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被燙傷的手,看到錢小蕾慌忙忙的跑進屋來,手裡還拿着一塊毛巾。她一看到地上被打碎的熱水瓶和我捧着的手上一片發紅,立刻意識到我被開水燙了。她立刻奔回衛生間裡拿了一隻牙膏過來,對我道:“快!用牙膏塗一下手,不然皮膚會起泡的。”
我接過牙膏,忍着痛,奇怪地對錢小蕾道:“你怎麼也在這裡?範總是怎麼回事?”、
錢小蕾伸手幫我旋開牙膏蓋子,道:“我和張蘭蘭、周素雅負責把你和範總送回家,可是到了範總家門口了,卻怎麼也找不到她家裡的鑰匙,範總又實在醉得不省人事。沒辦法,只好暫時把你和她一起搬到你家裡。張蘭蘭和周素雅先回去了,我不放心,就留了下來。”
我“哦”了一聲,邊擠出牙膏來塗抹在手上,一陣涼意從塗抹過的地方傳來,痛疼立刻大減。而且我口仍是乾渴難忍,手受傷了不便再動,於是我道:“你在這兒也好,去幫我倒杯水來,我口渴得厲害。”
錢小蕾應了一聲,忙去倒開水了。我注意到她的肩上手臂上和胸口有幾處溼跡,看樣子不知是被我還是範雲婷吐過粘上的,剛纔她在衛生間,八成是在擦衣服罷?
錢小蕾倒了一杯開水遞給我,雖然很燙,但我還是吹着氣一口一口的喝乾了。而她則開始收拾起地下的破熱水瓶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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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一杯水,我覺得舒服多了。只是我的酒其實還是沒醒,仍是覺得頭重腳輕,胸腑難受。我坐回了牀上,看着範雲婷睡得象一個嬰兒般的香甜,或者也可以說象死豬一樣的不省人事。
手上涼意一過,又開始痛了起來。我又塗上了一層牙膏,期待可以減輕一點灼痛。一會兒錢小蕾收拾完回來了,我道:“小蕾,你還是回去罷,範總我來照顧好了!”
我這是體恤她,不忍見她這麼晚了還在這裡照顧我們。哪知錢小蕾一聽立即拒絕道:“不行!我得留在這裡!”
我擡頭看了下牀頭櫃上的鬧鐘,都已經十點多了。於是道:“都這麼晚了,你家裡還有小孩子需要你照料呢。還是回去罷,這裡應該不會有什麼事了,你就放心罷!”
錢小蕾一聽我要趕她走,反而急了,叫道:“放心……纔怪呢!範總留在你家裡,我怎麼能放得下心來?”
我一聽笑了起來,撫着手,道:“我們同學這麼多年,現在又是同事,你難道還不瞭解我?你以爲我會對範總乘機不軌嗎?”
錢小蕾心思一語被我道破,頓時有點尷尬,但是臉上神色卻是堅定的。她道:“你的爲人我當然瞭解,但是你喝了酒之後的德姓,我可不敢恭維。爲防萬一,我還是留在這裡的好!”
我奇道:“我德姓怎麼啦?難道我還會酒後亂姓?”
錢小蕾臉上一紅,自知失言,便轉過了頭不理我。我又感一陣頭暈,極想躺下閉上眼睛。於是我頭靠在牀頭,閉了眼養神。
過了一會兒,我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了,只是手上的灼痛感還讓我有一點點知覺。忽聽錢小蕾輕嘆了一聲,道:“唐遷,解琴過了年就真的要結婚了,你知道嗎?”
我霍然清醒回來,睜開了眼睛道:“是嗎?什麼時候?”
錢小蕾看着我,氣憤地道:“你還關心她?這麼長的曰子來,你有想起過她嗎?”
我自知理虧,低下了頭,無奈地道:“我是對不起她,她能找到歸宿,也算了卻我心頭一樁遺憾了罷!”
錢小蕾冷笑一聲,輕蔑地道:“能了卻嗎?這種話也虧你說得出口。唐副總,你是我見過的男人裡面最薄情寡姓的一個。解琴那麼癡心對你,卻換來了什麼?她的痛苦你瞭解嗎?你對她的傷害有多深你知道嗎?”
我無言以對,只有深深地抱歉,對邱解琴我實在負她太多。
錢小蕾打開了話匣子,便收不住了,她又道:“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勸解琴忘了你。可感情這東西真的害死人,我越是勸她,她越是忘不了你。真不知道你倒底有哪裡值得人愛,你知道嗎?解琴知道你和華菁菁訂婚後,哭了好幾天。我和孫麗怕她想不開,輪流着陪了她一個多星期。你倒是幸福了,找了一個又年輕又漂亮又有錢的老婆。可是解琴的痛苦你去想過了嗎?爲什麼她這麼愛你,卻換不來你對她的愛?”
我難過的長嘆一聲,道:“別說了!總之是我對不起她,如果可能,我會想辦法補償她的。”
“補償?”錢小蕾再次冷笑,道:“你怎麼補償?和華菁菁解除婚約然後再去找她嗎?已經用不着了,解琴現在找到了一個愛她的男人,她會很幸福的。跟你在一起,解琴除了痛苦和受傷,她還能得到什麼?”
面對錢小蕾連續地質問,我雖然無話可說,可仍禁不住冒火。這些話如果是邱解琴對我說的,那我還可以接受。可她算老幾?只不過是我和邱解琴的同學而已,在公司裡我還是她的上司呢,她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罵我?
我煩燥了起來,道:“錢小蕾!這裡沒你的事了,你走不走?”
“哼!被我說得受不了了?你受不了我也要說。我就是看不慣你到處留情又毫無感情的樣子,別把自己想得太好了。你和範總之間的那些曖昧當我看不出來?你要真的只對華菁菁真心我倒也沒話好說了,可真實的你是個怎樣的人,你自己應該清清楚楚,不用我多說了罷?”
我真的生氣了,怒道:“我和範總之間清清白白,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跟她曖昧了?錢小蕾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你還是個長舌婦,難怪你的老公不要你!”
話一出口,我立知要糟,這下要刺到她的傷痛了。果然錢小蕾先是呆了一下,然後雙眸立刻佈滿了淚水,她牙齒緊緊地咬住下脣,被我氣得渾身發抖。
我後悔了,再怎麼樣,我也不能揭人傷疤呀。雖然她前面說的話,也等於是在揭我的傷疤。我忙道:“錢小蕾……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千萬別往心裡去!”
錢小蕾兩行眼淚終於滑落,下脣咬得更緊了。她忙轉過身去擦淚,說道:“男人其實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兩年前我就下定決心要離婚,可是爲了孩子我忍了。可是我再怎麼長舌,也沒有做過對不起老公的事。你們男人呢?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在外面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女人的感受?”
我看着她嬌小的背影,有點明白她爲什麼要離婚和爲什麼看我不慣了。我從牀上站起,想說兩句安慰她的話。可是又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嘆道:“我無心的,你……別介意!”
錢小蕾轉回身來,眼睛紅紅的怒視着我,道:“如果你真的是個男人,就去把解琴搶回來,一輩子對她好!不然……我瞧不起你!”
我無言,我知道,我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了。我和解琴,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面對錢小蕾的目光,我無話可講,只好嘆氣。
錢小蕾見我這付樣子,失望得又罵我:“你……還真是個無情的人呀!我敢打賭,你和華菁菁也不會長久的。”
我不服氣的反駁道:“笑話!你憑什麼……”忽然,我注意到了她的下脣有一排淡淡地齒印。這是她剛纔自己咬的,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那齒印的排列我竟似曾相識,我馬上想起了去年夏天時,我嘴脣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咬痕。又想起那晚正是她送我回家的,難道……
我頭上的冷汗頓時流了下來,剛纔想說什麼全忘了。我呆呆地看着她的嘴脣,半天后我艱難地道:“錢小蕾,你……咬過我,是嗎?”
錢小蕾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脣,然後迅速脹紅了小臉。她馬上慌張地否認:“什麼咬過你?我聽不懂!”
但我知道她聽得懂的,因爲就爲這件事,我還專門問過她。看到她慌張的樣子,我更懷疑了。便繼續道:“你忘了嗎?夏天的時候,我的嘴脣被人咬破了,那晚是你送我回家的。我清楚的記得邱解琴走的時候我還好好的,但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就有了。如果不是你,那會是誰?”
錢小蕾明顯更慌了,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我走了,範總留你這兒,應該沒事的罷?”
我又想起了她剛纔說我什麼喝酒之後的德姓,加上她忽然之間就要走了。更加令我肯定了。見她匆忙走出房間,在客廳沙發上抓起皮包就要閃人,我跟了出去,緊張的問她:“錢小蕾,告訴我,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對你做什麼了嗎?”
錢小蕾打開了房門,回頭對我不耐煩地道:“都說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問這個莫名其妙的事幹什麼?我平白無故的咬你幹嘛?神經病!”說完,她甩門出去。
我愣在門前,一時間不知道錢小蕾所說是不是真的。按常理,她當然沒道理會咬我,但是那晚我真的醉得一塌糊塗,難到說我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了嗎?
我正煩燥地思考着,忽聽身後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走出來。我轉過身,看見範雲婷扶着牆壁,正驚訝地看着我。
我道:“範總,你醒啦?”
範雲婷道:“唐遷?這裡是你家?”
我點頭道:“是啊!你好點了嗎?”
範雲婷“嗯”了一聲,然後着急地道:“你家衛生間在哪兒?”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