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靳榮說道:“走吧,畢竟是朝鮮的世子殿下,咱們區區兩個侯爺,還是要去親自迎接一下的,何況還有美女。”
靳榮頷首,“估摸着這位世子殿下是來學習火器戰術的,大概是說服了陛下,允許他朝鮮也擁有火器來防禦倭寇侵擾。”
黃昏嗯了聲,“愁。”
老子去瓦剌的時間又要耽誤幾天,搞不好李裪帶着聖旨來的話,泰山號明天都無法出發,得給李裪來一場演習。
耽誤時間不說,還浪費人力財力嘛。
和靳榮並騎而行。
在馬背上顛簸着顛簸着,黃昏的腦袋忽然顛醒了,猛然臥槽一聲。
靳榮嚇了一跳,“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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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訕訕的搖頭,“沒事。”
沒事纔怪。
只不過這種事無法說出來而已。
黃昏想到了一個大事。
眼前來輪臺的人是李裪,是朝鮮的千古明君,是爲朝鮮半島創造文字的人——文字意味着什麼,意味文化、底蘊、傳承、藝術、體系……
文字對一個民族而言,意味着一切。
有文字,才叫文明。
爲什麼外國一直不承認我國最古老的朝代夏朝,因爲目前沒有出土的相關文字證明,所以文字對於文明而言非常重要。
而李裪,會創造朝鮮半島的諺文。
這就是他們自己的文字。
這是人類文明的好事。
但對大明不是好事。
朝鮮半島的地理位置,在後世的世界格局中極其重要,美帝就把朝鮮半島分成朝鮮和韓國,讓他們不斷的爭鬥,來給中國添堵。
而自己的宏圖是要把朝鮮半島這個走向大洋的跳板掌控在手中。
那麼打朝鮮是必須的。
要想讓朝鮮變成自古以來,僅僅是打下來顯然是不夠用的,還需要像中南半島一樣,對朝鮮那邊進行文化同化。
而當下的朝鮮沒有自己的文字,那麼打下來之後,進行同化就很簡單了:在朝鮮那邊大力推廣漢字,並且推崇中原文化。
這個文化同化比在中南半島還容易。
但如果李裪建立了朝鮮半島的文字,那麼這個文化同化就難了。
所以……
黃昏心裡冒出了一個邪惡的想法:要不要讓輪臺變成李裪生命裡那座“來了就不想離開”的城市?
這個操作不難。
可以讓朝鮮那邊啞巴吃悶虧。
而且這事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李裪作爲世宗,他繼位之後,朝鮮會蓬勃發展,以後是有實力擺脫大明的掌控。
但李氏王朝其他繼位者就不見得有這個能力了。
在黃昏的認知中,敵人的領袖越挫越好,最好全世界的國王什麼的都是弱智,所以想到這裡,他壓低聲音對身邊的靳榮說道:“有沒有什麼操作,能讓李裪回不了應天?”
靳榮這一次是聽清楚了。
然後遍體冷汗。
摸了一把額頭才冒出來的密汗,“黃侯爺你認真的?”
李裪可是世子啊。
是朝鮮的世子,我大明的貴賓,他來到輪臺之後,結果卻嗝屁在這邊,大明如何給李芳遠一個交待,輪臺守將又如何給陛下一個交待?
一旦追責下來,咱倆這剛到手的侯爺保不住就不說了,搞不好還得掉腦袋。
就算咱倆腦袋保住了,那也得有背鍋的人。
還是會有袍澤因此而丟掉頭顱。
黃昏笑了起來,“別給我整這一套,就輪臺這邊的情況,你還不比我熟悉,出點什麼意外死個什麼人,不再正常不過?比如什麼水土不服什麼的,別說他區區一個世子,就是外邦的國王王后,到咱大明後,也不是沒人病死他鄉的情況出現,不是麼?”
確實有外邦國王病死大明。
靳榮無奈,問道:“那麼究竟是處於什麼想法,要去做這麼大風險的事情?”
黃昏也不好說,總不能告訴靳榮老子有上帝視角,知道這個李裪以後會影響我大明對朝鮮的掌控吧,含糊其辭的說了句先看看李裪來是幹什麼的再說。
如果你李裪是來學習火器戰術的,那不好意思,說明你小子有眼光,知道戰爭的發展趨勢,那麼我黃某人更不能讓你安全回到朝鮮半島去了。
如果是其他事情,那還有得商量。
反正現在局勢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在亦力把裡這邊,你李裪的生死都是我黃昏的一念之間,就算西征軍不好動手,這不是還有老臣異密忽歹達麼。
這老傢伙爲了去關內養老,無所不用其極。
關鍵是異密忽歹達辦了李裪的話,就算朱棣知道真相,也不會處罰異密忽歹達,最多找個替罪羊——再搞不好一點,說不準這種狀況咱們的永樂陛下喜聞樂見!
五百京營士卒拱衛着一列車隊。
因爲有迎客的禮節,所以還沒進西征軍大營——這是等待兩位侯爺前來迎接,要不然別人會說咱們大明不懂禮。
兩人來到大營外,下馬。
對面車隊裡,李裪在車上看見來人了,知道是來迎接他的,不敢託大,也急忙下馬,在侍從和一位從應天陪伴而來的內侍左右陪伴下,迎向黃昏和靳榮。
李裪還是有自知之明。
朝鮮的世子是尊貴,但面對大明妖臣,你所有的尊貴都是沒有底氣的。
因爲眼前的大明妖臣實在太恐怖。
一個臣子,可以讓大明的趙王薨天還能全身而退,更是直接導致朱高煦被貶爲郡王,這就不說他前期弄倒龐瑛和紀綱了。
甚至連平叛駙馬梅殷也有他的身影。
從某方面來說,這個大明妖臣比大明天子還要恐怖,正是因爲有他的一步步落子,大明纔有如今的輝煌盛世,纔會有火器冠絕全世界的局面。
雙方見禮。
李裪還是很聰慧,道:“陛下讓我來看看大明邊塞風光,與黃侯爺議家國大事,然一路行來,雖風光迤邐壯奇,可這無數歲月下來,不知是多少將士的碧血埋骨地,可歌可嘆,只是窮山惡水,擔心蠻荒,所以一路惴惴,今日得見侯爺,周邊雄師拱衛,總歸是放下心來,我李裪終不至於有來無回了。”
黃昏笑了起來。
有點意思。
一來就說是奉陛下的命來輪臺,估摸着就是告訴自己,我是有國家大事來和你商量的,黃侯爺你可莫要意氣用事。
確實是個睿智的人。
知道來到輪臺,如果遇到有遠見的人,那麼他的生命就可能曳然而止。
笑道:“世子言重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