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但是面前的一切景象都很模糊,只能看到一片白色。緊接着,我又感覺到了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痛疼萬分。那種痛苦真不是人可以忍受的,我禁不住微微呻吟了起來。
我這一出聲,旁邊趴着的人立刻擡起頭來,關切的俯身問我:“唐遷,你醒來了嗎?真是……太好了!”
我雖看不清楚她的面貌,但從她的聲音我知道是許舒。
有許舒在我可能就安全了罷?
我又呻吟了一聲,艱難的開口道:“許舒……我在哪兒?”
然後我感覺到她輕輕地在抽泣着,她的一隻小手撫摸着我的臉龐,低聲哭道:“你……在醫院,醫生說只要你能醒來,就代表渡過了危險期,一天一夜了呀!我差點就擔心死了。現在你總算醒了,我……真高興!”
她嘴裡說着高興,卻依然唔唔地哭個不停。
我很感動,不管怎麼說,許舒還是把我當作最好的朋友的。我想笑一下給她個安慰,但全身的痛苦,讓我笑起來很難看。
我道:“我醒了就沒事了,你哭什麼呀!”
許舒恨恨地道:“華啓明這老不死的,虧我以前還叫他叔叔呢!他怎麼可以把你打成這樣?這事可不能就這麼完了,非得跟他算清楚不可!”
我聽了又想笑了起來,但想起華啓明那冷酷無情的臉,我就恨得直咬牙,哪有心情大笑?但我又不願讓許舒爲了我與華家翻臉,畢竟她和菁菁是那麼好的朋友!
所以我道:“算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我不想爲了我的私人恩怨,把你也捲了進來,畢竟你的身份,與我不一樣!”
許舒急道:“那怎麼行?華家勢力那麼大,你一個人怎麼可能鬥得過他們?”
“別衝動!現在是法制社會,我會運用法律的武器來報復他的。我要讓華啓明受到嚴厲的制裁,他不會有好下場的!”
“你……唉!你還不明白嗎?到了華啓明這個級別,還有什麼法律能夠制裁得了他?他可是全國政協委員,人大代表!又是著名企業家,億萬富翁,誰敢輕易動他?大不了他賠你點醫藥費,道個歉了事,這……不是太便宜他了?”
我沉默了半天沒說話,許舒的話也不是沒道理,我人沒死,那華啓明絕不會因爲這點小罪而受到嚴懲的。畢竟他的身份極其尊貴,對國家的利益又貢獻極大,有哪個政斧會因爲他揍了個窮小子就抓他做牢?大不了庭外調解賠點補償金,可再多的錢對華啓明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我咬着牙齒,道:“我不會就這麼算的!總有一天,我要讓他付出沉重的代價!”
我又看着許舒,我的視力逐漸恢復了,看得清她的小臉蒼白,美麗靈動的眼眶中猶含淚珠。我嘆了一口氣,繼續道:“不過那只是我個人的事,我不想把你也牽扯進來。何況你和菁菁是那麼好的朋友,你們許華兩家也算是世交,怎麼可以爲我這個小人物而鬧翻?”
許舒氣道:“現在已經鬧翻了!我派去救你的人都讓他們給打了!我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不找回這個場子來,我怎麼向我的手下交待?”
我見許舒氣極之下,連江湖黑話都說出口了,終於笑了起來。但是一笑之下頓時牽動了傷勢,忍不住大咳起來。一咳之下,胸腹間更是痛疼難忍,豆大的汗水又冒了出來。
許舒連忙摟住了我的腦袋,伸手輕柔我的胸膛,嗔怪地道:“瞧你!受了這麼嚴重的傷還笑得出來!不要命了?”
我強自壓下巨咳,但心中感到一片溫暖。許舒這個大明星,有的時候對我很無情,但有的時候也還挺關心我的。只可惜,現在我心裡只有菁菁了。
想起了菁菁,我不禁爲她擔心起來。她現在怎樣了?華啓明雖然狠毒,但虎毒總不會食子罷?真的是好想她啊!菁菁,你一定要挺住啊!不管要經歷多大的風雨,不管要吃多大的苦,我絕不會放棄你的!你是我的女人!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許舒給我揉了一會兒,見我不咳了,又伸手過來幫我擦去了額上的冷汗。說:“你躺一會兒,我去叫醫生來,他們吩咐過你醒了之後,要叫他們過來給你檢查一下的。”
我點了一下頭,便閉上了眼睛。許舒輕輕地把我放好,轉身就要出去。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張眼道:“許舒,你的那幾個保鏢怎樣了?他們受傷了嗎?”
許舒回過頭來,道:“嗯,其他人還好,但王叔叔受的傷比較嚴重。沒想到華啓明那老不死的手下還有這麼厲害的人物,居然能把王叔叔這種高手打得內傷吐血。我也!絕不會就這麼算的!”
我忙掙扎着要起來,急道:“他們在哪兒,我要去看看。”
但此刻我的手腳上倒處纏着繃帶打着石膏,哪裡起得了身?而且一動之下,全身又是巨痛,忍不住汗水又冒了出來。
許舒急忙把我按在牀上,叫道:“你幹什麼呀?不知道自己不能動啊?他們救你是我的命令,是他們的職責!他們的事我自會處理,你還是先養好你的傷罷。”
我曾親眼見過華啓明手下那個胡先生恐怖的實力,連王炳章這個特種兵大隊長也被他打得受了重傷,可見當時的情況有多麼慘烈!他們一定是拼死才把我救回來的罷?想起我以前還曾對王炳章那不冷不熱的態度心裡有過意見,我就覺得十分汗顏。
我知道現在我是沒辦法去感謝他們了,只好道:“許舒!替我去謝謝他們,請幫我轉達一下,說我唐遷對他們的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許舒又好氣又好笑,道:“行了行了!我會轉告的,你就安心的躺好罷!真是!我纔是你的救命恩人呢!沒我的命令他們怎麼會來救你?怎麼沒見你謝我啊?”
我當然知道真正救我命的是誰,便道:“大恩不言謝!肉麻的話我在你面前說不出來!”
許舒翻了個白眼,氣道:“你……還真是沒良心啊!”
我微笑着,自從我真正愛上菁菁後,面對許舒心裡坦然多了,連平時不敢開的玩笑也會冒了出來。許舒當然美麗無匹,令所有男人都無法對她免疫。但我現在知道了,菁菁纔是我心中最重要的,最值得珍惜的人。
我又想到了一事,問許舒:“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有危難的?難道你掐指會算?”
許舒嘆了一口氣,道:“是菁菁的哥哥通知我的,菁菁被那個老不死的爸爸給關起來了,斷絕了一切她對外的聯繫。菁菁的哥哥進去看她的時候,她哭着求哥哥讓他想法子救你,因爲她太瞭解自己的父親了,也太瞭解你了。她知道你絕不會屈服她父親的銀威,她父親也絕不會輕易放過你的。菁菁的哥哥最終感動,答應妹妹給我打電話求助,我接到電話後,立刻派人來救你,可惜還是遲了一點……”
我怔怔地仰天不說話,但是我的眼眶一熱,淚水無聲的奪眶而出。菁菁!我的菁菁!你對我如此深情,唐遷縱使粉身碎骨,也絕不能辜負了你啊!
許舒伸出手來,默默地爲我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嘆息着,轉身離開了病牀。她打開房門,對守在外邊的保鏢說了句什麼,那保鏢即刻離去了。
我對此漠不關心,在我的心中,此刻已全被菁菁佔據了……
一會兒有醫生過來爲我檢查,忙碌了一陣後,對許舒說我的生命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但受的傷太重,需要長時間的住院觀察,現在可以餵我一點流食了。因爲我正在康復中,僅靠輸液,是不夠支撐我體力恢復的。
醫生走後,許舒不知從哪兒拿來一隻保溫瓶,打開了對我道:“現在你的傷勢太重,也不能吃葷腥的東西,只能喝點很稀的粥,來,我來餵你吃罷!”
爲了讓我吃的舒服點,她很小心地扶我坐起,並在我身後墊了兩個枕頭。然後拿過保溫瓶,用小勺子舀了一瓢,放在嘴邊輕輕吹着。一會兒伸到我脣邊,道:“來,張口!”
我感激地道:“許舒……其實這些事護士也可以做的,你是個大明星,我擔當不起。”
許舒白了我一眼,道:“大明星怎麼啦?大明星就不能餵你吃粥了?我還是不是你朋友?少羅唆!張口!聽話!”
我愣了半天,只好嘆道:“謝謝!”說着張開了口。許舒笑着,將小勺子伸進了我的嘴巴里……
我正吃着,隱隱約約聽到了外邊傳來了一陣陣的鞭炮聲,我心中一動,問她:“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許舒伸出右手小指,替我將粘在嘴角的一粒稀花米飯給輕輕擦去了。然後一看腕錶,笑道:“馬上就要到新年了,唐遷,新年好!”
我臉色一變,道:“糟糕!過年了我都沒有回去,我家裡一定會急死了罷?我的手機呢?我家裡人有沒有打過電話來?”
許舒道:“有!都響了一天了!我怕你家裡人擔心都沒敢去接,後來實在不敢聽它叫着,我就把它給關了。”
我急道:“胡鬧!你不接不是更讓他們着急嗎?快把手機給我!”
許舒被我一喝,立刻委屈得小嘴扁扁。放下保溫瓶去掏口袋,嘴巴里小聲的爭辯着:“你那時都還生命垂危,生死未卜的,我怎麼敢告訴你家人啊?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