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指揮部離雷他們一開始呆的那個餐廳本就只有二十米遠,當三個老兵也全身中彈的時候,他們的位置離指揮部就只剩兩米遠了,可是指揮部的大門卻在雷他們的另一邊。連長突然從腿上抽出一把軍刀,飛身撲向了敵軍指揮部,“茲”,帳蓬隨着軍刀出現了一條兩米多長的裂逢,“砰砰”,同時連長身上也中了十幾發彈,他扭頭向雷大聲叫道:“快上!”。
犧牲了這麼多弟兄才爲雷創造出了這麼一個機會,容不得雷多想,他從三個老兵的包圍圈裡面跳了出去,在連長的身上輕輕的一點就飛身鑽到了帳蓬裡面。雷進到帳蓬裡面之後,他發現這裡除了一張大地圖和幾臺儀器之外,就只剩下一個留守的通訊員了,可能其他人也都在剛纔出去慶功了吧,雷本能地端起槍瞄向了通訊員,“砰!”,隨着一聲槍響,雷感到整個世界好像都安靜了下來。
那個通訊員驚訝地看着雷,到現在他還沒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雷也用雙眼盯着通訊員,他不知道現在他們是不是算贏得了這場比賽,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些什麼。
過了十幾秒之後,雷的身體終於又開始挪動了起來,他又從自己進來的那個裂逢裡走了出去,他把目光凝視在還趴在地上的連長,輕聲問道:“連長,我,我們是不是贏了?”。
四周真的安靜了下來,這使得雷的問話顯得是那麼響亮,所有的眼睛都盯在了雷的身上。此時那頂帳蓬已經完全燃燒完了,而白面書生還坐在剛纔那把椅子上面,那根香菸也快燃到菸屁股了。白面書生用力吸完最後一口煙,把菸屁股扔在地上使勁踩了一下,他擡手看了一下手錶,輕嘆一口氣,他慢慢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敵軍的目光又全都集中在了白面書生身上。
“咯吱,咯吱”,白面書生一步步地走到雷身前停了下來,雷把目光移向了白面書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麼。白面書生伸出自己的手在雷的頭上摸了摸,輕笑了一下道:“你們贏了。”。
雷的表情有點驚訝,他再次把目光移到了連長路天身上,喃喃地道:“連長,我們真的贏了嗎?”。
路天這時才從地上站了起來,他伸開雙臂使勁抱住了雷,興奮地叫道:“贏了!雷,我們贏了,這場比賽是我們贏了!”。
“噢!我們贏了!我們贏了!”,雷他們連的人全把槍扔在地上向雷奔了過來,勝利的叫聲不斷在山上回蕩着,大家把雷擡了起來,不斷地拋向空中,再拋向空中。
相對於雷他們的興奮,白面書生這面的人卻顯得是那麼的沉重,怎麼說呢,自己這面有上千號人,而且還有三分之一的人是老兵,可是卻敗給了五十來號新兵,他們唯一感到的可能就只剩恥辱了。
“乾杯!”
隨着一聲大喊,衆人拿起茶缸狂飲了起來,一口氣喝完之後,張南大叫道:“連長!這啤酒是從哪弄來的?實在是太爽了!來部隊三個月了,這還是第一次喝到啤酒,都快把我饞死了!”。
這是從雞窩山回來的第二天,爲了慶祝這次比賽的勝利,連長不知道從哪特地搞來了幾十箱的青島啤酒。雖然在這麼冷的天氣裡面喝啤酒並不是太適合,可是對於這些三個月沒有嘗過酒味的新兵來說,這就是神仙佳釀了。因爲餐廳裡面沒有杯子,所以大家全都拿着自己的刷牙缸來喝,這樣也別有一番風味,連長把茶缸放在桌子上之後,衝張南大叫道:“你這隻病貓,有得喝你就喝吧!哪來的費話,我看是不是要把病貓改成饞貓了呀?”。
張南忽然覺得饞貓還沒有病貓好聽,於是就連搖了搖手道:“別,別,你還是叫我病貓吧。”。
連長笑了笑,他拿起酒瓶往自己的茶缸裡直倒,並向其他人大叫道:“都他媽的給我倒滿,今天我們不醉不歸,誰要是能清醒的離開了這間屋子,那就是我這個連長無能!”,倒完酒之後,連長刷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端起茶缸大叫道:“來!我們再幹!”。
“刷,刷,刷”,所有的人全都站了起來,他們舉起茶缸大叫道:“幹!”,什麼多餘的話也沒有,只聽空中傳來“咕嚕,咕嚕”之聲,很快滿滿的一缸子酒就全到了肚子裡面去。
如果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出他們今天並不只是高興,在高興之中還隱隱包含着一絲憂傷,因爲明天大家就要各奔東西了。雖然連長到現在還沒有說,可是每個人心裡都明白,明天他們就要分到不同的連隊裡去了,誰也不知道自己將會分到哪裡,以後還有沒有相見的機會。三個月的時間並不算太長,可是對於這幫子一起摸爬滾打的兄弟來說卻是那麼的珍貴,雷再次倒滿了酒,他來到連長面前大聲叫道:“連長!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的磨練,我,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我只想敬你一杯!”。
連長看了看雷,這是他認命的第一個新兵班長,這個班長到最後果然也沒有讓自己失望,他站起來拍了拍雷的肩膀,大叫道:“媽的,都是大老爺們,既然不知道說什麼,那就什麼也不用說,來!幹了它!”。
“啪”,隨着茶缸相撞,連長把缸中的酒一氣喝了下去。
不知怎麼的,雷突然覺得自己心情很差,莫明的就想哭。落淚,雷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哭泣是什麼時候了,可是現在淚水好像就在眼眶裡不斷地打轉一樣,爲了不讓連長髮現自己的悲傷,爲了不讓連長說自己孬種,雷把酒一飲而盡之後就連忙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