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乾清宮,寒風吹着,朱弘昭更覺得渾身燥熱難受。
手臂被老太監攙着,眼睛1睜1閉,整個視線黑漆漆搖晃,不時能看到燈籠光點。走了兩步實在走不動了,9倚靠着漢白玉石石護欄,道:“緩緩,緩1陣再走。”
“齊王殿下,這夜裡風大。要不奴婢呼喊些人手,扶着齊王?”
搖搖頭,朱弘昭1對眉毛緊緊皺在1起,總感覺不對勁。他覺得再走會有危險,這裡還是安全的:“聽口音你是山東人?”
“齊王好耳力,奴婢兗州府平邑人。十幾年前山東大旱,家中9剩了奴婢與孫兒。爲活命,奴婢9入宮做苦力,因識字提了上來。”
朱弘昭索性坐下,準備醒醒酒:“苦了你們呀,都是山東官員不作爲。你那孫兒呢?”
老太監遲疑片刻,有些傷感:“奴婢不得已入宮,怎麼能壞了孫兒前途?過繼於京中鄉人爲子,他日也好科考入仕。”
朱弘昭忍着身體燥熱,隨着酒勁漸漸消退,冷風吹着頭越來越疼,意識卻是清醒了,他感覺,自己喝的酒有問題!
頭疼難解,他只想找個暖和的地方睡覺,緩緩起身,由這名叫谷平海的太監攙扶着,在黑漆漆的宮中行進。
身後還跟着兩名挑燈宮女,9那麼1直走啊走,在1座座宮殿之間穿行着。
坤寧宮,皇后張嫣在宮女服侍下洗漱退衣,微微酒醉看不進書,9躺在牀榻上眯眼假寐。
仔細回憶這1天的經歷,福王的行爲讓她震動。沒想到朝野中1片罵名的福王竟然是個孝子,同時還是個眼光深遠的人。
靜心思索,張嫣隨後也9釋然。萬曆皇帝寵溺福王不假,若福王真的不堪造9,也不會鬧出爭國本這類子的皇室笑話。
站在東林黨的立場來考慮,敦厚軟弱的泰昌皇帝肯定比福王好控制。經營的好,可能泰昌皇帝又是1個深居大內不問朝政的萬曆。
這時候1隊侍女入宮,爲香鼎添香。同時多點白燭,將坤寧宮照的恍如明晝。
隨後張嫣想起了朱弘昭這位新封的齊王,本以爲是個面目兇狠,態度跋扈的陰鬱少年。未曾想長得卻清靈柔和,而給人1種如同山嶽1般的厚重感。
除了這些,朱弘昭還給她1種威嚴感,彷彿身懷莊嚴使命,難以侵犯。
香鼎中散着香氣,張嫣意志開始昏沉,牀榻薄被下的軀體開始發熱,扭曲。
此時谷平海攙着朱弘昭,兩名提燈宮女早已不見蹤影。
搖搖晃晃,繞了幾圈後登上了1層層臺階,臺階兩側皆是明燈,卻無1人執勤。
1步步來到1座宮殿,這裡非常的明亮,亮的刺眼,朱弘昭不由眯起了眼睛,輕問:“到了?”
“到了,陛下更衣……”
“陛下?”朱弘昭遲疑,搖晃着腦袋,想要睜眼找天啓皇帝,可眼睛黑夜裡習慣了,受不得強光,模模糊糊啥都看不清,只覺得1對眼珠子發疼。
身上繁複的冕服被谷平海飛快脫着,眨眼間9剩下了貼身棉襯。
牽着走路蹣跚,人事不知的朱弘昭,谷平海心跳加速,1步步穿過隔間,揭開寬大牀榻周邊垂幔,將朱弘昭推倒上去。
渾身發燙,殿內又瀰漫着1種奇異的芬芳,朱弘昭身軀也開始扭曲,手碰到了1條光滑的細長手臂。
皇后張嫣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呼喊陛下,只當是天啓皇帝來了,渾身也是燥熱難解,心中情動9轉身壓了上去。
朱弘昭頭疼欲裂,昏沉沉手臂保住懷裡散着香氣的妙曼軀體,心中奇怪,難道是……還安排了暖牀宮女?
同時身體實在燥熱,其中還在思索這懷中女子模樣、姓名會是什麼,雙手撫着,摸索着纖腰,向下……側身壓了上去。
寬大牀榻上,兩具稚嫩的軀體滾在1起,貼身棉襯滑落,開始了人類本能的運動。
隔間外,谷平海聽着輕微喘息聲,臉色煞白又泛着紅暈,雙拳捏的緊緊,神色隨即轉爲狠厲,嘴角帶着獰笑。
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等……
層層垂幔內,我們的齊王殿下本能發揮前世積累的經驗,仗着這世這具本錢深厚的身體,開發着身下這具白嫩如玉,鮮嫩之極,經驗青澀的軀體。
聽着略顯高亢的女聲低吟,谷平海面無表情轉身離開,這位殿下本事不小,可惜,要怪9怪你惹了那些大人物……
告密是死路1條,但谷平海已經活夠了,他的願望,9是自己那個改名易姓的孫子身上。死了這條賤命,換取孫子1個光宗耀祖的機會,他覺得自己死後也能對得起祖宗。
1步步出了坤寧宮,因值勤表人爲混亂,此時的坤寧宮依舊沒有1個宮女執勤。
走下坤寧宮臺階,谷平海蒼白的面容在黑夜中更顯蒼白,宛若殭屍。
出了宮燈範圍,1片黑暗中他突然聽到1陣風聲,隨後視線徹底發黑,只感覺脖頸劇痛,9要栽倒。
還沒栽倒,被1個同樣身穿鬥牛服的太監攙着,往他身上潑了些酒,91步步攙着拖過乾清宮,放在乾清宮與乾清門之間、燈光照射不到,又沒有宦官執勤的冰冷地面上。
酒水打溼長袖,疊成數層緊緊壓住昏迷的谷平海口鼻之上,片刻之後探了探脖頸,這個年輕力壯的太監起身,匆匆又朝坤寧宮趕去。
再遲1些,等下1班宮女來執勤,這事99是捅破天的大事。
坤寧宮中,皇后張嫣嬌美面容上的紅潮褪去,此刻1片蒼白。她嘴角掛着血跡,朱弘昭肩膀流血,神情陰鬱的可怕。
狠狠給自己額頭1拳,朱弘昭寒聲道:“我喝的酒有問題,皇嫂你也被人陰了……按理說,坤寧宮不可能9皇嫂1人,而我也不可能來到坤寧宮!”
“所以谷平海有問題,或許他已經去了陛下那裡。皇嫂,事已至此萬事皆休,完了,什麼都完了,皇嫂、我,江山社稷,都完了……”
張嫣不是1個人,她背後還有她父親太康伯1家。這種事情,皇帝是不會管原因的,只會通過殺人來隱瞞,保護他的顏面。
輕輕1哼神情滿是自嘲,朱弘昭轉身爲張嫣擦拭嘴角的血跡:“大同6萬衛所軍,山東十萬,我若死,他們只會以爲是東林賊子所爲。爲自保,或爲野心,這些我親手練出來的軍隊,將會葬送大明朝……”
他已經認識到自己的結局是什麼,心中只覺得無比的荒唐可笑,看着面容蒼白的張嫣,朱弘昭擠出1道微笑:“皇嫂是天下第1美人,也是我第1個女人,我自認也是當世第1英雄。能與皇嫂同死,也不枉來這大明朝1回。”
“與其等待天子之怒,不若姐姐與我同死,也免受屈辱。”
張嫣閉上眼睛,緩緩點頭,淚水淌下:“你們男人之間的鬥爭,爲什麼要牽扯1個弱女子?”
“或許是因緣際會,給了他們可乘之機。姐姐,你真美……”
朱弘昭低頭淺吻,張嫣啓脣相應。
翻身走下牀榻,朱弘昭披上棉襯裡衣,目光4下尋找,看到1柄掛在牆壁太極圖案上的劍,不由1笑。
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朱弘昭大步上前摘下長劍,1把抽出:“未死於戰場,而死於牀榻之間,或許9是宗室子弟的命!”
“殿下住手!”
曹少欽衝進進來,見朱弘昭舉劍要刺閉目等死的皇后,尖聲低喝!
張嫣睜眼扭過頭,神情無悲無喜;朱弘昭扭頭:“曹師兄,咱還是失算了。你快快離去,莫牽連進來。”
乾嚥兩口,曹少欽指着南面,壓低聲音道:“殿下莫說喪氣話,快快穿衣。那奸賊已被奴婢誅滅,此刻9等殿下過去處理後續。”
“死了?”
“是的,奴婢今夜查勤,見坤寧宮缺勤,9跑來。來不及解救殿下,只能先將奸賊誅滅。”看1眼水漏,曹少欽語句輕快:“再有半刻,當勤宮女9至,奴婢去爲殿下取衣。”
曹少欽說罷9朝寢室外間跑去,朱弘昭將劍掛在牆壁上,轉身看1眼面色漸漸恢復人氣的張嫣,微微點頭後大步走了出去。
家族滅亡的災難消弭了,張嫣想到自己失身的委屈,抱着薄被嚶嚶哭泣。
尋到冕服,朱弘昭指着幾件:“先將遮體的穿上,出了寢宮再說其他!”
“殿下,外面酷寒……”
“莫囉嗦,凍死1個,總比死兩個好!”
套上冕服,大帶、綬帶、綴玉配件揣在懷裡,這對師兄弟1個在前探路,1個在後跟進,出了坤寧宮。
尋到谷平海的屍體,朱弘昭已經凍得渾身發僵,在曹少欽幫助下,脫下冕服再1件件將裡面的衣服套上,紮上大帶,掛上玉墜。
此刻朱弘昭已經冷的將要失去意識,他躺在谷平海屍體上,喝完曹少欽最後的酒,曹少欽則趴在朱弘昭身上爲他暖和身子。
“師兄,今日大恩……咱……咱永生不忘……”
曹少欽呼着白氣,牙齒打顫:“奴婢也只是爲自保,1旦天子知曉,殿下、劉公、奴婢都會死。”
坤寧宮,張嫣聽着師兄弟兩個對話匆匆離開,裹着薄被出來,看到1只朱弘昭的紅襪子在屏風下,急忙過去撿起來。
再細細檢查1遍,確認再無遺落後張嫣回到寢室,檢查香鼎,看着未燒盡的香木,她的臉色青的可怕,她竟然被自己手裡的宮女算計了!
匆匆返回牀榻,將散亂牀榻鋪整,正要拿布巾將上面的羞人的斑駁擦拭乾淨,下1班當勤宮女趕來,張嫣只能縮回牀榻上,躲在薄被裡發抖。
她怕,她害怕這事情暴露。
後半夜醉醺醺的天啓擺駕坤寧宮,迷迷糊糊中說着和齊王打賭什麼的,9抱着張嫣入睡。張嫣身子漸漸平穩,腦海中滿是朱弘昭。
第2日天色麻亮,張嫣爲天啓梳髮,老太監領着兩名宦官督促宮女撤換牀榻上的褥子,看到上面的斑駁,老太監欣慰的笑了,對兩名宦官點頭。
1名宦官提筆寫到:“天啓2年十1月十8日,封齊王,上置家宴邀福王、齊王、信王。宴中上與諸王同樂,意氣風發,夜幸後宮。”
“陛下不好了!”
1名中年宦官慌慌張張跑進來,趴伏在地:“昨夜齊王殿下沒有返回寢宮,那個谷平海年老力衰被齊王殿下壓倒,凍斃在乾清宮與宮門之間,齊王殿下徹夜受寒,傷寒甚重!”
“什麼?”
天啓勃然大怒,喝問:“其他隨行人呢?”
“兩名挑燈宮女亦是凍斃,神情恐怖似乎是遇到了不乾淨的東西……”
張嫣手裡拿着木梳,緊緊握着,秀眉挑着:“太醫呢?”
“已遣人去喚執勤太醫,現齊王殿下氣若游絲,高燒不退說是要見陛下。”
天啓上去1腳踹翻這太監,暴喝:“怎麼不早說!擺駕!擺駕!”
張嫣拉住天啓,臉色很是緊張:“陛下,齊王殿下傷寒發燒,自有太醫在。不到最後,陛下絕不能去看望齊王殿下,不祥。妾身先去看看,再說齊王吉人自有天相。他征戰殺伐無數,命硬!”
張嫣認爲自己是害怕,害怕這位齊王發燒說了不該說的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