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接連異變

“這就是,遠古大魔一族的血脈覺醒?”

懸崖上,身形魁梧的壯漢阿古洛,饒有興致地道,眼神灼熱,似乎看到了某種讓他極爲興奮的事物。

“還算有點意思,我可是聽說,遙遠的萬年前,大魔一族縱橫大陸,憑藉的可不止有這強橫的血脈。”

陰冷的辮子男一瞬不瞬地望着廣場,不停地把玩手中的匕首。

“相比起來,我對他們那失落的古老戰技更感興趣,看來今晚會是很美妙的一夜。”

疑惑地瞥了一眼殺手殿的這兩人,黑衣大主教反而沉默不語,若有所思,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

金紅色光暈中,朦朧虛幻的紅蓮虛影懸浮在佈雷身後,流光溢彩,說不出的豔麗。

黑色火焰狀魔紋當中,隱約有鮮血般的殷紅,緩慢流淌,乍看之下,就像鮮血從他皮膚裡滲透出來。

腦袋越來越沉重,佈雷只感覺,意識正在慢慢地消失,手腳似乎也不聽使喚起來,虛弱正逐漸侵蝕着他整個身體。

“不行,支撐不住了。”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識前,魔紋終於有消退的跡象。一點一滴地往胸口處,緩慢倒縮回去。

也就在這時,隊伍中的艾雷,察覺到了佈雷身後那朵紅蓮的異變。

熾烈如火的紅色蓮花,居然有一半花瓣,詭異地迅速凋零,隨後,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出來。只不過這新生的花瓣,竟然是妖異的青綠色。

一半是,熾烈如火的金紅。

一半是,妖異冰冷的青綠。

環顧四周,衆族人只顧着歡呼激動,一時間竟然沒有人察覺到這異常。

青綠色的蓮花麼?

難道是受到艾琳剛纔覺醒的影響?

艾雷不確定地低語道,低着頭沉思。

“噗通——”

終於堅持不住,巨大的虛弱感從身體四處襲來。腿一軟,胖男孩佈雷直接半跪在地上,嘴脣發白微顫,大口喘着粗氣。

身後那蓮花虛影,也在剎那間,迅速消散。同時,黑色魔紋也龜縮回他的胸口處。

一切回到原點。

“佈雷——”

衆人慌張地上前。

在確定他只是身體過度虛弱,並沒有大礙之後,人羣才又重新沸騰起來,歡呼聲如浪潮般澎湃。

“等待了萬年,我大魔一族,終於看到期待已久的曙光。”

“我大魔一族,終於看到崛起的希望——”

“我戴因斯一族,終於要回歸了——”

四位老者語無倫次,聲音哽咽。

許久,熱鬧的歡慶過後,白鬍子老者這才擺手示意衆人停下。

他欣喜地看向隊伍中的最後兩人。

“下一位,紫族,格雷·阿爾維特。”

金髮男孩臉色複雜,看了一眼胖男孩,隨後走了出來。

胖男孩的成功覺醒,讓他又驚又喜。驚的是平時不起眼的他,居然在衆人中脫穎而出,成功覺醒了老祖的血脈;喜的是他們一族終於看到了崛起的曙光,大魔終將回歸。

小女孩攙扶着臉色蒼白的佈雷,哪怕此時他站在人羣中,也竟是如此耀眼。

不甘,羨慕,甚至帶有一絲嫉妒,瞬間涌上他心頭。

儘管平日裡,金髮男孩給人的感覺平易近人,不管對誰都很親切溫和,但只有身邊關係親密的人才知道,他骨子裡,其實很心高氣傲,不肯輸人一頭。哪怕現在他落後於人。

站在紫族族器前,格雷伸出的手,居然就停在紫金色王冠跟前,遲遲不敢落下。

他在顫抖,他在害怕,他在退縮。

倘若真的覺醒失敗了呢?

恐懼,在這一刻瞬間放大,充斥他整個內心。

“孩子,怎麼了?爲什麼不測試?”

白鬍子老者等人疑惑地詢問道。他父母親也在人羣中擔憂地望着他。

格雷搖了搖頭,竟然有種往後退的衝動。

“格雷哥哥。”

突兀地,身後傳來艾雷的聲音。

彷彿吃了鎮靜劑,金髮男孩在這一刻,完全冷靜下來。

咬了咬牙,他心一狠,猛地將手按在了紫金王冠上。

剎那間,眼前像是升起了一輪明亮的紫色太陽。耀眼奪目的紫色光芒,瞬間暴漲,明晃晃地格外刺眼。他不禁伸出另外一隻手,擋住視線。儘管如此,眼前的刺眼還是透過縫隙,扎得他兩眼痠疼。

胸口間的魔紋,彷彿有了生命,從沉睡中迅速地活絡起來。一道道八面體狀的水晶狀圖紋,不斷地從他皮膚表面,突兀浮現。

一塊,兩塊,三塊……很快地,他的肩膀,脖子,臉上,四肢,凡是衣服下裸 露出來的皮膚,都佈滿一道道神秘的,泛着紫金光芒的水晶紋路。

水晶魔紋中,似乎還有晶瑩清澈的水銀,緩慢流淌。

見狀,四位老者不禁心頭一怵:

難道又有一個?!

正在這時候——

“啊——”

猛然間,金髮男孩嘴裡發出痛苦的嘶吼,彷彿要刺破喉嚨般。

一片片紫色晶片透過魔紋,透過皮膚表層,詭異地從他皮膚下冒出來,形成一件薄如蟬翼的紫晶戰甲,貼在他的皮膚表面。紫色晶片驀然鑽出,那種撕裂皮膚的劇痛,立即充斥他全身。這種非人的痛苦,不禁使他全身痙攣,全身的青筋更是暴突起來。

臉上表情猙獰而痛苦,渾身劇烈顫抖,金髮男孩整個人像蝦一樣,脊背彎曲了下來,捂着胸口,痛苦呻 吟。

很快地,一股更加劇烈的痛苦,從身體中傳來。一條佈滿紫色晶片的尾巴,從他的脊椎末端鑽了出來。尾巴上,還帶着尖銳的倒刺,閃耀着滲人的冰冷寒芒。

這種痛苦,令他忍不住低吼起來,汗水不斷地從他身體各處滲透出來。很快,他全身都溼透了。整個人如同虛脫般,跪在地上,身體不停地發顫。

紫金色光芒,在他身上不斷閃爍,令他看上去威嚴而神秘。

剛纔成功覺醒了一個,現在又來一個。

而且,眼前這金髮男孩,似乎比之前那胖男孩,天賦還要更爲出色。

剛一覺醒,部分身體就進入“虛化”狀態。

“這……”

四位老者完全瞠目結舌,無法思考。

一夜之間,就覺醒兩個。

幸福來得太突然。

下方一羣人,更是口乾舌燥,被眼前景象完全鎮住。畢竟,他們從來沒見過,完整的覺醒狀態。

金髮男孩格雷,跪在地上咬牙切齒,喉嚨間不斷髮出低沉的吼叫,來緩解全身撕裂般的痛苦。他早已虛弱到了極點。但此時,意識偏偏比平常任何時候,還要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

絢麗的紫金色在他全身周圍閃耀,聖潔而神秘。

“這還不是完整的虛化狀態。”

紫族族長很快判斷出來,身爲紫晶大魔後嗣,他自然清楚,真正的完全狀態的虛化。即使如此,他臉上還是露出了激動欣喜之色。

今晚,這些孩子帶給他們太大的驚喜。

“紫族,格雷……”白鬍子老者剛要宣佈結果。

眼前的格雷,猛然擡起頭,眼中露出滔天的恨意和瘋狂,彷彿要將衆人撕碎。

周圍的紫金色,更是在衆人驚愕目光中,變得漆黑如墨,將他完全籠罩。

緩緩地站起身,格雷身上的紫色晶甲,顏色似乎更深了,幾乎變爲接近絕望的漆黑。這一刻,他反而更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渾身充滿邪惡,殺戮,暴戾。

“哈哈哈,哈哈哈。”

像是入魔一樣,金髮男孩突然癲狂地大笑起來。

這笑聲,冰冷得讓衆人不寒而慄。

衆人驚懼地往後退散。

“大魔所到之處,必有災厄隨行。”

格雷冰冷的聲音中,竟然帶有一絲蒼涼,痛苦。

烏雲蔽月,他全身籠罩在黑暗中,只剩下一雙完全充血的赤色瞳孔,瘋狂和怨恨,穿過幽暗的陰影,投向衆人。

靜立在黑暗中,令他看上去,更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魔。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嗤嗤——”

那條細長的佈滿紫色晶甲的尾巴,劃破空氣,緩慢地在他身後擺動。

“你們,都該死!”

突兀地,這個宛如惡魔般的男孩子,衝向了離他最近的一羣人。

“啊——”

衆人如驚弓之鳥,驚叫着紛紛向後避退。

“不好!”

四位族長中,紫族族長離他最近,驚叫出聲,同時身形一晃,閃電般地衝到格雷身後,擡手在他脖子上重重一劈。

沉重如山的力量,立即從紫族族長手掌中爆發開來,傳入了他身體內。

兩眼一翻,格雷最後一絲意識終於消失,腿上一軟,搖搖晃晃,往身後倒下。

兩者的力量,差距太大了。

那黑色光芒,在衆人眼前飛快地褪去,變爲原來的紫金色,又緊接着,紫金色光芒也迅速消散。格雷全身的紫色晶甲,也重新沉入皮膚中,露出了他原本的樣子。

全身肌肉痠疼,金髮男孩虛弱得暈厥倒地。

紫族族長連忙伸手扶住他。

“孩子,沒事吧?”

“族長,我覺醒成功了嗎?”

格雷虛弱地睜開眼,他最害怕聽到那兩個縈繞在內心深處的字眼。

“不用擔心,你覺醒成功了。”紫族族長搖頭苦笑,這孩子顯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異變。

“格雷哥哥。你成功覺醒了呢。”

艾雷也焦急萬分地來到他身旁。

聽到這句話,格雷心中的擔憂,才蕩然無存,露出會心一笑。

之前胖男孩佈雷覺醒時的異變,衆人都沒注意到,而現在金髮男孩格雷的異變,着實讓衆人驚出一身冷汗。此刻衆人看向他的眼神,分明帶了一絲畏懼。

明明是成功覺醒了,衆人卻始終高興不起來。格雷身上那近乎絕望的漆黑光芒,那瘋狂如惡魔般的舉動,尤其那一句“大魔所到之處,必有災厄隨行”,彷彿魔咒般,深深烙印在衆人腦海中,揮散不去。

“族長,這儀式,還要繼續嗎?”有人低聲問道,顯然剛纔被嚇得不輕。

“要不,今天就到這結束?”人羣中有人開始打退堂鼓。

天曉得,接下來還會不會發生更詭異的事。

聞言,一旁的艾雷身軀一顫,急得叫出聲來:“族長,我還沒測試呢。”

四位族長面面相覷,沉默不語。

半晌過後。

白鬍子老者才沉聲開口道:

“覺醒儀式,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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