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新城觀海樓。
天津的觀海樓、京城的望月樓都是京津地區有名的大酒樓,觀海樓坐落的位置非常好,處於天津新城的核心地段。
觀海樓採用鋼筋混凝土建造,足足有八層,總高度超過十丈,全部採用最時尚的全玻璃窗戶裝飾,在樓上一邊享受美食一邊俯瞰這個天津新城的繁華,算是整個天津的地標性建築。
在觀海樓吃一頓飯至少也是需要幾十兩銀子,是真正的權貴才能夠在這裡享受的,一般鄉下的小地主老財都根本捨不得來這裡消費一次。
此時,觀海樓最頂樓兩層這裡,整個八樓、七樓都被人給包了下來,一位位京津地區的大人物不斷的進出這裡,同時還有一些來自南方地區的大商人、大家族代表也是陸陸續續的來到這裡。
七樓這裡熱鬧非凡,一個個身穿錦衣,腰纏萬貫的大商人、新興的資本家、來自京城的權貴代表等等聚集在一起,彼此互相有說有笑,一邊閒聊着,同時也是一邊時不時看看通往八樓的樓梯,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在這些人裡面就有來自江南地區的徽商代表祝本端、馮相、葉禮等人,這一次他們還不容易打聽到了一個消息。
那就是天津遠洋貿易行將會組織一支船隊前往南洋地區,開闢南洋航線,甚至於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們還會前往南亞天竺、阿拉伯地區。
這個消息一出啊,整個京津地區的權貴、資本家、商人都激動萬分,同時隨着消息的擴散,連祝本端、馮相、葉禮他們這些南方的大商人、大家族、大紳士都知道了,也是火急火燎,星夜兼程的趕到了天津這邊。
天津遠洋貿易行,明眼人都知道這些當今太子殿下和劉晉兩個人合夥開辦的專門做遠洋貿易的,現如今前往朝鮮和倭國最多的就是這個天津遠洋貿易行。
別的商人一個月能夠去一趟就不錯了,這個天津遠洋貿易行因爲是最早吃螃蟹的,又資本雄厚無比,再加上還有天津造船廠、天津海事學院的支持,所以也是現在最大的遠洋貿易行,每一個月單單是前往朝鮮和倭國的商船就有上百艘,源源不斷的賺回來白花花的銀子。
現在天津遠洋貿易行要開闢新的航線,通往南洋地區的航線,知道消息的人都激動萬分,一窩蜂的蜂擁到天津這邊來,打聽清楚具體的消息。
當然最重要的是想要看看能不能踏上天津遠洋貿易行這艘巨輪,一起去南洋地區這邊發財。
前往天津和倭國的商船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現在前往倭國和朝鮮的利潤也是直線下降。
在剛剛開始的時候,這前往倭國和朝鮮,一趟隨隨便便賺百萬兩銀子是沒有問題的,可是現在呢。
隨着貿易往來的頻繁,倭國和朝鮮人也不是傻子,自己人又互相競爭下,這前往倭國和朝鮮,一趟的利潤現在也僅僅只有不到三十萬兩銀子了。
可是這遠洋船非常的昂貴,再加上船員開支,成本開支等等都非常的高,大家也是迫切的需要開闢新的航線,開闢新的市場以滿足越來越龐大的需求,滿足資本對利潤的追逐。
前往黃金洲是一股熱潮,不過前往黃金洲的時間要到開春之後,最好是到夏季的時候再出發才更安全。
更重要的是前往黃金洲的船隊需要非常雄厚的實力,一般人根本就玩不動,沒有足夠的資金,你連船都買不起,更何況還要僱傭船員、準備各種各樣的物資等等。
現在開闢南洋航線,南洋地區相比起黃金洲來就近很多了,而且大家也更熟悉,畢竟南洋地區的安南、暹羅、呂宋等等歷史上和大明也是有往來的,在以前還是大明藩屬國,時常都還要來大明進貢。
安南更是如此,深受華夏文明影響,安南國的國王都需要經過大明皇帝冊封纔算是真正合法的國王。
前往南洋地區,在大家看來,風險小,利潤大,南洋地區非常的大,國家很多,如果能夠通過南洋地區抵達南亞的天竺、錫蘭等地,那利潤就更加的可觀了。
另外大家都是聰明人,都想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天津遠洋貿易行因爲最先吃螃蟹,都已經在朝鮮和倭國這邊,和當地的很多大勢力建立起了長久性的貿易往來,生意穩定、利潤有保證,你後來者想要插手這裡面的生意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前往南洋地區也是一樣,先去的可以先佔到坑來,佔據先機,等航線成熟之後就可以有源源不斷的財富。
“你說這個劉晉會不會帶大家一起去南洋?”
祝本端喝口茶和身邊的馮相、葉禮說道。
“沒看到京津地區有頭有臉的人都過來了,大家就是收到風聲了,所以纔會過來參加這個聚會,不然大家吃飽了撐着,這大冬天的跑過來受罪啊。”
葉禮笑了笑肯定的說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這個劉晉他葫蘆裡面到底賣的是什麼藥,這好端端的金山銀山自己一個人不要,非得要拉上大家一起去分?”
祝本端覺得很是困惑。
在他看來,這前往倭國和朝鮮的航線,那是黃金航線啊,如果是天津遠洋貿易行自己一家吃的話,那絕對是要吃到撐的。
可是呢,劉晉這邊非常的大方,不僅僅將這個航線讓出來,還鼓勵大家一去發財,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人,實在是想不通。
現在也是,這開闢南洋航線竟然也是願意帶着大家一起去南洋地區發財,而不是選擇自己獨自去開闢南洋航線,然後一家吃獨食。
他們這些來自南方的商人在這方面可是很清楚的,這任何的東西一旦一個人吃的話,那絕對是要吃撐的。
就像以前的鹽,他們這些鹽商一個個都富可敵國,除了他們之外,其他人那是根本就沒有辦法插手進鹽這個買賣當中。
支持海禁,那也是因爲江南地區的大商人、大家族、大士紳想要獨吞這海貿的鉅額利潤,想要吃獨食。
但劉晉不一樣,他就是反着來,有什麼賺錢的事情,大家一起上,恨不得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都去賺錢一般。
這前往黃金的航線全部公佈,一路上發現了多少的金礦,位置在哪裡,在黃金洲的那個地方有殷商後裔國度,用玻璃球就可以換到金子等等都通過大明早報公佈出來,讓整個大明的人都知道黃金洲的富饒。
在祝本端看來,劉晉就是傻子一樣。
有這樣的航線爲什麼要公佈出來,自己一個人每年走一趟,這不是幾千萬兩銀子就進要腰包了。
這一旦公佈出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去黃金洲,到時候還有自己吃獨食的份?
沒看到整個天津這裡幾乎是雲集了整個大明的有錢人,大家都在買船,都在招人,在準備這前往黃金洲這裡挖黃金嘛。
“我也想不明白,但這個劉晉,他一直以來就是這樣做的。”
馮相笑了笑說道。
去年和長蘆鹽場在北方的爭奪市場,他一敗塗地,之後也是靜下心來仔細的研究,也是研究了一番劉晉。
研究劉晉之後,他發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劉晉,只要是有什麼賺錢的買賣,他都恨不得大家一起來做。
這捕魚業,遠洋貿易、紡織業、水泥、蜂窩煤等等,好像除了玻璃之外,只要是賺錢的買賣,劉晉都無私的公佈出來,帶着很多人一起做,大家都跟着賺錢。
現在整個京津地區的資本家實力都非常的雄厚,以至於現在有了‘北工廠南徽商’的話,說的是北邊這邊的新興資本家和南方這邊的大商人。
“或許這就是他真正的高明之處吧,讓更多的人都到自己的船上來,將這個船越做越大,最終大家都跟着一起賺了銀子,他自然而然也就賺的最多。”
葉禮沉思一會,想了想說道。
越是研究劉晉這個人就讓人越是佩服。
“不要去管太多,如果跟着他真的能夠賺到銀子,其它什麼都不重要。”
祝本端點點頭,接着笑了笑搖搖頭說道。
他的話也是讓身邊的其他人都紛紛點頭,說到底大家都還是爲了銀子,天下攘攘皆爲利來,天下熙熙皆爲利往。
八樓相比起七樓來就要冷清多了,人很少,僅僅只有二十多個人,每一個都是大明真正的權貴、新興實力雄厚的資本家、大商人、大地主。
這其中有天津遠洋貿易行的總管事崔文錦,他代表的是當今太子殿下和劉晉,還有來自三公遠洋貿易行張奮,他代表的則是定國公、英國公、成國公這些大明的勳貴集團。
另外在天津這邊的壽寧候、建昌伯兩兄弟也是親自過來了,此時正大大咧咧的坐在最重要的位置上面,一邊悠閒的喝着茶,一邊聽着。
除此之外,還有來自南京代表魏國公的徐龍,遠洋鉅額的貿易利潤,處在南京的魏國公都坐不住了,這一次也是派人過來了。
當然了徐龍不僅僅是代表魏國公,同時也是代表了江南地區的大商人、大士紳、大家族和大地主。
這幾年京津地區資本家的崛起,遠洋貿易的發展,他們這些南方人沒有分享到屬於自己的蛋糕,這心裡面是極度的不平衡。
原先的時候是想着通過手段來限制皇權,打壓北方這些新興資本家、遠洋產業的發展,但是弘治皇帝這邊接着官倉失竊案、李廣案還有牽扯軍隊的案子給予了江南士林沉重的打擊。
原先的時候,來自江南地區的官員就是佔到了朝廷的半壁江山,可是經過這三個案子之後,來自江南地區的官員大幅度減少。
被殺的殺了,被貶的貶了,還有被流放的,剩下的人也是一個個膽戰心驚,不敢再輕舉妄動,生怕也跟着遭殃。
連內閣三閣老之一的謝遷,現在在朝堂之上都已經沒有多少的話語權,很多時候大小事務那都是隻看、只聽,不發表自己的意見。
如此巨大的變故,也是讓江南地區的人明白了一件事情,不能和皇權硬着來,特別是現在弘治皇帝有錢有兵,手裡面又還抓着你的小辮子的情況下。
你要是跟弘治皇帝硬着來,保管你會死的更慘。
既然不能硬着來,又想吃肉怎麼辦?
那當然是只能夠跟上潮流,積極主動的去合作了。
所以不僅僅是祝本端、馮相、葉禮這些徽商、大鹽商來到了天津這邊,準備着去黃金洲的船隊,又想要跟着去南洋地區發財。
連魏國公這樣的頂級豪門那也是坐不住,一樣也是派人來天津這裡來,也想要分享遠洋貿易的果實。
“崔文錦,劉晉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這邊放出風聲來,這樣重要的事情,人都不來。”
建昌伯張鶴齡微微有些不滿的對着崔文錦說道。
“就是啊,劉晉他好歹人來一下吧。”
徐龍也是跟着說道,徐龍是魏國公的旁支,並不是嫡系,但能夠被派過來,顯然也是極爲重要的人物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大家也是知道的,劉公子他最近在忙着連新軍的事情,實在是忙不開,有皇命在身,沒有辦法。”
崔文錦頓時就滿臉笑容的向衆人解釋道。
其實劉晉就在天津,時間還是比較充足的,不過劉晉現在好歹也是五品的官了,有事情確實是不太方便再親自出面了,交給下面的去做就可以了。
“嗯,早知道就直接去找劉晉了,省的麻煩,中間還隔一個傳話人。”
張鶴齡微微撇嘴的點點頭。
“人也差不多到齊了,樓下還有很多人也都等着,這開闢南洋航線,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章程,還請說出來,這樣的話,大家也好早點做好準備。”
壽寧候張延齡相對就更有耐心一些,看了看衆人,想了想說道,在這裡,也就是他的身份最大了,弘治皇帝的小舅子,太子朱厚照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