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翁婿攤牌
“小婿見過岳父大人,不知岳父大人要來,有失遠迎。”陸皓山看到趙餘慶,笑着和這位可愛的岳父大人行禮。
趙餘慶摸了摸下巴的鬍子,一臉高興地說:“腎婿免禮,你現在貴爲三品大員,這禮我可受不起,那些俗禮還是免了吧。”
剛纔聽下人說趙餘慶在門前又是吼又是踢門,好像牛氣沖天一樣,可是一見面,和善又親切,面帶笑容地站在門前,哪有什麼粗暴之舉,陸皓山知道,趙餘慶不過是想在下人面前拿個彩,暗示他的地位,自己是正三品武官,而趙餘慶只是一介白賈,在外人面前,自然要維護自己的威嚴。
這老頭,有點可愛。
“那是辦公時間,現在己是年關,那印都封掛了起來,這裡沒有官民,只有翁婿,岳父大人千萬不要客氣。”陸皓山一臉正色地道。
對於趙餘慶,陸皓山可以說滿懷感激,雖說這個老小子有些“無恥”,不過愛屋及烏之下,對自己的扶持可以說不遺餘力,在人力、物力上敞開支持,當日還是江油縣令時,要不是趙餘慶的支持,自己也沒這麼快有今天的成就,特別是剛開始時手裡沒人,很多重要的事都是找趙家的人幫忙,在自己收買人心、穩定大局時,趙氏一族也出了很多力。
在內心深處,陸皓山也把趙餘慶視作自己最親近的長輩。
女婿就是半個子。
“爹,你來啦。”這時趙敏也聞訊衝了出來,一看到趙餘慶,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重要的人之一,馬上就笑逐顏開,那張小臉都笑成一朵花了。
趙餘慶家財萬貫,家中有幾房妾侍,外面也金屋藏嬌。可惜財旺丁不旺,眼看快要年過半百還是隻有趙敏一個女兒,對趙敏自然疼愛有加,父女感情非常深厚,快要過年沒想到看到老父突然出現,趙敏自然是非常驚喜。
陸皓山率軍出川剿匪,趙敏、林月萱還有李念就成了主心骨,趙敏負責財務、情報等工作,林月萱幫忙協調各種關係,而李念主要負責實施。一個千戶所下在十個百戶所,每天發生的事情都很多,忙得團團轉,而趙餘慶也走不開,一年二次的茶馬交易消耗了他很大的精力,此外,還要訓練趙家的子弟兵、陸皓山剿匪弄回來的金銀財貨,也是全交給趙餘慶套現後大批購入糧草等重要物資。
這樣一來,雖說相隔不遠。不過一年也就只見了二次,趙敏有心回去看望老父,可是陸皓山帶着殘兵回來,又是受傷又要處理戰後安撫。這邊剛處理完,那邊聖旨又到,提升爲衛指揮使,於是又要交接等工作。這事就拖下了。
這一刻,看到老爹冒着風雪前來,趙敏又是激動又是心疼。
看到女兒。趙餘慶臉上的疲憊一掃而光,老眼露出異樣的光芒,目光也變得柔和,慈愛地說:“這麼冷,怎麼不多穿一點?可別冷着了,嗯,不僅爹來了,你二孃和七娘個也來了。”
話音剛落,門外的車簾挑起,兩個豔麗的女子在丫環攙扶下了馬車,趙敏一看到小臉又露出激動之色,叫了一聲“二孃”就笑着迎了上去,很快三個女人就吱吱喳喳地熱議了起來。
七娘?
陸皓山看了看一旁的岳父趙餘慶,又看看那個青春貌美、大約只有十五六歲的小美女,嘴角抽了抽,有些羨慕的地說:“岳父大人真是好福氣,桃花運氣旺,一樹梨花壓海棠,小婿佩服。”
去年他還是隻有六房,當然,正室一直是懸着的,實際有名份的只有五個,沒想到自己一回來,這老小子又納了一門小妾,這個七娘大約只有十五六歲,面容絕美、體態風流,是個一等一的美女。
作孽啊,又禍害一個小美女。
一樹梨花壓海棠聽起來很有詩意,實則是形容老牛吃嫩草的詩句,梨花是白的,形容男子的白髮,暗喻年老,海棠是紅色的,形容少女的紅粉緋緋,這是宋朝蘇東坡寫詩調倪好友張先在80高齡又納了一個18歲女子作妾,有趣的是,這話可以看作“老年吃嫩草”,也可以看成讚美,年紀大了仍能雄風不倒,至少當時張先不以爲恥,反而引之爲榮。
趙餘慶雖說只是一個商賈,不過他學識也不低,哪能不知這個典故,這話要是從別人嘴裡可能是讚美,可是從自家這個女婿的嘴裡一出就變味了,聞言沒好氣地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老夫這是爲了我們趙氏一族的血脈,努力開枝散葉,這是做男人的責任。”
說完,趙餘慶又一臉正色地說:“賢婿,你和敏兒成親也有些日子,平日也不要只顧忙公務,多找些時間恩愛,爲你陸家開枝散葉,古語有云金元寶、銀元寶不及兒孫滿堂跑,唉,爲了你們的事,老夫可是沒少憂心。”
“岳父大人,你是意思要小婿以你爲榜樣,多納妾侍,多耕多種,爲我陸家開枝散葉?”陸皓山故作恍然大悟道。
“不是”趙餘慶斷然否決道:“年輕人切勿玩物喪志,趁着年輕要好學上進,沒聽說嗎,色是刮骨的刀,再說你家中也有兩塊田,勤加耕種總會成功的,當然,也不是不讓你納妾,敏兒也不是善妒的人,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老小子,搞雙重標準呢,好在陸皓山也沒這方面的心思,看到一行人在千戶所的門口站了很久,連忙招呼衆人進去休息,還讓下人幫忙搬運行李,年二十九出現在這裡,趙餘慶自然準備陪女兒一起過年,這不,大箱小籠的,光是行李就用拉了三輛馬車之多,用趙餘慶的話來說,是拿點趙敏喜歡吃的東西。
在有錢人家眼裡,這“拿點”的手筆可不小,女婿喜升衛指揮使一職,趙餘慶心情大好之下,逢人就派賞錢,給可不是銅錢。而是沉甸甸的銀豆子,這一年趙氏一族在茶馬交易中大獲其利,趙餘慶也出手闊綽,讓一衆下人又多了一份厚賞,令陸皓山哭笑不得的是,自己也收到虎骨酒、鹿鞭之類。
趙敏拉着二孃、七娘去參觀千戶所,而陸皓山則是在大堂內陪老丈人說話,不外乎是詢問一下路上的情況、彼此最近的狀況,陸皓山的地位再一次提升,再加臨近過年。趙餘慶都是挑一些喜慶的話說,二人相處得很融洽。
“賢婿,你都是利州衛的指揮使了,怎麼還住在千戶所的?”趙餘慶突然開口問道。
“聖旨是臨過年才頒下來的,要安撫那些陣亡、受傷的士兵,也要交接很多工作,一時半刻也沒法搬家,再說前任衛指揮使走了,不過他有些家眷還住在衛所哪裡。總不能趕他們走吧,岳父大人你也知道,那董劍是都指揮使的妹夫,我能趕他嗎?這事也不急。我手上有皇上的聖旨,也不怕他耍花招。”
趙餘慶點點頭說:“沒錯,此事不急,免得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對了,前任上司調任,那程儀可不能少。多留些情面,日後也好走動。”
“程儀?”陸皓山有些不屑地說:“這個董劍手伸得夠長的,我不找他麻煩都不錯了,再送他銀子,只怕他受不起。”
“咦,賢婿,這話怎麼說?”
陸皓山先把下人屏退,沒有外人後,這才把在山西的事說出來,包括不能動利州衛的利益等等全說了出來,反正趙餘慶也不是外人,這些事讓他知道,說不定可以給自己一些有用的建議。
聽陸皓山說完,趙餘慶沉默了一會,突然一臉嚴肅地說:“賢婿,老夫問你一句,你到底要幹什麼?”
“岳父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陸皓山心中一動,不過佯裝吃驚地說。
趙餘慶盯着陸皓山說:“在江油時老夫就覺得你不務正業,堂堂一個七品縣令,是一個文官,卻熱衷練兵,當時你的說法是亂世中要自保,當時也隱隱透露一絲擁兵自重的意思,不過當時老夫沒有深究,你也沒有詳細解釋,可是現在不同,董劍那樣的條件你都肯答應,其志肯定不會小,你對韓文登解釋是爲了保護茶馬交易。”
“呵呵,這話你騙外人還行,但是這些買賣都是老夫親手打理,沒人比我更清楚,除了收茶葉有點風險,可是從四川到烏思藏都司已經暢通無阻,大至紫天關守將、沙兒可萬戶長,小至路上典吏、巡檢等都被我們收買,雖說有危險,但是絕對不用養那麼多將士,養這麼多士兵,那是把銀子扔進無底洞,賢婿,你就跟我交個底,你到底要幹什麼?”
薑還是老的辣的啊,陸皓山本以爲趙餘慶是來看望女兒的,現在看來,他更想從自己嘴中探知答案,畢竟這件事牽涉太重,本以爲這老小子一直矇在鼓裡,沒想到他一直都是門兒清。
一不小心,九族都要受到牽連。
陸皓山沒有馬上回答,一邊把玩着手裡的茶盞,一邊饒有興趣地說:“小婿如果是安份守己,岳父大人怎麼做?小婿若是有想法,岳父大人又將何去何從?”
“若是安份守己,老夫沒話可說,自然是趁現在有能力,儘可能幫你走得更遠,若是心裡有想法”趙餘慶突然一臉正色地說:“對敏兒來說,你是他的全部,而對老夫來說,敏兒是我的全部,我們可以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正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若是你要造反,老夫少不得也要提刀上陣,替你衝鋒陷陣了。”
連造反的話也說出口了,這老小子也算是對自己推心置腹,陸皓山深受感動,心想這老小子雖說好色,不過也真有幾分擔當,換作其它人,估計一聽到造反就嚇得面青口脣白,可是趙餘慶說到後面,面上出現一種狠辣之色,膽識異於常人。
細想一下這個也很好理解,趙氏一族也就是靠茶馬交易發跡,走的還是私茶,這可在大明朝是重罪,一不小心就會惹火燒身,這可是隨時都會掉腦袋的事,可是趙餘慶說他一干就是十多年,這麼大的壓力下沒被逼瘋,還發了大財,那膽子絕對比普通人大。
也可以說他是亡命之徒,爲了錢,連命都拼上了,不過到了後期發家後,趙餘慶成了一個有修養的“亡命之徒”。
坐上利州衛指揮使一職,新式火槍在打造、招兵買馬也沒停過,就是滲透姚黃十三家的計劃也在執行中,陸皓山暗暗點點頭:也是時候跟趙餘慶攤牌了。
別人信不過,不過這老小子,絕對沒有問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