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廉說完這一通,心裡有些慚愧,心說老張大人,可不是我對你不敬,實在是你女兒這刀子逼得太緊了,我現在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等我逃過一劫,一定收復桂林,然後去給你樹碑立傳,讓你享受萬世香火!
對付男人當然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是對付女人就不能用這招,因爲世間有一個道理所有的男人都懂,女人是沒有辦法講道理的,所以程孝廉用了嚇唬的辦法,只有用辦法把女人唬得亂了陣腳,纔好把想辦的事情辦好,這是後世書上的經驗,不知道管不管用,程孝廉只能賭一賭了。
斷塵臉色蒼白,她的父親確實是爲了大明戰死的,那個帶自己逃出來的死士只是說要找大明皇帝報仇,因爲大明皇帝沒有給他的父親派來一兵一卒的援軍,卻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
現在天下大亂,大明很有可能光復漢人河山,而且她來這裡已經有不少日子了,成都府確實是亂世之中的天堂,若是她殺了程孝廉,只怕真的會成爲大明的千古罪人,漢人光復河山也無從說起了。
想到這裡她猛地一劍刺向程孝廉,程孝廉心說我命休矣,遇到個什麼都不管一心想要報仇的女人真是什麼辦法都沒有。
鐵劍透過程孝廉的腋下而出,程孝廉躲閃之餘被刺出了一道傷口,斷塵冷哼一聲:“記住這一劍,若是有一日你敢暴虐無道,我必取你性命!”說着一轉頭:“彌如,我們走。”
程孝廉在後面嘟囔着:“徒弟用刀,師父卻耍劍。”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傷口的疼痛讓他的額頭冒出了一層冷汗,幸虧是冬日穿的還算是多,若是夏日,非得大出血不可。
斷塵根本聽不懂程孝廉這種後世損人的法子,自然也沒心情和他計較,與彌如遠走了幾步,不見了蹤影。
過了差不多百息的時間,楊有財才帶人趕到了這裡,一見程孝廉身上見血了立刻大怒:“殿下你等一下,我立刻帶人去把她們給宰了。”
“算了,回城。”
“殿下?”
“是我大明對不起她家,這一劍是我該受的,都撤了把。”若不是張居正的改革,大明撐不了這麼多年,若不是張同敝和瞿式耜在桂林城孤立無援,大明朝廷內部互相攻訐,沒人發兵,最後瞿式耜和張同敝同在桂林風洞山仙鶴嶺下英勇就義,張家對得起大明,大明對不起人家。
程孝廉雖然靈魂自後世而來,但是既然享受了姓朱給他帶來的榮耀,也自然該承擔這個姓氏的責任,那些大明皇帝欠了人家的債,他要一點點去還清。當然那些人家欠了大明的血債,他也絕對會一點點去討回來。
楊有財聽了程孝廉的解釋也默然不語,張同敝和瞿式耜在大明滅亡之際,殉國而死,楊有財不敢妄言,更不敢追殺英烈後人。
“只是殿下,她若是以後再來尋仇如何?”
“她若是想殺我,你敢過來只能給我收屍了。”
楊有財幫程孝廉包紮好了傷口,趕回了府中,天色已經大黑了,三個女子都在等着他一起吃飯,眼見他回來了,都鬆了一口氣,聞杜若笑了一聲:“還以爲殿下今日春宵苦短不回來了呢。”
程孝廉心裡很是得意,錦衣衛的這些人嘴還是挺嚴的,到現在爲止夫人們竟然還不知道他受傷的事情:“見過了,說是幼年相識,如今來成都府做生意,偏偏要與我見一面,又擔心你們不同意,纔出此下策。”
聞杜若哼哼笑了一聲:“既然已經是嫁爲人婦,又何必鬼鬼祟祟,直接登門拜訪,我們還能攔下她不成?”
程孝廉苦笑了一聲:“不說這些了,咱們吃飯吧。”
聞杜若站起身來:“我來幫你脫了外袍。”
“別別,我自己來就行。”程孝廉心中暗悔,剛剛進門的時候就有侍女要給他脫去外袍,一來在外面待了這麼長時間還沒有暖過身子,二來穿着外袍也好過讓她們看出端倪。
誰知道聞杜若覺得這袍子很扎眼,所以上前來給他脫袍子,程孝廉一伸手帶動了傷口,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倒吸了一口涼氣。
聞杜若可是杏林高手,一下子便發現了端倪:“你受傷了?”
“沒有沒有,哪兒有的事情,咱們趕緊吃飯。”
聞杜若笑了一聲:“是我多慮了,我來給你脫下外袍吧。”說着便輕輕給他把外面的袍子脫了下來,程孝廉自知根本沒有瞞過聞杜若,這身上的藥粉味道就逃不過她的鼻子,只是毛若苓即將生產,不想讓她過於擔心罷了。
這一頓飯,聞杜若一直在給程孝廉夾菜,毛若苓促狹地說道:“以往也不見姐姐爭寵,今日這是怎麼了?”
“肚子裡有了人家的孩兒,自然要把人家放在心上了,哪兒像妹妹你,孩子馬上就要出世了,自然把精力全都放在孩子身上了。”
程孝廉知道聞杜若這是再給自己打掩護,也不想她們的關係因爲產生裂縫:“我今日去見故人,她們家的門框太窄了,給我的胳膊撞了一下,杜若看出來了,所以一直照顧我不方便的手臂,你們可不要誤會她。”
毛若苓呵呵笑了一聲:“姐姐也真是的,這件事說出來又怎麼了,咱們三姐妹一齊夾菜,保證能把殿下養的白白胖胖的,再也不想去見什麼故人。”
等到吃過飯後,毛若苓和司徒冰回房休息,聞杜若看了一眼程孝廉:“想不到今日被人釣了魚,魚兒沒吃到,倒是被鉤子傷到了。”
“你這嘴何時變得這麼犀利了?”
“你身上的傷到底怎麼回事,嚴不嚴重?趕緊脫了衣服讓我看一看。”
“我就知道還是夫人最疼我,只是這裡脫衣服也不方便。咱們還是去你的屋裡纔好。”
“休想,若是讓兩個妹妹知道了,又要多想了,這是你的府衙,你就算脫光了都沒人管你。”
“可是這地方四處漏風,天氣有這麼冷,我若是受了風寒,可就更麻煩了,咱們就去你的屋中,我保證做那柳下惠,坐懷不亂。”
“哼,我纔不相信你的鬼話,每次都這麼說,碰到被褥就不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