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處別苑之中,一羣來自江南的官員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什麼。
“馮公爲官清廉,兩袖清風,剛正不阿,又有古之聖賢遺風,與民休養、反對橫徵暴斂,他在南直隸的時候,大家的日子還是很好過。”
“可是誰知道竟然就這樣被罷免回家,連功名什麼的都沒有留下,真是讓人氣憤。”
一個官員忍不住唉聲嘆氣起來。
“沒辦法,誰讓現今是小人當道,天子又被人蠱惑,喜歡橫徵暴斂又窮兵黷武,連年對外征戰,死亡無數。”
“對內又喜歡大興土木,勞民傷財,這沒錢就大肆的向百姓徵稅,讓百姓民不聊生~”
有人也是跟着氣憤的說道。
“可不是嘛,我們家辛辛苦苦的做點小生意,一年到尾辛辛苦苦,起早貪黑,也不過才賺十幾萬兩銀子,可是稅務衙門這邊竟然要我們繳納五萬兩銀子的稅收,這一半的銀子憑什麼就這樣交上去?”
“對,憑什麼~”
“我們家有個紡織工廠,生意還算不錯,一年也能夠賺個三十萬兩銀子,可是稅務衙門這邊算下來,我們一年竟然要繳納十五萬兩銀子,我們不交,直接就派稅務捕快來查封工廠。”
“真是豈有此理~”
“這自古以來,聖明之君都是輕徭薄賦,與民休養,反觀現今,卻是如此的橫徵暴斂,實在是不想讓我們這些老百姓活下去了。”
“不能夠怪天子,都是劉晉這個奸佞小人蠱惑聖上,又矇蔽聖聽,我等彈劾劉晉小兒的奏疏何其之多,但爲何至今都沒有任何的消息,猶如石沉大海。”
“欲要正本清源,復我大明之朗朗乾坤,首先要做的就是除掉劉晉小兒,只要他還在朝堂之上一日,則大明永無寧日,我等百姓就要忍受橫徵暴斂。”
“想要除掉劉晉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他是天子身邊的紅人,在朝堂之中又根深蒂固,門生故吏不知道有多少。”
“又是吏部尚書,掌管天下官員,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投靠了他,而天子對他一向也是信任有加,馮公只是因爲和他頂撞了幾句就被免官罷職。”
“我就不信這大明沒有王法了,他劉晉就真的能夠一手遮天了。”
“只要我等團結一心,齊心協力,定能夠將他扳倒!”
“對,只要我等堅持不懈的向聖上寫信彈劾劉晉小兒,他遲早有一日會倒下的。”
“三閣老怎麼說?”
“還指望三閣老?”
“他們三個都是泥塑的菩薩,天子說什麼就是什麼,甚至於身爲內閣閣老卻是往往要聽劉晉小兒的,別指望他們能夠有所作爲。”
“可是沒有三閣老的支持,我們想要扳倒劉晉就更難了。”
“事在人爲,他劉晉一邊當着吏部尚書,一邊又是大明最富有的人,誰不知道他靠着手中的權力不知道貪墨了多少錢財。”
“只要我們抓住這一條不放,一定能夠扳倒他。”
“我覺得想要扳倒劉晉小兒需要從長計議,他根深蒂固,和朝中勳貴們關係匪淺,又和太子殿下交往甚密,想要扳倒他很難、很難。”
“當務之急還是要想辦法先將南直隸布政使這個位置推上我們的人,要是讓劉晉這邊將他們的人放到南直隸布政使這個位置上面,到時候還不知道整個江南要迎來何等的恐怖風雨。”
“有馮公的庇護,我等尚且艱難度日,一旦這個位置上再被安排上劉晉的人,我等江南士紳的好日子就真的到頭了。”
“到時候我們辛辛苦苦一年的賺點銀子,最後全部都交了稅。”
“對,對,當務之急還是將南直隸布政使這個位置給保住。”
聽到這個官員的話,其他人也是跟着紛紛點頭起來。
現在江南出身的官員在朝中雖然還有很多,可是真正能夠站出來當領頭羊卻已經寥寥無幾。
當年經過接連幾次的大案,弘治皇帝將江南籍出身的官員進行了嚴厲的打擊,極大的削弱了江南籍出身官員的實力。
同時劉晉當上吏部尚書之後,對這些江南籍出身的官員也是重點進行打擊,提拔升遷的很少,因爲乾的不好,被貶、罷黜的卻是有不少。
沒辦法,穿越而來的劉晉很清楚這些人的尿性。
如果讓他們這些人得勢的話,到時候極有可能自己都要死的很慘,同時自己辛辛苦苦經營的局面也可能因此被破壞,而結果很有可能就在短時間內爆發出內戰出來。
新型的資本家和殖民者是絕對不會想要再回到以前的局面,而這些以江南士紳爲代表的頑固舊勢力,他們最渴望的就是回到以前的局面。
天子垂拱而治,事情都交給他們這些袞袞諸公,文重武輕,朝廷於民休養、輕徭薄賦,最好是讓他們繼續去壟斷諸多的暴利產業。
這樣的日子纔是他們所追求的日子,天下的權和利都掌握在他們的手中,至於說國家的興盛、老百姓生死都不是他們所關心的。
反正即便是有外敵入侵,也不過是年年過來劫掠一番,搶夠了自然就會回去,更何況搶的地方又是邊境之地,離江南隔着十萬八千里。
更何況,老百姓又不能算是民,只有他們這些士紳、士族才能夠算是民,他們的生死又有什麼重要的。
劉晉自然是不能讓這些人得勢的,因爲劉晉清楚,繼續這樣下去,葬送的不僅僅是大明王朝,而是華夏民族鼎立世界之巔脊樑和自信。
對於這些江南出身的守舊派官員,自然是要打擊,朝中需要像王守仁、鍾藩這些實幹型的官員,真正的爲國家、爲老百姓做一些事情。
需要的是有着長遠眼光,能夠看到時代鉅變的人,能夠爲了大明,爲了華夏民族長遠利益奮鬥的人,而不是隻想着自己手頭之中那點權力和利益的蠅營狗苟之輩。
“我聽說前幾天,劉晉小兒和王守仁走在了一起。”
“恐怕劉晉小兒是有意將王守仁推到南直隸布政使這個位置上面去。”
“什麼?”
聽到有人說到王守仁,衆人頓時就驚呼起來。
王守仁可是相當牛叉的人,他在南直隸這邊當稅務總督,可是讓江南地區的這些大商人、士紳等吃盡了苦頭,大把、大把的銀子不得不送到稅務衙門去。
他們想盡了各種各樣的辦法,卻始終拿這個王守仁沒有絲毫的辦法。
現在聽到王守仁極有可能會被推到南直隸布政使這個位置上面,這些人頓時就更加害怕了。
真要是讓王守仁當上了南直隸布政使,那江南地區的士紳們就真的要完蛋了。
“絕對不能讓王守仁當上南直隸布政使!”
有人堅決的說道。
“對,絕對不能讓他當南直隸布政使,否則江南將永無寧日!”
“最好是將他從江南這邊調到其它地方去,他在江南一日,我們江南百姓的血都要吸的乾乾淨淨。”
其他人頓時就跟着嚷嚷起來,對於王守仁,很多人是恨得咬牙切齒。
無它,王守仁當稅務總督,徵到了他們的稅,動了他們的利益,自然是恨不得將王守仁給徹底的趕走。
“南直隸布政使是朝廷封疆大吏,劉晉小兒說了不算,還要內閣這邊商議之後才能夠提交到聖上這裡。”
“我等立即聯繫李公和謝公,謝公肯定是支持我等,李公就不好說了。”
“不管如何,還是要去聯繫一下,此外這段時間我等要多彈劾一下王守仁和劉晉,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只要我等堅持不懈,總能有一天扳倒劉晉的。”
“對,對~”
“另外還可以聯繫京津地區的那些工廠、商行、作坊等等,大家一起來向朝廷這邊施壓,現在的稅收實在是太重了,讓我等百姓苦不堪言。”
“出身我們江南地區的人還是好說話的,但是北直隸的這些北方佬,他們死腦筋,並不願意和我們一起,更何況,很多都和朝中那些勳貴集團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此外諸多重要的工廠、商行、產業都是劉晉小兒以及天子、太子、朝中勳貴們一起合夥辦的。”
“這就是劉晉小兒的高明之處了,將自己和很多人捆綁在一起,又蠱惑聖上,與民爭利,讓天下百姓苦不堪言。”
“要是能夠讓聖上從這些產業之中撤出就好了。”
有人眼睛泛紅的說道。
想到弘治皇帝以及太子所參與的諸多產業,隨隨便便拿一個出來,至少也是每年要賺上百萬兩銀子的,賺上千兩銀子一年的都有很多,弘治皇帝和太子殿下麾下的產業和資產實在是太龐大了。
以前大明皇室那是窮的叮噹響,弘治皇帝內帑好不容易攢下點銀子,又時常被官員給盯着,但是現在,大明皇室絕對是無比富有的代名詞,養活百萬精銳大軍都輕而易舉,錢多到沒地方花。
“這些還是要等將劉晉小兒這等奸佞小人趕出朝堂之後才能夠實現,當務之急大家還是商量下推誰上去做南直隸布政使。”
“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