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後,商洛回了家。
剛一進門,一眼就能望到頭。他忽然覺得自己家變小了
“你回來啦!”維多利亞迎了上來,“我幫你拿吧!”
她順手接過了商洛手裡的布袋,然後把墜得差點倒地上。
“什麼東西?怎麼這重?”
“豬肉。文閣老讓我帶回來的。”
【你說這算不算封口費,用豬油把你的嘴封上什麼的。】
“你當我是竈王爺嗎.還要封口是吧。不給我我也不會亂說的。”
“什麼秘密啊?”維多利亞問道,“告訴我吧!我絕對能保密!我是專業的!”
“額”商洛想了想,“其實是和文鴛有關。”
他不好之前說,因爲他之前已經答應過文閣老了。但文閣老並未囑咐他保密,而是希望他把這件事解決。因爲歸根到底,文雁這個人的連續性中斷了,確實是死了之後又重生了一次。
雖然這倆確實是一個人,但他自己卻並不知道。某種程度上,這就是一種失憶症。只是失憶得比較徹底,直接刷新成了嬰兒狀態,而且還附送了返老還童。
然而在記憶之外的地方,他還保留了自己的許多本能。比如他寫字始終就是這個筆跡,從來也沒改過。他的劍法幾乎是無師自通,家傳寶刀用得極其順手,因爲那把刀就是他自己的。他修煉速度也非常快,因爲他本來就會。
但這些事情如果都讓文鴛本人知道,他真的能接受嗎?
商洛打算再調查一下。因爲文鴛對自己的生活似乎並沒有什麼不滿意的,他大概也能從自己的“爺爺奶奶”身上體會到父愛與母愛,因爲那就是他的父母。甚至連爲他做飯的阿姨.
商洛知道,那位做飯的阿姨說不定也是知情者。因爲文家的情況,她肯定也非常清楚。
這麼一算,這秘密其實也不算什麼真正的秘密了。
不過爲了保證文鴛本人的身心健康,商洛打算先鋪墊一下再告訴他。
在此之前,多少還是要保密一下的。
不過面前的維多利亞又確實有解決問題的經驗
這讓商洛多少還是得思考思考。
“所以文鴛到底是誰?”
“文鴛,就是一直和我站在一起的那個錦衣衛,年紀和我一樣大。”
“誰啊?”維多利亞又問道。因爲這人她沒什麼印象。
“就那個‘雜兵’。”在後頭佈置餐桌的法厄同提醒道。
“啊!原來他就是文鴛。誒?我印象裡,好像誒不對!這個人好像出現頻率很高,但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看,這就是問題所在。”商洛回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文鴛這個人的存在感特別低。所以.維多利亞,對於這種情況你有什麼頭豬嗎?”
“這人魂淡。”維多利亞答道。
“什麼?”
“就是說這個人靈魂中的靈子濃度比較低,無法在他人的靈魂中照應出足夠強烈的符號,所以難以被記憶。你們馬上要我這邊合拍王靈官明年的劇場版是吧?我們的攝像設備,恐怕是攝不出他的影像的,或者就算有也只能有很淡的影子。”
“是這個魂淡啊。”商洛摸着下巴,“還別說,確實很有道理.”
這確實是符合了“魂淡”的描述。
“等下.啊!”維多利亞忽然就開口道,“他是不是死了一半沒有死成,或者別人以爲他死了,然後他又回來了?”
“很接近了!你怎麼猜出來的?”
“我也猜出來了。”那邊法厄同已經佈置好了餐桌,“這種情況,在我們那裡是必然要學的.先吃晚飯?吃飯的時候告訴你?”
“重生儀式?”
“是,這是必要的。”維多利亞一邊吃着燉肉,一邊解釋道,“古希臘經常存在這種情況——比如遠航的水手很久都沒有回來,家裡人以爲他死了,整個社會都以爲他死了,他已經完成了社會化的死亡。但他本人其實沒有死,他在幾年後自己又回到了家鄉。那麼在這個時候,他生理性的存活與社會性的死亡就形成了衝突。爲此,就需要準備一場儀式,對社會性的他進行復活。”
“如果不復活會怎麼樣?”
“在希臘的話,他會一直被當做死人看待,他的社會地位也不會恢復——當然這是古希臘。現代人很容易就能通過各種技術手段來確認身份。但是在古代,人們無法確認這個人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因爲這個人或許是哪裡冒出的精靈、魔鬼,或者換生靈一類的。”
“啊所以要舉行重生儀式?那怎麼舉行?”
“重生儀式不是具體的儀式。我們的課本上學到的,是將重生儀式作爲代表性的交感魔法來學習——簡而言之,重生儀式一種重新確立社會關係的方法。爲了讓這個人的社會關係死而復生,就需要讓他把從小到大經歷的所有儀式,包括出生禮、成人禮、婚禮之類,全部都照着原樣來一遍。這樣一來,這個人在社會關係上就和原來的人非常相似了。”
“所謂魔法,可能就是一定。”法厄同補充道,“只要重新和原來的身份建立交感連接,就算不是完全一樣,那也可以對社會關係進行重新定位。因爲社會關係本身就是一種魔法不是嗎?它並不存在於現實中。”
“啊原來是這樣。”商洛點了點頭,“那文鴛現在的狀態,就是因爲重生儀式沒有進行?”
“我想是的,尤其是在維多利亞這裡。”法厄同答道,“如果沒有進行重生儀式,那麼這個人在維多利亞的眼中恐怕真的沒有什麼存在感,因爲這人魔法意義上並不存在。”
“那就讓我來操辦吧!”維多利亞開口道,“我會把原本的他帶回來的!把他變得和原來一模一樣。這樣一來,他的存在感也就能恢復了吧。”
“等一下.”商洛擡起手,“我還不確定文鴛是否想要變回去呢。他已經是另一個人了.總之,改天我去諮詢一下他本人的意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