方和戈壁沙漠差不多,只不過是蠻夷荒蕪之地,然而,眼前地這一切,遠遠出乎他的預料。竟然是世外桃源般一副天然美卷。
遙遠處,隱隱可以看見零散的幾處民居,還有紅牆裡的寺廟,遠山與寺廟、藏寨民居呼應一體,在夕陽下顯得格外的寧靜、格外的和諧。
不遠處,一條銀白色小溪從雪山邊上蜿蜒過來,水流潺潺,清徹見底。
楊秋池和宋芸兒一商量。跑了回來,要攙扶柳若冰去小溪邊。
柳若冰摔開了楊秋池的手,嗔道:「不用扶,我哪裡有你們想的那麼地不堪呢?現在讓我騎馬飛奔百里,我都是沒有問題的。」柳若冰生性好強,實在不習慣自己被別人像是照顧一個病人似的呵護着。
楊秋池還是扶住了她的手臂,嘿嘿一笑,說道:「你想啥呢?我又不是扶你。」湊過頭去,低低的聲音在柳若冰耳朵邊說道:「我是在扶你肚子裡的小寶貝呢,那可是我們兩的命根子。可半點閃失不得!」
柳若冰莞爾一笑,便任由他攙扶着,走過軟軟的草地,走到那清涼地小溪邊,席地而坐。
太陽還沒有完全的下去。月亮居然從東方探出了羞澀的眉梢,淡黃的光隱射在山頂的積雪上,煥發出了金屬般的呼喚。月光在不該它出現的角落裡燦爛着。
這裡的景色是那樣的迷人,楊秋池決定今晚就住在這裡。南宮雄等護衛忙着搭帳篷,揀柴燒火。
楊秋池將手伸進小溪裡試探了一下,冰涼。現在是冬季,這又是雪山上流淌下來的水,好在這裡地勢低窪,倒還沒結冰,卻涼得刺骨。
宋芸兒也伸手進水裡。她不怕冷,斜眼看着楊秋池。一抖手,向他划起一瓢水,濺了楊秋池一臉。
「好啊!你這小妮子,來啊!」楊秋池回劃了兩瓢,宋芸兒咯咯笑着逃了開去。
天黑了,星星亮了,幾堆篝火也燃起來了,將草原地臉照得紅撲撲的。
楊秋池和宋芸兒攙扶着柳若冰回到篝火旁。紅綾已經把幾塊氈子和虎皮鋪到篝火邊的草地上,待柳若冰坐下後,紅綾拿來一件厚軟的狐狸皮大氅給柳若冰披上。
楊秋池和宋芸兒一左一右緊挨着柳若冰坐下。紅綾坐在楊秋池身邊。南宮雄、夏萍等護衛已經將吃的喝地擺了一個圓圈。其他護衛們也都各自圍着篝火坐下。
這樣的景緻,這樣的月色,身邊就坐着自己心愛的女人,這種感覺真是很愜意。
衆人在月光和星光下,就着篝火開懷暢飲。
楊秋池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喝得幾分醉了,這有連幹了好幾杯之後,興致大發,端起一杯酒舉嚮明月,吟道:
花間一壺酒,
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
對影成三人
…………
「不對!」宋芸兒也已經喝得滿臉紅霞飛了,叫道:「
什麼叫獨酌無相親啊?我呢?師父呢?還有你的俏丫頭紅綾呢?不算人嗎?」素手朝着南宮雄、夏萍他們一劃拉:「還有他們,難道都是木頭啊?你這時候用李白這詩,雖然意境對了,可人數不對。罰酒罰酒!」
柳若冰笑道:「是啊,秋池吟錯了,那該罰。」
「罰就罰!嘿嘿,只要感情對,就喝他個背靠背!」楊秋池側身靠在柳若冰地肩頭,一揚脖,飲乾了杯中酒。
宋芸兒道:「罰了酒,再罰你吟一首!」
紅綾道:「那可不公平,既然老爺罰了酒,自然就輪到宋姑娘您吟詩了呀!」美麗的丹鳳眼轉向柳若冰道,「您說對不?柳前輩。」
柳若冰點點頭:「就是,芸兒不能太欺負秋池了。」
「哈!我欺負他?分明是師父您和紅綾這個臭丫頭,幫着他來欺負我!」
「怎麼?不能喝了嗎?」楊秋池使出了激將法。
「喝就喝!」宋芸兒端起一杯酒。一骨碌爬了起來,故作悲傷狀:「唉~!誰叫我是武功天下第一的柳師父的唯一的徒兒呢,師父有令,徒兒哪敢不從哦。唉~!」
這一番長吁短嘆,引得衆人都笑了。
宋芸兒擡頭望了望天上那輪明月,吟道:
我欲乘風歸去,
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好!好一句我欲乘風歸去!」楊秋池鼓掌道,「既然吟得這麼好,總該獎勵一杯吧。」轉過頭望着柳若冰:「對不?若冰。」
柳若冰笑嘻嘻伸出蔥白似地手指在楊秋池額頭上點了一下:「就你鬼主意多,既然芸兒剛纔說了我們合夥欺負她,如果不欺負她一次呢,倒是愧對了她的這句話了,那芸兒就喝一杯吧。」
宋芸兒噘着紅嘟嘟地小嘴:「偏心眼的師父!」低頭看了看杯中酒。「喝就喝!」一口飲盡杯中酒。
衆人鼓掌叫好,也都陪着喝了一杯。
楊秋池伸手摟着紅綾的肩膀:「!俏丫頭,該你吟詩了!」
「我~?我不會吟詩啊!」紅綾剛纔也連喝了好幾杯,本來就有些不勝酒力了,聽楊秋池這話,更是腦袋發暈,骨碌起來就要逃,楊秋池一把將她扯了回來:「哪裡走!不會也不行!」
「老爺~!好老爺~!饒了紅綾了吧,我喝酒還不成嗎?」
「那也行,那就連喝三杯!」楊秋池拿出酒場上的花言巧語勸酒法。
紅綾嚇了一跳。現在已經腦袋發暈,連喝三杯,那還不得當場醉倒,連連擺手求饒。
柳若冰笑道:「不會吟詩,唱童謠總會吧。唱童謠也行!」
「對對!唱童謠!」楊秋池和宋芸兒都撫掌叫好。
紅綾本來臉皮薄,要是平日,在那麼多人面前,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出,更別說唱童謠了,可現在喝得有些暈了。又見楊秋池興致這麼高,便也湊個趣,學着宋芸兒的樣子,端了一杯酒站起身來,想了想。開口唱道:
大月亮.
小月亮.
哥哥起來學篾匠.
嫂嫂起來打鞋底.
婆婆起來糯米.
糯米得噴噴香.
打起鑼鼓接幺娘.
幺娘幺娘你莫哭.
明年給你栽糯谷.
糯谷開花.
接你吃粑粑.
糯谷結籽.
接你吃狗屎.
哈哈哈~!衆人大笑,紅綾這麼個俊俏的小姑娘。唱出這麼粗俗地童謠,簡直讓人忍俊不禁,宋芸兒笑得滾進了柳若冰的懷裡,楊秋池笑得滾在草地上叫肚子痛。
紅綾漲紅着臉嘻笑着回到座位,楊秋池從草地上爬起來,還在忍不住大笑:「紅……綾……哈哈哈……這都是……誰教你的啊……哈哈哈~!」
「我在巴州的時候聽他們唱,就會了。」
「難怪我覺得……哈哈……這好像是……四川的童謠……哈哈哈」楊秋池笑得喘不過氣來,這才一邊揉着肚子一邊端起一杯酒:「好好好!童謠是好童謠,就是你唱出來,效果就不一樣,哈哈哈……,來,獎你一杯酒!」
紅綾知道這杯酒是躲不過去的,見楊秋池開心,她心裡也很高興,飲一口歇一氣,終於將這杯酒喝乾了。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九十五章 星光的淚珠
笑累了,肚子有些咕咕叫,楊秋池問柳若冰:“餓了沒?我給你烤一塊牛肉吃?”
柳若冰點點頭,楊秋池從袋子裡挑了一塊牛肉,正要往燒烤的鐵棍子上穿,南宮雄遠遠望見了,叫道:“爵爺,稍等一會,我已經派了兩個兄弟去附近的村莊,看看能不能買幾隻羊來,這季節的羊最肥了,咱們來個烤全羊吃,怎麼樣?”
“好啊!”楊秋池讚道,“烤全羊,哈哈,真有你的!”
夏萍擡手往遠處一指,欣喜地叫道:“來了,他們已經回來了!”
衆人轉頭望夏萍手指方向望去,果然,遠處路上,兩騎快馬飛奔而來,馬後各自還馱了一個大袋子。
楊秋池高興地蹦了起來,脫下帽子揮舞着亂喊,也不知道在喊什麼。宋芸兒和紅綾也跟着嘻笑大聲亂喊亂叫起來。小黑狗也跟着歡蹦亂跳汪汪叫着。
柳若冰看着興奮得像個孩子一樣的楊秋池,誰能夠相信這是一個平日裡沉穩、睿智、果敢的男人呢?
兩匹馬奔到眼前,其中一名正是追蹤李天鵬的那個男護衛齊飛,兩人馬背上馱的果然是幾隻已經殺好了的羊,南宮雄從齊飛裡接過一隻大皮口袋,走到楊秋池面前,笑呵呵道:“爵爺,我們還給你打了十多斤上好的奶酒,等會兒等羊烤好了,吃着羊肉,喝着奶酒。豈不美哉?”
“好好!很好嘛!”楊秋池用力拍了拍南宮雄的肩膀,兩個人大笑了起來。
這烤全羊自然是紅綾來主廚,不過她一個人可忙不過來,夏萍帶着幾個女護衛幫忙。各種香料他們都準備得有,把羊架在了架子上,紅綾用那甜得糯心的話語指揮着幾個女護衛給羊的身上抹油和作料。
柳若冰也來了興致,說道:“別忘記給佐料裡放一些孜然,那樣不僅可以去羶味,還可以讓羊肉地味道更香甜。”
齊飛一拍腦袋:“對了!我怎麼把這給忘了,方纔我們在村裡買羊的時候,那家裡還專門給我們了好些孜然粉子。就說一定要記得抹些上去,這樣味道纔是真的好前輩是如何知道的呢?”
楊秋池嘻嘻一笑:“那有什麼奇怪的,我的若冰不僅武藝高強,也做得一手好菜,不比紅綾差哦。”他想起了當初懸崖頂上,柳若冰給他燉的那一鍋老母雞,香噴噴的。
柳若冰凝視着他,輕輕搖了搖頭。
楊秋池微一愣。隨即發覺自己剛纔說得太過親熱,好在衆人都被那烤全羊吸引了注意力,倒沒仔細聽,他這才舒了一口氣,這玩笑可開不得,以後一定要注意才行。
不一會兒,空氣中就瀰漫着濃郁地烤全羊的香氣,紅綾親自烤了一隻羊,是給楊秋池他們吃的。楊秋池坐在柳若冰旁邊,盯着那烤得油晃晃香噴噴的羊咕咚直咽口水。
柳若冰坐在他的身邊。不時愛憐地望他一眼,眼神中滿是柔情。篝火把柳若冰的臉龐映照的紅撲撲的,格外美麗。
不一會,紅綾欣喜地叫了聲:“好了,可以吃了。大家動手了啊!”
衆人一陣地歡呼。
紅綾已經在楊秋池面前鋪了一塊白布,放了一個大木盤。可這隻羊對她來說太大了,又很燙,她端不動,這時,南宮雄走過來問道:“紅綾姑娘。需要把這羊端下來嗎?”
紅綾點點頭:“先端下來,切一些下來吃,剩下的接着小火烤,保持溫熱,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
南宮雄抓住烤架兩頭。吆喝一聲“起!”,幾十斤重熱乎乎的烤全羊被他平穩地端起來。慢慢放在了楊秋池面前的大木盤裡。
楊秋池使勁嚥了一聲口水,搓着手盯着這油晃晃散發着誘人香味的全羊左看右看,不知該如何下手。
宋芸兒也正左右望着這油乎乎的全羊,嚷嚷着:“可以吃了,是嗎?我都快要餓的不行了。這麼大的一隻,讓我怎麼去吃啊,直接抱着啃嗎?”她盯着那烤得金黃的全羊,一個勁搓手,樣子實在可愛,大家看着都笑了。
楊秋池哈哈笑道:“傻丫頭,你當真這麼啃了,除了你的嘴巴遭殃不說,那你沾上去地口水除了我肯去吃,還有誰願意去吃呢?”
宋芸兒臉一紅,偷偷地看了看師父,發現柳若冰依舊微笑着,才狠狠瞪了楊秋池一眼。
齊飛走過來,從懷裡摸出四把精緻的小刀,躬身雙手送到楊秋池面前:“爵爺,這是剛纔我們買的當地很有名的一種剔肉刀,這裡的老百姓都喜歡隨身帶一把在身邊,除了剔肉吃,當然還可
以防身,因爲小巧,所以很是受人青睞。”
楊秋池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刀身外形和花紋都有些象自己前生援藏路上見過的藏族駕駛員用的那種小藏刀,刀刃很是鋒利,在月光下散發着寒光。給了柳若冰、宋芸兒和紅綾各一把。
宋芸兒接過,好奇的看着,跪坐起來,在盤子上小心的用刀割下一塊羊肉,遞給柳若冰:“師父,吃一塊兒,看好不好吃?”
柳若冰接過,輕輕咬了一口,咀嚼着.點點頭:“真香!”
紅綾十分得意,給楊秋池切了一塊,楊秋池迫不及待往嘴裡塞,一邊大嚼着一邊亂晃着腦袋連連點頭:“香~!真香!”逗得紅綾咯咯笑。
南宮雄見楊秋池吃得高興,趕緊把奶酒拿來,拿了一些盛酒的杯子,給大家倒上,除了柳若冰大家都喝了一些。
楊秋池喝得興起,吃着滿嘴留香地羊肉,身邊是美女陪着,愜意得很。一連喝了幾大杯,酒勁上頭,站起來,拉着紅綾道:“來!咱們圍着篝火跳舞,那纔好玩呢!”楊秋池是見過紅綾跳舞的,曼妙的很。
紅綾滿臉紅霞,剛纔一杯奶酒下肚,更是暈了,見楊秋池這麼一說,連連擺手:“不不,我都站不起來了!老爺饒了我吧!”
宋芸兒道:“饒什麼饒,跳就舞,有什麼怕的!走,我陪你跳!”拉起紅綾,兩個搖搖晃晃走到場子中間,跟着楊秋池跳了起來。
南宮雄、夏萍等護衛齊聲叫好,拍着巴掌,拿着金屬的器皿叮鈴噹啷敲起了鼓點。夏萍帶着十來個年輕地女護衛也跟着她們後面跳了起來,圍着篝火,踩着鼓點翩翩起舞,十分熱鬧。
和宋芸兒他們隨意而舞相比,紅綾的舞姿才真正算得上是養眼,纔算得上是韻味。舞步簡單而有規律,那一舉手一投足,都盡顯出一個年輕女子美妙地身姿和柔軟的曲線,不知不覺,所有的舞者都跟着紅綾的動作舞了起來,舞步一統一,就更好看了。
吃着烤羊肉,喝着奶酒,跳着鍋莊。一直鬧到夜深了,這才散了。
南宮雄已經部署了護衛警戒,大家可以安心休息了。
宋芸兒和柳若冰的帳篷已經搭好了,宋芸兒和紅綾正在鋪着墊褥。柳若冰對楊秋池道:“秋池,陪我到小溪邊坐一會吧。”
“好啊,”楊秋池攙扶着柳若冰,兩人慢慢走過軟軟的草地,來到不遠處幽靜的小溪邊坐下。
這裡遠離篝火,冬夜的草原是很冷的,不過,柳若冰身有絕世武功不覺得,楊秋池穿得很厚,而且大半年內功的習練,這身體比以前要強壯多了,也不那麼怕冷了。
兩人坐在草地上,望着繁星點點,這寧靜的夜裡,都不願意說話,生怕打破這愜意的寧靜。
良久,楊秋池終於輕聲道:“若冰,要是我們兩能永遠這樣坐下去,該有多好啊。”
柳若冰沒有回答。楊秋池只顧望着繁星,望着無邊的夜色,卻沒有注意到柳若冰的腮邊,已經掛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楊秋池又道:“將來我們的寶寶大了,我們兩待他重回這裡,告訴他,當年他父母坐在這裡看星星的故事。那多有意思啊。你說好不?若冰。”
柳若冰還是沒有回答。楊秋池微覺差異,側過臉來,這才發現,淚花已經掛滿了柳若冰清冷的臉頰。
楊秋池慌了,一把摟緊了她:“你怎麼了?爲什麼要哭?我說錯什麼了嗎?”
柳若冰搖搖頭,還是沒說話,只是輕聲抽泣着。
楊秋池更是慌了,一邊問着一邊慌亂地吻着她的臉頰,吻去了她的淚水。柳若冰終於抽噎着說:“沒什麼,咱們回去吧。”
楊秋池可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地回去,那他會失眠一晚上的。扶住了柳若冰的雙肩:“若冰,你告訴我,爲什麼要哭?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柳若冰擡起淚眼,望着楊秋池,星光下,晶瑩的淚水在她眼裡閃着令人心碎的光,那淒涼而又無助的眼神,撕碎了楊秋池的心。柳若冰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地摟着,放聲哭了起來。
其實,楊秋池已經知道柳若冰聽了自己說的話之後爲什麼哭,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與自己雙宿雙飛,可自己,做不到。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九十六章 今生來世
把柳若冰送回帳篷之後,楊秋池回到了自己的帳篷,紅綾喝醉了,睡得很香,可楊秋池卻一絲睡意都沒有,腦海中盡是柳若冰那落寞的眼神。
終於,他穿好衣袍,出帳篷又回到那小溪邊,這裡,有柳若冰留下的氣息,在這氣息裡,他才能找到安寧。
夜深了,四周隱隱傳來狼的叫聲。除了遠處警惕遊曳的護衛哨兵之外,其他人都進帳篷睡了。篝火也慢慢小了下去,只剩下通紅通紅的木碳,還在散發着最後的溫暖。
楊秋池雙手抱着膝蓋,將下巴頦放在膝蓋上,他記得,這是柳若冰最喜歡做的姿勢。心中泛起一陣柔情,夾雜着愧疚和酸楚的柔情。
一件大氅輕輕披在了楊秋池的肩膀上,不用轉頭,他就知道是宋芸兒,他熟悉她身上的氣味,那是與紅綾和柳若冰完全不一樣的味道。
都說每個女人身上的氣味是不一樣的,楊秋池穿越之前不知道,那時候他沒有機會去體驗,但是到了明朝,身邊的女人多了,他自然也就明白了一些,覺得這話說的還是有道理的。
宋芸兒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棉坎肩,白色的褲子,白色的靴,在月光下顯得更是清秀可人,緊挨着楊秋池盤膝而坐:“哥,想什麼呢?”
“想什麼呢?我也不知道。”楊秋池望着遠方,怔怔地說道。
宋芸兒腦袋一歪,盯着楊秋池:“是在想我師父吧?”
楊秋池側過臉,勉強一笑:“小機靈鬼,就你知道得多啊?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你的師父?我就不能想你嗎?”
“你不會想我的。因我我總在你身邊。”宋芸兒微微一笑,隨即轉過臉,望着無邊的夜色,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楊秋池笑了:“怎麼啦?好好地嘆什麼氣呢?”
“師父一定很難過。”宋芸兒沒頭沒腦地說道。
楊秋池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也嘆了一口氣。
“你預備怎麼辦呢?”宋芸兒側過臉來,看着楊秋池,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知道。”楊秋池老老實實回答,“若是知道我就不在這裡發愣了。”他說的是實話。
宋芸兒想了想,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慢慢說道:“你帶着我師父走吧,遠離這一切……,師父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她不可能做你籠中的一隻金絲雀,她只想和你並肩展翅翱翔……”
楊秋池心一沉。沒有說話,傻傻地望着夜幕下地草原,遼闊無垠的大草原。
宋芸兒幽幽地接着說:“師父剛纔摟着你哭,你應該知道,我師父當初之所以答應你住在成都,是因爲她懷了你們的孩子,爲了孩子,她不能再漂泊。可是,一旦孩子生下來,師父肯定會帶着孩子離開的。讓她母子飄泊江湖,你於心何忍?”
這番話讓楊秋池很是吃驚,他一直都覺得芸兒是一個一天只知道瞎胡鬧的小丫頭,調皮搗蛋的開心果,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看事情也看得很準了。
“你長大了!芸兒。”楊秋池由衷說道。
宋芸兒勉強一笑:“真希望自己永遠長不大,長大了,煩心的事情就多了。”
宋芸兒也學着楊秋池地樣子,雙手抱膝,望着無邊的夜色。問道:“哥,是不是每個男人都和你一樣呢?總不會滿足身邊的女人,就算這女人美若天仙,男人總會乏味的,對嗎?就象我師父。沒有比她更美的女人了,可你還是不願意拋棄一切。與她相親相愛,浪跡天涯……”
楊秋池傻了,怔怔地看着宋芸兒,這小女孩真的已經長大了。
宋芸兒側過臉來,望着楊秋池:“哥,我說得對嗎?”
“不對!芸兒,我在和若冰好的時候,我已經有了小雪、芷慧和泥娃娃了,這你是知道的,我這什麼特使、爵爺、知州,我都不稀罕,都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不在乎我的老孃,不能不在乎小雪她們,還有你。你叫我捨棄哪一頭,都是在撕我的心,你知道嗎!”
宋芸兒鎮住了。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
良久,宋芸兒伸過手去,挽住了楊秋池地胳膊,將臉貼在他的肩頭:“對不起,哥,我應該理解你的痛苦的。可是,師父對我真的很好,我從懂事開始,就在她身邊,我真地不忍心見她傷心……”
楊秋池拍了拍她的手:“芸兒,別說了,我們兩都心疼若冰……,可現在,我找不到好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我既不能拋棄小雪你們和若冰走,更不能讓她孤零零帶着孩子天涯漂
泊。
“那怎麼辦呢?”宋芸兒又嘆了一口氣。
“唯一的辦法,就是說服柳若冰能接受小雪他們,只要她願意,我可以娶了你和紅綾之後,就再也不納妾了,你們要是不相信,我們就搬到一個海外孤島上去,就我們一家人,沒別的女人!”
宋芸兒撲嗤一聲笑了:“瞧你說的,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孤島?就我們一家人?那柴米油鹽醬醋茶怎麼辦?孩子大了怎麼辦?要娶妻生子怎麼辦……?”
“那……反正只要若冰能接受小雪她們,留下來不走了,別說不納妾了,讓我幹什麼我都願意!”
宋芸兒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以前,我每次見到你納妾,我都要生氣半天,但最後我都想方設法說服自己了……”
“你真好!芸兒。”楊秋池情不自禁抓起宋芸兒地手親吻了一下。
“別鬧!聽我說完。”宋芸兒抽回手打了他一下,“可我師父性格與我完全不同,從我的觀察來看,到目前爲止,師父並沒有接受現實的意思。所以,我擔心,孩子生下來之後,她可能還會離開的……”
楊秋池已經經歷過柳若冰離開自己的痛苦,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感到了揪心似地痛。
宋芸兒緊緊依偎着他,希望能用自己的情感,撫慰楊秋池心中地傷。
…………
晨曦從東面的山後漸漸升起,犬吠聲中,遠處屋頂升起裊裊炊煙,在晨風吹拂下,慢慢與山野中的層層薄霧融爲一體。
楊秋池和宋芸兒很晚纔回到帳篷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飯,大隊人馬繼續出發。
一路上,柳若冰依舊溫柔地和楊秋池說着話,不經意間,楊秋池總能遇到柳若冰帶着一絲落寞的充滿愛戀的眼神,這讓他更加肯定了宋芸兒的猜想柳若冰在珍惜並要記住與自己在一起的每一個時刻。
如果自己在孩子降生之前,不能說服柳若冰留下,以後恐怕就再沒有機會了。柳若冰說過的,她既然不能成爲自己相依相偎的一生伴侶,寧願做一個自己隔世離空的紅顏,守着孩子終老一生。
幾天後,隊伍路徑一座寺廟格爾登寺。楊秋池心念一動,拉着柳若冰的手:“冰兒,我們去寺廟走走,好嗎?爲我們的孩子祈福。”
柳若冰第一次聽到楊秋池稱呼她“冰兒”,心中一甜,一路顛簸,本來身子很是倦怠,倒也想下去走走。微笑着點了點頭。
從寺裡祈完福出來,楊秋池牽着柳若冰的手,站在格爾登寺的白塔下面,默默仰望着寺廟的金頂。白塔下的嘛呢堆上佈滿了經幡和風瑪,迎面吹來了青藏高原濃郁的風,這風中帶着濃濃的酥油味兒。
宋芸兒和紅綾已經知趣地回到了馬車上,南宮雄和夏萍的護衛們也是遠遠地散在四周警戒。只剩下楊秋池和柳若冰,手牽手站在寺廟前,感受着佛光超凡的寧靜。
寺廟邊上,立着一排排的轉經筒,水桶粗細,上面寫着藏文的“嗡嘛呢邊嗡”的六字真言,已經磨得黝黑髮亮。轉經筒邊的青石小路,也被腳步磨得光亮如鏡。
幾個滿臉皺紋頭髮花白的老阿媽,正一手轉着轉經筒,一手不停撥動着手持佛珠,口唸真言,首尾相隨,一圈又一圈繞着寺廟念着經。
“秋池,你相信因果輪迴嗎?”柳若冰望着那幾個老阿媽,輕聲問道。
楊秋池做爲一個法醫,當然不可能相信來世今生、因果輪迴的,一時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柳若冰望着那不斷轉動的轉經筒出神,那句話好像在問楊秋池,又好像在問自己。
楊秋池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另一隻挽過去輕輕摟住了她的肩膀,摟緊了她,眼望着白塔金頂,一時間,彷彿看見了幽深的彼岸,慢慢說道:“其實……從前我是不相信的……,但是有了你……,我寧可相信有輪迴……
“爲什麼?”柳若冰側過臉,幾乎要碰到了他的嘴脣。
楊秋池雙手扶住了她的雙肩,將她扳過來,輕輕頂着她的額頭,深深地望着她,慢慢地但卻堅定地說道:“因爲我知道……我欠你一個完整的今生……,所以……,希望有來世……,那樣……我會一生……陪着你一個人!”
“秋池……!”柳若冰撲進了楊秋池的懷裡,嚶嚶地哭了。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九十七章 年寶玉則神山
楊秋池撫摸着她的秀髮,柔聲道:“冰兒,是我對不起你…,我只求你,別離開我,好嗎……?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什麼都答應你!”
柳若冰仰起頭,淚眼婆娑地望着他:“我也想……我也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真的!就在剛纔,寺廟裡,我還一遍遍地祈求……,祈求我能和你永遠在一起……你知道嗎……,離開你……我……,我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
柳若冰眼淚象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落下,隨即撲在楊秋池的懷裡,泣不成聲。
楊秋池回頭望了望,宋芸兒她們的車棚遮得嚴嚴實實的,寺廟前,只有他們兩緊緊依偎着的一對戀人。
楊秋池緊緊地摟着柳若冰,不知道該說什麼,也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只希望自己的柔情,能夠讓她最終留下來。
…………
幾天後的一箇中午時分,大隊人馬終於浩浩蕩蕩的進了朵甘思。
這西域的城池比中原可要差遠了,街道上雖然也是人來人往,可穿着打扮,言談舉止,遠不如魚米之鄉的風流韻味,不過,倒有一番粗曠的豪邁之美。街兩邊店鋪貨物倒也是琳琅滿目,熙熙攘攘很是熱鬧。
柳若冰斜倚在馬車的軟榻上,挑起窗簾望着外面熱熱鬧鬧的人羣,心情似乎挺好。宋芸兒和紅綾爭着一個窗幔再往外瞧熱鬧,興奮的議論着。
當然,他們這浩浩蕩蕩的隊伍進了城裡,也引起了路人們紛紛的側目。一衆人等直接來到了驛站住下。
楊秋池留下紅綾在驛站照顧柳若冰。並把夏萍等女護衛隊留在驛站,然後自己帶着宋芸兒、南宮雄等來到朵甘思衛指揮使衙門。
遞上拜貼,等了一會,就聽到衙門了亂紛紛地,不一會,衙門的六扇大門一起打開,一羣人簇擁着一箇中年男子笑呵呵迎了出來。
此人身材高大,但是面相卻一點也不粗獷。相反,還算得上幾分清秀,滿面春風,笑呵呵走上前拱手道:“敢問哪一位是楊秋池楊爵爺?”
金師爺上前一步,引薦道:“這位就是我們楊爵爺。”
那人驚訝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楊秋池,深深一禮:“楊爵爺,下官餘軒,躬爲朵甘衛都指揮使。迎接來遲,望請恕罪!”
明朝在朵甘衛設有都司,設都指揮使一人,正二品。不過楊秋池這鎮遠伯是超品,所以,這都指揮使也要用下官禮相見。
楊秋池呵呵一笑,扶住他的雙臂:“餘大人太客氣了。本官來的莽撞,還請不要見怪纔是哦,哈哈哈!”
餘軒大笑:“爵爺言重了,餘軒早已聽說楊爵爺破案如神。今日有幸得見,真是三生有幸阿。”
“哦?你也聽過我的名頭?”楊秋池有些得意地問道。
“下官不久前在四川爲官,後來厭倦了,便請求調任到這西域來過過清淨的日子,這裡民風淳樸。人與人之間交往也很單純,從前在四川爲官就不覺得像現在這般舒坦了。下官正是那時候聽說楊爵爺的。”
“哦,餘大人也曾在四川做官?”
“是啊,我與布政使吳慈仁吳大人是故交,他早已經傳信告訴下官,說楊爵爺有公務要途徑朵甘思。下官早就翹首仰望了,只是不知道爵爺何時纔到,未能遠迎,還望爵爺恕罪。”
宋芸兒在楊秋池背後嘀咕了一句:“酸不溜秋,文不文武不武的!”
餘軒微覺詫異。微一斜眼,看見了宋芸兒。頓時眼前一亮,直勾勾盯着瞧。
宋芸兒哼了一聲,躲進了楊秋池身後。楊秋池笑道:“餘大人,這是舍妹。有些頑皮,還請恕罪……哎喲!”
原來是宋芸兒在他身後擰了他一把,痛得楊秋池直叫喚。
餘軒側過身,給宋芸兒深深一禮:“下官餘軒,見過宋姑娘。”
還真夠酸地!宋芸兒心裡嘀咕,衆人面前,倒也不能太過無禮。還了一禮。
餘軒急忙將楊秋池等人引進了大院。
剛進院子,宋芸兒一聲驚叫,很誇張地抓緊了楊秋池的胳膊,指着前面不遠處一隻很大的黑熊不,其實是黑狗,很大的一隻黑狗,脖頸上的一圈黑茸茸的毛象一個項圈似的,被栓在一個特製的鐵柱上,僅僅是鐵鏈就有小孩胳膊粗。
這黑狗看見楊秋池等人進來,猛地撲了過來,拉得那鐵鏈咯咯直響,彷彿隨時都要斷掉一般。
可惜小黑狗跟着紅綾留在驛站了,要不然,可以看看這小黑狗是不是害怕這大狗熊似地黑狗。
餘軒喝斥了一聲,幾個訓犬的僕人急忙抓住鐵鏈勒緊,大聲吆喝着
還有的作勢要打,又扔了一塊血淋淋的肉給它,這隻大黑狗才咬着那塊肉退回了籠子裡。
楊秋池問宋芸兒:“你知道這是什麼動物嗎?”
“狗唄!那還能是啥呀。”宋芸兒放開楊秋池的胳膊,嘻嘻一笑。
“對,也不對,準確地說,這是獒,臧獒!”楊秋池解釋道。
餘軒點了點頭,沒有想到這個初次來朵甘的楊爵爺,好象什麼都知道一些似的。
楊秋池自然是知道的,在現代社會他到西藏援藏之前,就曾經閱讀過一些西藏資料,其中就有這世界名犬藏獒。
“獒?和狗有什麼不一樣的嗎?”宋芸兒很是好奇,見那幾個僕人手裡還有幾塊肉,小跑過去,拿過一塊,扔給那藏獒。那肉至少也有一斤左右,可那藏獒只是眼皮一撩,瞅了一眼,趴在籠子裡不動彈。
“它怎麼不吃我扔的肉呢?”宋芸兒奇怪地問道。
“哈哈,這就是藏獒和別地狗不一樣的地方。它只認主人給的東西,別人扔的,它寧可餓死都不會碰一下的。”
“哇~!這麼忠於主人啊,看樣子它也很厲害哦,好像很兇似地。”
“那當然,”楊秋池笑道,“它可是世界最著名的鬥犬,比別的狗要兇猛得多。七八隻狼在它眼裡都不是什麼問題。”
宋芸兒不太相信楊秋池對狗的評價,懷疑地看看一旁的餘軒,見餘軒微笑着點點頭,這才相信。
來到客廳,分賓主落座。這時,一個女童脆生生的聲音從後堂傳了過來,“爹~!爹~!”
隨即,就看見一個小女孩,穿着一身大紅地棉衣棉褲,扎着兩個長長的小辮子,長得很是乖巧,蹦蹦跳跳跑了進來。
這孩子畢竟是官宦家長大的,見的世面多了,也不怯生。只是看見一屋子的人,微微一怔,隨即跑到楊秋池面前,左看右看,歪着個腦袋問道:“大哥哥你們是誰啊?”
宋芸兒見這小女孩長得粉頭粉腦地,很是喜歡,彎下腰將她抱了起來:“我姓宋,你叫我宋姐姐就好了,你呢,你叫啥名字?”
“我叫紋兒,你陪我玩,好嗎?”
“好啊。”宋芸兒擰了擰她粉嫩的臉蛋,轉頭詢問地望了望楊秋池和餘軒。楊秋池點點頭:“你們去玩吧,我還要和餘大人說些事情。”
“好地,”宋芸兒抱着紋兒進後堂去玩去了。
當天,餘軒在都指揮使衙門設宴款待楊秋池一行。也是喝得十分的盡興。
第二天,大隊人馬繼續前行。
餘軒派了一個熟悉朵甘情況,並通曉當地語言的僕人作嚮導。
又行了數天之後,漸行漸高,慢慢向一座座巍峨聳立的雪山行去。
這裡的海拔很高,楊秋池心跳加快,有些頭暈,紅綾也有一些不舒服。柳若冰拿出一小瓶藥,給他們服下,果然,不一會兒,感覺好多了。
楊秋池叫宋芸兒和柳若冰也吃上一顆,宋芸兒跟沒事人似的,死活不吃。柳若冰本來也不吃的,可考慮到肚子裡的寶貝,也吃了一粒。雖然她好象沒有什麼事情,但畢竟有了身孕還是不能小視。
這山中氣候變幻莫測,時雨時晴,時雲時霧,一日當中就感受了四季。一會大太陽,一會兒又是陰雨綿綿,然後就是冰雹大顆大顆的砸着車的頂棚。
車隊沒有停下來,一直來到了一座高聳入雲的雪山腳下了,那嚮導這才招呼大家停下來休息。楊秋池吩咐紅綾和宋芸兒小心扶着柳若冰,自己先跳下車去。
南宮雄穿了一件狐狸皮的長,快到膝下,很是暖和,他一路上一直騎馬必須穿得厚實些。他快步向楊秋池走去,“爵爺,沒事吧,這裡的氣候可是沒有成都的好了。冷得很哦,您還是要注意啊。”
楊秋池拍拍南宮雄的肩膀:“哪裡有兄弟們辛苦呢!我們一直躲的車上,不見風也不見雨,不礙事的。”
這時候宋芸兒和紅綾扶着柳若冰也下了車,細心的紅綾還爲柳若冰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虎皮大氅。
“哇,真是好漂亮啊!師父你快看啦!那雪山好漂亮!”宋芸兒手指前方那高過周圍雪山一大截的白雪皚皚的山峰,蹦跳着嚷道。
柳若冰擡眼望去,嘆息了一聲:“沒錯,這就是年保玉則的主峰了,灌頂法師的寺廟,就在山頂。”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九十八章 情侶梳妝
放眼望去,整座山都覆蓋着皚皚銀雪,如玉似翠,這就是年保玉則神山。
嚮導孫小五指着主峰正面聳立的一座小巧玲瓏的山峰,說道:“據當地傳說,那就是年寶玉則山神的三女兒的化身,你們瞧,她正依偎在父親的腳邊聽父親說話呢。山腳下那兩個湖是仙女湖和妖女湖。那緊挨湖東岸邊的那塊巨大的石壁峭崖,是年保山神三女兒幻化成人與果洛藏族的先祖成婚時留下的仙女臺。”
傳說總是美麗的,總是能那麼地打動人的心。柳若冰看得出了神:“真的很象,當初我來的時候,可沒注意這些。”
楊秋池握着柳若冰的手:“冰兒,那時候我要能和你一起來,就一定會發現的。”
自從寺廟今生來世的對話之後,楊秋池也拋棄了顧忌,勇敢地拉着柳若冰的手,象一對情侶似的。柳若冰開始還要躲閃,可拗不過楊秋池的執著,也就任由他握着。
柳若冰奇道:“爲什麼呢?”
楊秋池另一手指着那兩座山峰:“你瞧,我看他們倒象是一對情侶,山神坐着,那依偎在山神身邊的女子,應該是她的戀人,你看他們依偎得那麼的親密,豈不是更像一對情侶嗎?”
柳若冰細細一看:“是啊,還真像。”
楊秋池又一指那兩座山下的碧綠的湖泊:“看!那湖水就是女孩的梳妝鏡,男的正在替他梳妝呢。”
柳若冰有所感,身子微微靠近了楊秋池,嗯了一聲。彷彿真的看見一對情侶依偎在湖邊梳妝。
“高地那個是我,”楊秋池溫柔地側臉在她頭髮輕輕一吻,“依偎着的那個就是你。”
柳若冰慢慢側過臉來,眼睛亮亮的。如陽光下山頂的雪峰閃耀。
楊秋池柔聲道:“冰兒,今晚上咱們就住在湖邊,好嗎?”
“嗯-!”柳若冰點了點頭,“不過,我們現在已經到了帝洛灌頂法王地地界了,大家要小心爲好。”
南宮雄點了點頭,吩咐加強了警戒,一行人馬向湖邊行去。
終於來到了湖邊,剛纔在遠處的時候,整個天還是晴空萬里的。可到了湖邊,便已經是陰霾密佈,寒風陣陣。一朵朵雪花飄飄揚揚落了下來。
宋芸兒和紅綾攙扶着柳若冰下了馬車,紅綾凍得打了個哆嗦,楊秋池急忙從車棚裡拿了件厚厚的大氅給她披上,說道:“要注意,這裡氣候變化無常。可別着涼了。”
紅綾笑着,隨即吸了吸鼻子:“多謝老爺-!……啊嚏!”到底還是一個噴嚏打了出來,惹得衆人皆笑。
楊秋池笑道:“這天還真是小孩的臉。說變就變。”
“爵爺,這是有說法的,”向尋孫小五陪笑道,指了指那兩個湖:“這天氣是受這仙女湖和妖女湖的心情影響的。”
“呵呵,怎麼個影響法?”
“如果是仙女神喜悅,天空便會放晴,神山也能看見,景色非常美麗;如果是妖女神發怒,老天就會翻臉。或陰雲密佈,或風雨交加,或雪花飛舞,就看不到神山了。”
“哈哈!”宋芸兒笑道,“原來這兩個湖是妖精變的,還會發脾氣喲!”
孫小五雙手亂擺:“姑娘,可不能亂說的,要是給這兩個女神聽到了,那可了不得了。要是山神聽見了,那可更要大禍臨頭了!”
“怎麼個大禍臨頭法?”宋芸兒奇道。
“聽說阿,山神發火地時候,輕則雨雪交加,活活將人凍個半死,重則狂風大作,能把石頭捲到天上去,更何況人呢!再就是幾天幾夜的暴雪,伸手不見五指,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等到天放晴了,人也找不到了,那還不是被山神活活吃掉了!”
這孫小五似乎對這山神十分的敬畏,一邊說着,一邊還不停地給神山鞠躬。
“哦,瞧你說得象模象樣地,倒還真像是那麼回事似的。”宋芸兒擡手遠望那年寶玉則神山,已經完全被雲霧籠罩了,除了陰霾翻滾,什麼也看不見。不覺有些泄氣。
這時,南宮雄等護衛們已經開始忙着在湖邊紮營。
紅綾從裝貨物的馬車上取了一篾籃的乾果過來,楊秋池拿了一個杏幹給宋芸兒,宋芸兒接過放在嘴裡咬了一口,沒咬動,用手捏了捏,才發現已經凍得硬梆梆的了。
紅綾也發現了,歉意地笑了笑:“我沒想到這雪山腳下這麼冷……,我再去瞧瞧有什麼沒凍地。”
“算了紅綾!”宋芸兒叫道,走到柳若冰身邊,“就算沒凍,也是冷冰冰的,現在這鬼天氣,要是能弄個熱湯喝喝就好了。對吧?師父。”
柳若冰知道自己這徒兒又有什麼鬼主意了,笑道:“你要紅綾弄什麼好吃的就說吧,瞧着我幹啥?”
“嘻嘻-!”宋芸兒笑道,轉身對紅綾說:“大師傅,今晚給我們做什麼好吃地?再來一隻烤全祟嗎?”
“烤全祟太油膩了吧,老是吃這油膩的,柳前輩可能不會喜歡。”紅綾笑着瞧了瞧柳若冰。
這小女孩就會心疼人,楊秋池心中讚歎。點點頭:“就是,烤全祟太油膩,咱們換個新鮮的。”
宋芸兒眼珠一轉,盯着兩彎碧藍的湖水叫道:“吃魚怎麼樣?咱們去釣魚你給我們做水煮魚好不好?我想死你煮的水煮魚了,想起來就流口水!”
見她那付饞樣,紅綾咯咯笑了:“好啊,只是我們沒帶打魚的工具哦,怎麼打魚呢。”
“這湖上應該有漁民吧!”宋芸兒擡眼往湖裡望去。瞧了半天,一艘船也沒見到。“奇怪了,漁民都跑哪裡去了?”
宋芸兒招呼遠處正在和南宮雄他們搭帳篷的嚮導孫小五過來,然後問道:“哎!這湖上怎麼沒有漁民呢?”
“漁民?”孫小五呵呵陪着笑臉道。“姑娘,這湖上是沒有漁民的。”
“爲什麼?”
“因爲這裡地老百姓都不吃魚,尤其是這湖裡地魚。”
“啊?難道這裡的魚都是神仙,都不能吃嗎?”
“那倒不是……呵呵,這個……”孫小五張口結舌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
見張小五那爲難的樣子,楊秋池有些反應過來了,他記得前生援藏之前,曾經看過地資料上說,藏族居住地區,有水葬的習俗。便道:“因爲這湖是來埋葬死人的。對嗎?”
啊!這下子連柳若冰都吃了一驚,宋芸兒狐疑地看了看楊秋池,又看了看孫小五。只見孫小五有些尷尬地點點頭:“是的。這四周的老百姓都很窮困,死了之後,沒錢僱喇嘛唸經超度,更沒錢請天葬師送天葬,就扛到這妖女湖邊。將屍體肢解了扔進湖裡,也是爲了供奉山神、湖女……”
“別說了!這湖裡的魚我可不吃!”宋芸兒往後躲了幾步,生怕人家要強迫他吃魚似的。其他人聽了。也都皺了皺眉。
紅綾勉強笑道:“那咱們不吃魚了,馬車上還有蔬菜和新鮮的牛祟肉,我給你們做好吃的,好不好?”
正說話間,柳若冰忽然沉聲道:“有人來了!”
衆人一聽,急忙四下裡張望,不一會,果然看見神山腳下遠遠有十來個人的馬隊飛奔了過來。
南宮雄打了一聲呼哨,衆護衛立即組成了戰鬥隊形。護在了楊秋池等人地四周。
那馬隊來得好快,一盞茶的工夫,就到了面前。卻是一羣穿着喇嘛服的光頭喇嘛。
爲首地是一個彪形大漢,穿着赤色喇嘛服,這麼冷的天,那喇嘛服卻只有一層,而且右手還裸露在外面,比宋芸兒穿的還要少。
那彪形大漢跳下馬來,嘰裡咕嚕的不知道說什麼。孫小五趕緊走上前去,給那人回答着什麼。
楊秋池向柳若冰望了一眼,見她也是一臉疑惑,知道來的人她都不認識,畢竟,當年她上雪山挑戰帝洛,已經是十多年前地事情了。
孫小五說了一陣之後,將那人帶到楊秋池的身邊,介紹道:“爵爺,他們是帝洛灌頂法王的座下弟子,爲首這位,是帝洛大弟子地徒弟,名叫加措。他們說是爵爺在神山下宿營不便,這裡晚上十分寒冷,怕爵爺受了風寒,他們吃罪不起,所以想請爵爺連夜上山,到山頂寺裡住。”
加措望着楊秋池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雙手合什,嘰哩呱啦說了一大堆聽不懂的話語。忽然一眼望見宋芸兒,眼睛一亮,嘴裡呱啦呱啦說着,眼睛卻一個勁往宋芸兒身上瞟。
宋芸兒哼了一聲,轉過身去,瞧着湖上飄舞的雪花。
孫小五道:“他說請爵爺跟他們上山,他們帝洛法師已經得了消息,正在山頂寺裡等着拜見爵爺呢。”
楊秋池望了望天邊,更是烏雲滾滾,很快就要天黑了,便一擺手:“這天色已晚,我們的營寨也已經紮好了,請回稟法師,我們明天一早再上山。”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只能一個人上山
加措聽了孫小五的翻譯,點點頭,又嘰哩呱啦說了一通之後,恭恭敬敬倒退數步,轉身對遠處的隨從又哇啦哇啦說了一通,那些隨從解下馬鞍上的袋子打開了,居然是幾頭活的山羊,然後又向楊秋池說了一通。眼睛還是一個勁往宋芸兒身上瞟。
孫小五道:「這幾隻羊是他們送給爵爺的一點心意。他們就住在神山腳下。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去拿。」
楊秋池點點頭,那加措向楊秋池合什行禮之後,上了馬,還是戀戀不捨地瞧了宋芸兒好幾眼,這才帶着隨從走了。
紅綾奇怪地瞧了瞧宋芸兒:「宋姑娘,那和尚老瞧着你幹嘛?莫不是……嘻嘻」
宋芸兒瞪了她一眼:「別胡說!誰知道他搞什麼鬼,一個出家和尚,盯着人家姑娘瞧,一看就是個不守清規的酒肉和尚!」
楊秋池笑了笑:「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喇嘛教裡的喇嘛,分不同的教派,很多的教派是可以結婚生子的,再說,藏族原本就是一個很豪放的民族,他們和中原一帶的人不一樣,並不喜歡那些柔情似水、弱不驚風的女子,相反對你這樣颯爽英姿的女孩情有獨鍾呢。」衆人大笑。
宋芸兒俏臉通紅,嗔道:「哥~!你都說的什麼啊!」
「我只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可也沒說讓你嫁給他啊。」
見宋芸兒還是噘着嘴不依,楊秋池將她拉到身邊,低聲道:「我的芸兒是我一個人的,他們動動歪腦筋都不行!」
宋芸兒這才轉嗔爲喜。粉拳打了他一下,耳邊聽到那咩咩叫的羊,向紅綾一吐舌頭,嘻笑道:「剛剛還說不吃烤全羊地,呵呵,有些事情躲是躲不過去的。」
紅綾道:「那沒關係,羊肉也有很多做法的,倒不一定是烤全羊。今晚天氣寒冷,我給大家做一鍋羊雜湯,暖暖身子,好不好?」
柳若冰微笑道:「好啊,羊肉屬溫性,這羊雜湯更是養胃健脾,濃濃的熬上一鍋,喝了能讓人周身發熱。驅除寒冷。」大家一聽,都是齊聲叫好。
天上飄着大雪,這篝火也點不成了,除了擔任警戒的護衛在四周值勤之外,都各自鑽進了帳篷裡。
楊秋池和柳若冰幾個人圍坐在一個大大的帳篷裡,吃着紅綾做的羊雜湯,真是舒服。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楊秋池正睡得香,就聽到帳篷外有人喝斥道:「什麼人?站住!」接着聽到一陣雜亂的馬蹄聲遠遠傳來。
隨即想起護衛發出地一聲長長的胡哨,各帳篷的護衛們迅速出動。腳步聲一點都不慌亂,畢竟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錦衣衛和大內侍衛高手。
紅綾有些緊張,摟着楊秋池道:「秋池哥,怎麼了?」
「沒關係,別擔心。咱們幾百號人,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還沒有什麼能威脅到我們。」話是這樣說,可這神山,這神秘的湖泊,這遼闊的草原。有太多的神奇讓他敬畏。尤其是擔心懷着寶寶地柳若冰。
紅綾已經翻身爬了起來,匆匆穿好衣裙,然後服侍楊秋池穿好衣袍,就這時,聽到外面南宮雄的聲音輕輕叫道:「爵爺!爵爺~!」
楊秋池應了一聲:「進來吧!」
南宮雄撩帳篷走了進來。躬身稟報:「啓稟爵爺:昨下午來的那個喇嘛又帶着一幫子人來了。爲首的換了一個瘦子,看樣子有點厲害。說是特來迎接爵爺上山的。」
「傳進來。」
南宮雄答應了。轉身出了帳篷。這時,楊秋池已經整理好官袍,紅綾也將鋪蓋卷好,擺整齊了座墊茶几。
楊秋池在正中座墊上坐下,徐石陵等貼身護衛站立身後,金師爺坐在一旁。柳若冰和宋芸兒也進了大帳,坐在楊秋池旁邊。
這譜還是要擺的,畢竟自己是堂堂伯爵,不能讓這法王的人小視了。否則,後面就不好辦。而且,這帝洛號稱朵甘武功第一高手,不得不小心點,有柳若冰在一旁,楊秋池也就放心了。
不一會,南宮雄和嚮導孫小五領着兩個人匆匆進了大帳。
楊秋池擡眼一看,其中一個正是晚上那個彪形大漢。另一個卻是個乾瘦的高個子,年齡大概已經四五十歲。
柳若冰一見這瘦子,不自主望了一眼楊秋池。楊秋池隨即會意,這人柳若冰認識,說不定當初挑戰帝洛的時候曾經會過。
孫小五用藏話作了介紹,那瘦高個聽了之後,上前一步,用還算流利的漢話說道:「爵爺,在下強巴,是灌頂法王座下大弟子。受法王委託,前來迎請爵爺上山。」
看樣子,這強巴沒有認出柳若冰來,當初柳若冰是蒙面上山挑戰地。
楊秋池一喜:「你會漢話?」
「是,我師父受皇上冊封爲灌頂法王,弟子隨他老人家經常到京師拜見皇上,到中原各處尋師訪友,所以倒也會一些漢話。」
「那太好了。」楊秋池道:「請大師稍等片刻,我們拔營起寨,就可上山了。」
「那倒不必。」強巴合什道:「爵爺,咱們這年寶玉則山是座神山,一般人等是不能隨意登山的。否則,山神發怒,四周的老百姓可要多多受苦了。」
楊秋池眉頭一皺:「大師此話怎講?」
強巴態度更是謙恭:「爵爺,十分的對不起,這年寶玉則神山,尋常人等是絕對禁止上山的,就算是我教信徒,也只能在神山下遙望膜拜,不能踏上神山半步。否則,要受法王處罰地。爵爺來了,法王做法稟報了山神,說是隻能讓爵爺一人上山。其他隨從……這個……只能在山下等候,還請爵爺諒解。」
什麼?只能楊秋池一人上山?柳若冰和宋芸兒等人都是臉色一變,宋芸兒嚷道:「喂!你們搞什麼鬼?只讓我哥一人上山……」柳若冰看了宋芸兒一眼,讓她先不要說話。宋芸兒這才嘟噥着住了嘴。
楊秋池臉色一沉,哼了一聲:「本官是朝廷派來的。難道也不能例外嗎?」
強巴神情頗爲尷尬,腰彎得更低了:「還請……還請爵爺恕罪……,上次朝廷派官員來犒賞法王地時候,也都是……也都是在神山腳下進行的……,後來,那官員非要帶着隨從上山看看神山風光,法王拗不過,只好同意了。結果半路上遇到雪崩……給埋在雪下了,屍骨到現在都沒找到……」
真的那麼神啊?宋芸兒心想,這是真的還是假地哦。
強巴又道:「爵爺請放心,我們法王說了,您的安全我們法王用腦袋向朝廷擔保,如有半點差錯,法王親自到朝廷請罪。」
宋芸兒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請罪?人都死了還請個……請罪又有什麼用!」
楊秋池盯着那強巴和加措兩人瞧了一會,轉頭望向金師爺:「先生認爲如何?」
金師爺道:「爵爺萬尊之軀,隻身前往,沒個隨從怎麼都不方便的。但既然這年寶玉則是神山。總有他們的規矩地,那麼多人上山,倒也不太妥當。這樣吧,爵爺帶柳前輩、宋姑娘和南宮雄他們六個貼身護衛上山如何?」
強巴微微擡頭望了望楊秋池身後那六個貼身護衛,忙道:「爵爺。這……恐怕不行,我們法王說了,只能爵爺一人上山,如果這麼些人都要去,在下恕難從命。」
那加措從一進帳篷,一雙眼睛就滴溜溜沒離開過宋芸兒地身上。早把宋芸兒看得心頭火直冒,聽他推三阻四的,不由得眼睛一瞪:「我們偏要上,大家一起上山,你們能奈我何!」
強巴臉色微微一變。不冷不熱道:「這位姑娘也太小看我帝洛法王地弟子了。爲了護衛神山,我等不惜以命相搏!」
這下子可真的把宋芸兒的火撩了起來。轉頭對楊秋池說道:「哥,這小子太狂妄了,我去教訓他一下!」
楊秋池心裡好笑,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稱呼人家四五十歲中年人叫小子,嘿嘿,看來宋芸兒真的有些生氣了。他也想看看這帝洛法王地底細,反正有武功天下第一的柳若冰在一旁掠陣,倒也不用擔心。便笑道:「芸兒去和大師討教幾招也好,點到爲止,切不可傷了大師。」
強巴一聽,氣得臉都綠了。
「好!」宋芸兒一掌劈了過去。強巴冷哼着還了一掌,砰的一聲,宋芸兒倒退了一步,強巴只是身子晃了一晃。
畢竟,宋芸兒才十五歲,這強巴已經四十多歲了,強巴修煉都要比宋芸兒多上幾十年,單論功力,強巴略勝一籌。再說了,宋芸兒的優勢不是內力而是劍招。
宋芸兒好勝心起,想起當年師父一柄長劍打遍天下無敵手,何等的威風,自己連帝洛的一個徒弟都收拾不下,也太丟臉了。手一晃,掌中多了一柄明晃晃的短刃:「亮兵刃罷,本姑娘要看看你們帝洛一派到底有多少斤兩。」
帝洛道:「姑娘,刀劍無眼,咱們就此作罷吧。」
宋芸兒喝道:「少廢話!我和我師父這次來,就是要來挑戰你們年寶玉則山一派,山下也是打,山上也是打!哪有那麼多廢話,亮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