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有青樓夢,才子更有青樓夢,林延潮讀書六年多,一直絕步青樓,這一次也算體驗一下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的風光。∮∮,來到眼前的悅翠樓,就拿他當天上人間吧,就算是還了上輩子作**絲時的志向。
不過林延潮在林世璧面上還是要表示不去的,因爲這樣自己就可以不用掏錢,讓林世璧當這冤大頭。
於是衆人當下入了悅翠樓,不由感嘆裡面的器物,一看就十分奢華啊,且絲毫沒有青樓的俗媚之氣。
入內後女子,也沒有衣着暴露,用色相誘人,都是各個端莊持禮,彷彿大家閨秀。
林延潮等人進入二樓一個叫牡丹春色的廳裡,門口垂以珠簾。
林世璧一副風流才子的模樣,事實上他在閩地時也是有名的青樓常客,不少青樓女子以和他詩詞酬答爲榮。
當下林世璧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與衆人道:“京城裡的青樓女子一貫高傲,見過大場面,這可不是小地方,見個舉人進士就登了天了。咱們這等來京趕考的士子,見得多了,要得她們青睞可沒那麼容易。”
一人笑着道:“有林兄在這裡,我們螢火之光哪敢與你這皓月爭輝。”
一人亦是道:“要被青樓女子看上,要麼有才有財,這兩樣林兄你都有。”
一人也是道:“是啊,我等來此是求見周盼兒一面的,已是足矣。”
林世璧聽了呵呵笑着,拿眼睛不住湊林延潮然後嘲諷道:“宗海,第一次來吧,不必侷促,咱們士子在青樓裡交遊應酬也是常有的事。考完就好好放鬆一下。”
被林世璧當着這麼多人面說自己是‘初哥’,無疑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
一旁一人連忙替林延潮解圍道:“不過宗海兄,大丈夫食色性也,別不放開,再說以你的才學,隨便拿出一篇詩詞。即可得美人傾心,若是得了那些賣藝不賣身的大家賞識,不需花一分錢,就能得成爲人家的入幕之賓啊,說不定還自願嫁你做妾,平白得一份奩妝!”
林延潮聽了心道,既睡了人家,還得了錢,這麼說來。與小白臉有什麼區別啊。
不過周圍的士子卻對此津津樂道,顯然是拿來當作男人一等風雅,令人羨慕的成就。
林延潮聽了笑笑,就不說話了。林世璧見削了林延潮面子,當下更是得意起來。
不過隨即他們被告之周盼兒今晚有客了,大家是見不到了,衆人不由覺得掃興。
想想也覺得沒錯,男人的成就。總需要女人來肯定的心態。花魁就成了男人展現魅力的場合,誰能奪得花魁的芳心。這不亦於另一等可以媲美金榜提名的風光。
不過周盼兒既是名角,花魁,多少王公子弟要見她一面,並非是他們輕易能夠見到的。
但隨即就六名清倌人入內,林世璧他們一見這六名女子,頓時先前沒見到周盼兒的那點失落。一下子就丟到爪哇國去了。
這六名女子無一不是可人的,只是有的嬌憨,有的冷豔,有的大方,各有千秋。
衆人坐得是圓桌。姑娘入內後先是行禮,然後與衆人插着坐。
不過既是清倌人,那是賣藝不賣身,這幾名女子相貌既是清麗脫俗,且知書達理,一個個都是顯然都是讀過書的,而且身上還帶着淡淡的清高。
才子們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知識女青年來。
衆人一下子就陷進溫柔鄉中去了,忙着與幾個女子說話。這幾個清倌人也是熟絡大方應答,立即場面就熱鬧起來。
陣陣歡笑聲,從牡丹春色廳裡傳來。
有美色當前,衆才子們談了幾句,就用各種話術,技巧展示自己的風度才學。
不過林延潮身爲旁觀者,總覺得這樣子好像有些秀肌肉,孔雀開屏味道。當然大家都是讀書人,在賣弄的時候,還是比較含蓄委婉。
衆人中無疑林世璧是最出色的,畢竟是有名的風流才子,他也不是一來就學着他們賣弄自己的詩詞,或者說一些俏皮的笑話,將幾位女子逗得前仰後合。
而是一個人靜靜坐在那裡裝了會逼,等着衆人上來展示了一番後,他纔開始說話。
與他們不同,林世璧隨便一兩句話,即是令場面一變,衆人都跟着笑了起來,氣氛一下子活絡了。林延潮看見幾名女子美目中目不轉睛地看着林世璧,更有一人貼在林世璧的身旁,令他不由感嘆這廝把妹果然有一手啊。
林世璧頻頻目視林延潮,一副和哥比起來,你還差得遠的表情。
幾碗黃湯下肚,衆人也談得深入起來。
“妹妹這等美貌,定是惹來無數相思吧!”
“哪裡,不及公子多情啊。”
“奴家,沒什麼志向,只是要覓一個心甘情願的人,嫁掉啊!”
“姐姐可以嫁給我啊!”
“盡說這樣的話,你們男人都是沒心肝啊!若是中了狀元,早把當初說過的話,當作耳邊風了!”
“哪裡,若是我如此負心,叫我萬箭攢心。”
林延潮聽了只是靜靜的吃菜。
“這位公子,怎麼一直不說話啊!”
一名青樓女子笑意盈盈看了過來,林延潮還未開口,一旁林世璧既笑着道:“我這位朋友第一次來青樓,難免有些拘束,放不開!”
衆姑娘都是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林世璧不懷好意地笑着,看來他是要把林延潮‘我是青樓初哥’這等形象牢牢豎立在別人腦海中了。
一旁人勸林延潮苦口婆心地勸道:“大丈夫,食色性也,沒什麼好拘束的。”
那女子笑着道:“原來如此,楚君,你陪陪這位公子,別怠慢了他。”
林延潮沒說什麼,一名女子移步坐到了他的身旁,輕輕欠身道:“這位老爺,楚君有禮了。”
林延潮打量對方,但見對方穿着月白色的湘裙,長髮挽起,容貌卻是六名青樓女子裡卻是美的一人,若說其他人氣質各有不同,那麼這位女子無疑要更青澀。
她自上桌來,不太喜歡說話,不如其他青樓女子那般會活躍氣氛。
林世璧他們與她說了幾句,便轉去與他人說話了。
在廳裡唯獨林延潮和對方,與廳裡嬉笑的衆人有幾分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