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好運氣終會用完
衛王大笑:“好教你們得知,天香鐵還有一樁特性,那就是能浮於水!”多數金屬都比清水更重呢。看着蕭宓臉色,衛王洋洋得意,“這特性鮮有人知,小雜碎,你拿出來的、拿出來的……”
他的笑容前一秒還很歡快,後一秒就凝住了,話都接不下去。
因爲所有人都看見,沉入碗底的戒指又慢悠悠浮了起來。
雖然速度有些兒慢,但它的的確確是離水面越來越近了。
“怎麼、怎麼可能!”衛王大愕,臉上神情一下轉作氣急敗壞,指着蕭宓的手都有些顫抖,“你作弊,你是不是往戒指裡偷放浮石!”
戒指浮上水面,他的心倒是沉進了黑不見底的深淵。
劉傳方都看不過眼,截口道:“天香戒先入碗,然後王上才道出特性;裕王殿下哪有機會造假?”他轉向蕭宓,一躬到底,“裕王殿下,請恕臣等不恭!”
大夥兒冷眼旁觀,心下鄙夷。堂堂一國之君,一次又一次放刁耍賴,是不是把他們都當傻子耍?有數名權貴及老臣緊隨劉傳方之後,都向蕭宓行禮。
這即是認可了他的裕王身份。
衛王腦海裡一片混亂,翻來覆去只有幾個大字來回閃現:
怎麼可能,到底怎麼回事!
蕭宓望向他的眼神已經轉作冰冷:“我是裕王,你是弒君父的兇手。這筆賬,我們好好算一算。”他望向韓昭,“鎮北侯,交給你了。”
韓昭此刻的心情,用又驚又喜都不足以形容,臉上卻要保持嚴肅。有這枚鐵證,他們才能華麗麗將衛王擊倒。
他揮了揮手,即有幾名士兵排衆而出,要把衛王架下。
衛王理不出頭緒,這時把心一橫,乾脆指着蕭宓大罵:“他不是裕王,他是廖紅泫的私生子。他爲什麼逃過血蟬檢驗……”
原來衛王早就知道了。蕭宓臉色微變,卻見衛兵已經衝上前,伸手抓住衛王,第一時間堵住了他的嘴。他們是鎮北軍,對國君絕不像王軍那麼恭敬。
衛王剩下的話就被憋回了肚子裡,只能拿憎恨的眼神望向蕭宓,望向韓昭。
韓昭回身,向蕭宓請示:“此事如何處理?請殿下明示。”
這一幕,他們預先演練過了。蕭宓按照事先商量過的劇本道:“押回祖廟,再論公道!”
他第一時間讀懂了衛王的眼神。這個男孩過了十多年太平日子,第一次起了殺心。
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衛王必須死,否則後患無窮!
但不是現在。羣臣面前,他還不能對衛王動手。
眼看兵卒將衛王押下去,燕三郎的眼神露出一點異樣。
就這樣?衛王被拿下了?
千歲說過,衛王作爲一國之君,身上必有護命的手段。賀小鳶從前在天耀宮刺殺衛王失敗,也說明了這一點。
可現在衛王束手就擒,忒也容易了。
早知這般,他和千歲在王軍逃出赤弩山腹時就可以動手了啊,平白忌憚那許多做甚?
千歲卻不管那許多,只在他耳邊反覆唸叨:“帽子帽子帽子,蒼吾石蒼吾石蒼吾石!”
衛王是死是活,這裡所有人是死是活,衛國未來如何,她壓根兒不關心。
千歲大人的關注點只有一個:她和燕小三千辛萬苦掰倒了衛王,那頂嵌有蒼吾石的帽子何時才能入手!
燕三郎被她吵得耳鳴,下意識晃了晃腦袋,低聲道:“稍安勿躁。”
“快拿下帽子,省得夜長夢多!”千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快快快快!你再磨蹭可別怪我親自出手!”蒼吾石啊,任務報酬啊!
“省得了。”燕三郎也深諳落袋爲安的道理,見石從翼押着衛王下去,就想鑽出人羣跟上。
不過這個時候,蕭宓忽然回身,按住了燕三郎的肩膀:“三郎,借一步說話。”他急需一個真相。
他的目光裡寫滿疑惑,燕三郎也知他有話要問,遂點了點頭,往大樹下走去。
邊上有人來尋裕王,都被他擺手攔住。
這個少年連逢變故,已不像從前那樣怯懦,舉手擡足間隱現氣度。
……
樹下,燕三郎先放了個結界以防外人竊聽,才轉向蕭宓:“你想問什麼?”
“三郎,這戒指是怎麼回事?”蕭宓舉起右手一晃,“戒指的主人何在?”
他的目光有點急切。
“戒指的主人沉在隱龍湖底了。”燕三郎此言一出,蕭宓當即是一怔。他於是說起隱龍湖畔的食人村故事,末了才道,“想來隱龍湖離老衛王墜崖的地點不遠罷。”
蕭宓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原來他逃過了兄長設計的事故,卻沒逃過湖畔平民的圈套。”
真正的裕王兩年前就死了,卻不是死在墜崖事故中,而是逃出四十餘里後被隱龍湖的村民吃掉了。
小王子的遭遇,任誰聽了都只能嗟嘆一聲。
燕三郎笑了笑:“只靠運氣的話,好運氣也終歸會用完的。”
蕭宓凝視着他:“戒指既然在你那裡,你早知道我不是蕭宓了吧?”
“我一直不敢斷定被吃掉的男孩就是小王子,直到衛王念出‘昌隆靖盛’這四個字來。”燕三郎今日拿出戒指,就知道事兒瞞不住,“你不必擔心,我就要離開衛國。並且——”
燕三郎微微一笑:“你姓蕭,回到盛邑還會加冕爲王。”
衛王成擒,蕭宓稱王就是勢不可逆。只這少年活着,就註定是大好河山的主人,再也無人可以阻攔。
蕭宓也明白這一點,目光裡透出了誠懇:“你救過我的命,又助我報了大仇、登上王位。今生我決不會傷你一根汗毛……三郎留在衛國吧,我封你作大官。你有本事,是我需要的人。”
“‘今生’還久着呢,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千歲從樹後轉了出來,立在燕三郎身邊,“小三兒還有要務待辦,不能陪你玩耍。”她着急做木鈴鐺後邊兒的任務呢,哪有閒情留在衛國?
蕭宓在千歲面前,氣勢總是矮了一截。他縮了縮脖子,但仍然道:“事畢可以回來,我這裡一直虛位以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