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女口中的高昌乃是一個西域小國,但這個小國家卻在觀星上有着特殊的熱衷,出了不少有名觀星學家,還有幾處著名的觀星聖地。
而高昌新月十二星圖更是如今觀星學界的一個重要知識點。
聽說依靠此星圖,高昌國完成了從曆法、農耕、祭祀、問卜、推演等各個領域完整知識體系。
幾乎是靠着一個高昌新月十二星圖就完成了所有的國家大事。
衆人順着七皇女指出的方向去看,結果壓根就沒看見什麼星圖。
當然了,其他人也不認識這玩意兒,只是看出了七皇女指着的是一羣胡人。
李玄也跟着看過去,不禁眉頭一皺。
相比起其他的進貢隊伍,這羣人倒是看着年輕,多爲二十多歲的青年人。
一般來進貢的隊伍不會派這麼多年輕人,他們站在一羣中老年中間,倒是顯得異常扎眼。
而且從他們的服飾上,李玄倒是看出了一些熟悉的感覺。
“難道是聖火教的人?”
先前妮露拜爾只對李玄說請他照顧一下到京城進貢的聖火教教徒,倒是沒說都是這麼一羣年輕人。
“不會是革新派的吧?”
可就在此時,安康公主卻是皺眉對七皇女問道:
“七皇姐,你說的高昌新月十二星圖是什麼?”
七皇女當即爲他們簡單地介紹了一番,正打算繼續細說,卻被安康公主打斷:
“七皇姐,都是哪些飾品,你一個一個指給我看。”
七皇女以爲安康公主是對星圖有興趣,興奮地一一指出:
“安康,你看那人的大耳環,還有那邊那個人的項鍊……”
隨着七皇女一一點出,安康公主的面色竟是有些凝重起來。
老實說,若不是七皇女,他們誰也不會注意到這些人的飾品能組成一套。
只是這也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但安康公主的反應卻顯得有些不對。
“安康,怎麼了?”五皇子察覺到不對,當即問道。
“這些人的飾品看着有些不對,有幾件不是尋常的材料,倒像是佈陣時採用的東西……”
安康公主緊皺着眉頭說道。
李玄悚然一驚,激靈靈地打起了精神。
“喵的,不會是來鬧事的吧?”
李玄越想越是不對勁,仔細去觀察七皇女之處的那幾人。
這幾個年輕男女的實力都在五六品左右,雖然不算差,但在宮裡怎麼也不可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可安康公主提及的陣法倒是讓李玄留心了起來。
他們實力不夠,陣法來湊的話,說不準還真能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五皇子和八皇子也是聽出了安康公主的弦外之音。
五皇子有些懷疑地說道:“應該不會吧?”
“禁軍和內務府的盤查不太可能漏了這種危險的東西,會不會是安康你想多了。”
而八皇子則是默默不語,看着那羣人,眼中閃爍着精光。
反倒是七皇女這一次反應倒是靈敏了起來,對安康公主問道:
“安康,你說他們要用星圖做壞事?”
這是七皇女絕對無法容忍的。
“確實有這個擔心。”
安康公主皺着眉頭,繼續仔細打量。
但她的陣法也是空有理論的紙上談兵,說不上有多麼了得的眼力,畢竟她至今也沒有一個名師,只是靠自己看書來刷一些陣法相關的理論知識。
“阿玄,你去跟內務府說一聲吧。”
“如果不是自然最好,否則我這一晚上都要想着這事兒了。”
安康公主對李玄說道。
李玄也正有此意。
如果下面的那羣年輕男女真的是聖火教的人,李玄必須阻攔他們去做傻事。
如今正是兩方勢力開始接觸,準備確立合作的時機,可不能讓別有用心之人從中破壞。
安康公主輕輕拍了拍李玄的屁股,李玄當即從她的懷裡鑽出來,直接從城牆上往下躍。
“呀!”
七皇女嚇得尖叫一聲,但其他人都淡定得很。
城牆確實很高,但對李玄而言,這種東西早就失去了意義。
只見李玄的四足在垂直的牆面上如履平地的踏着,三兩步就輕鬆抵達了地面。
接着他立即向着一個方向奔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李思眠,你還擔心那貓,摔死誰也不帶摔死它的。”八皇子撇撇嘴道。
誰家好貓踢蹴鞠把人踢進球門裡啊?
八皇子也就敢在李玄不在的時候,在背後腹誹他兩句了。
可惜,八皇子對李玄恐怖的五感一無所知。
跑在牆頭上的李玄耳朵動了動,不爽地往城牆上瞥了一眼。
“臭老八,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李玄打開感知,很快就找到了趙奉和尚總管的氣息。
他先是找到趙奉,遠遠瞥了一眼,看到忙得焦頭爛額的趙奉。
這宴會上的諸多細節都是由他來掌控,李玄想了想還是決定先不麻煩他了。
他找到在場地邊緣角落裡的尚總管,只見尚總管正在悠哉的來回踱步,眼睛注視着宴會場地上的細節。
“喲,阿玄怎麼來了。”
尚總管看到李玄過來,拍拍自己的肩膀,讓他上來。
李玄也不客氣,直接爬了上去,然後對尚總管傳音將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
“陣法?”
尚總管眉頭一皺。
“進宮時會盤查一切帶有靈性的物品,然後暫時幫賓客保管,等到新春晚會結束再返還。”
“按理來說,佈陣的材料也會被查出來纔是……”
“阿玄,你說是一羣年輕的胡人男女是嗎?”
“你懷疑是聖火教的人?”
跟尚總管交流就是省事,李玄當即點點頭。
“好,那我們就去看看。”
尚總管說着對一旁打了個手勢,當即就從人羣裡走來一隊花衣太監跟了上來。
李玄和尚總管帶着一隊花衣太監直接來到了長樂門外。
這裡就是安康公主他們之前看到那羣可以胡人的地方。
等到李玄和尚總管趕到時,這些人還在這裡逗留,並沒能進入太極宮廣場。
但從隊列上來看,很快就要輪到他們入場了。
“阿玄,就是他們嗎?”
尚總管打量着不遠處的幾個年輕胡人男女。
他們加起來有近二十人,明顯不是來自一個進貢隊伍的。
可這羣來自不同進貢隊伍的人們卻帶着可以配成一套的飾品,看起來確實可疑。
李玄點點頭,接着就看到有花衣太監給尚總管送來了一份名單。
尚總管簡單的進行了一下對比,然後說道:
“還真叫你猜對了。”
李玄明白,尚總管這是確認了他們來自聖火教的事實。
“去把唐怒請來。”尚總管對手下的花衣太監吩咐道。
李玄記得唐怒是永元帝手下一個叫做離經門的組織負責人。
之前李玄從西域火魔身上得到異族文字秘籍就是送到他們那裡去解析的。
也不知道這麼多天過去,有沒有什麼成果。
只是李玄有些疑惑,尚總管爲什麼現在要去請唐怒過來?
不等李玄發問,尚總管便貼心地解釋道:
“唐怒對陣法也有一些瞭解,更是清楚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而且怎麼說也是聖火教的人,沒弄清楚之前就輕舉妄動的話,搞不好會弄巧成拙。”
尚總管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接着便笑眯眯的帶着剩下的花衣太監等待唐怒。
不一會兒的功夫,花衣太監就帶回來了一個容貌平平無奇的中年太監。
這太監氣質冷峻,而且竟然只是穿着一身玄衣,看起來其貌不揚。
若單看這形象,恐怕誰也想不到這是永元帝手下管理着離經門的一大親信太監吧。
“尚老。”
唐怒走過來對尚總管行了一禮,看起來是個吝嗇話語的主。
“唐怒,麻煩你走一趟了。”
“你看看那些人身上帶着的飾品有沒有古怪,能否組成陣法?”
尚總管也知道唐怒很忙,開門見山地問道。
唐怒默默的走上前,看向了那幾個聖火教的人,冷峻的表情立即有了變化,輕輕皺眉。
“沒見過的東西,但確實跟陣法有關,只是不知如何驅動?”
唐怒露出疑惑之色,實話實說道。
“好,有你這句話就行了。”
尚總管說着,直接帶人走向了那幾個聖火教的年輕男女。
“幾位來自西域的貴客,冒昧打擾了。”
尚總管上前微笑着對他們打起了招呼。
“老先生是在和我們說話嗎?”
見有人上前搭話,聖火教的教徒們默默的拉開了彼此的距離,裝作不認識的模樣,唯有被尚總管迎面打招呼的幾人迴應。
“這位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幾人的態度很是恭敬,並沒有任何的異常。
尚總管面色不改,依舊保持着微笑對他們說道:
“幾位貴客的位置安排臨時有所變動,因此咱家特來請幾位移步到新的位置入座。”
迴應尚總管的幾人這時面色微微一變,確認道:“是說我們幾個嗎?”
“還有另外幾位。”
尚總管說着,拿出先前的那份名單,將他們的名字一一點了一遍。
該說不說,內務府的辦事效率就是高,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摸清了這幾人的底細。
由此可見,今晚宴會的護衛工作其實是做得很完善的。
聖火教的幾人默默對視一眼,誰也沒吱聲。
氣氛顯得有些沉悶,周遭的人羣也似乎是意識到了這邊的不同尋常,紛紛將目光投來。
就在這緊張的時刻,聖火教那邊跟尚總管答話之人突然露出了笑容: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了。”
他們沒有反抗,而是乖乖地跟花衣太監走到了一旁僻靜的地方。
“算你們識相。”
李玄在心中暗道。
憑眼前這幾個傢伙的實力,只怕都不勞尚總管親自動手,花衣太監們就能將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
“這位大人,將我們帶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只怕不是爲了給我換位置吧?”
“我們若是有哪裡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明示。”
“雖說我們都是來自西域小國的使者,但也不是能輕易凌辱的!”
雖然尚總管只是帶着他們出門拐了一個彎,但這裡看不到任何的賓客,放眼四周只有眼前的花衣太監們和巡邏的禁軍。
他們的反應再慢,也意識到尚總管來者不善了。
“幾位不要誤會,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向你們確認。”
“不知幾位身上的飾品,能否交給我們檢查一下?”
唐怒此時從尚總管的身後走出,給李玄嚇了一跳。
離得這麼近,李玄竟然沒有發現唐怒的接近。
“這傢伙!?”
李玄此時才發覺他竟然看不出唐怒的深淺。
上一個李玄看不出深淺的還是葉老呢。
“這傢伙幾品的實力?”
不等李玄繼續探究,唐怒直接上前扯下了聖火教教徒身上的各種飾品。
而面對唐怒的無禮行爲,他們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所有人的身體都僵在原地,只能對唐怒怒目相視。
唐怒將飾品從他們身上卸下來,然後開始拼湊起來。
這時,李玄感覺到有目光的注視,擡頭一看,發現城牆的遠處,安康公主他們正貓貓祟祟地看向這裡。
李玄一笑,隨即收回目光,打算看看唐怒能不能看出這些飾品的古怪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唐怒利用飾品組成了一片星圖。
和七皇女所說的一樣,這些零散的飾品竟然在真的組合出了一副星月相輝的圖案。
“老七這星星還真不白看啊!”
李玄以前還以爲七皇女只是一個業餘觀星愛好者,現在看來還是有點專業程度在身上的。
通過觀察這些零散的飾品,她竟然能看出拼湊在一起的星圖,還真有些了不得。
而這個唐怒也有着深厚的知識底蘊,不僅懂陣法,還懂星象,三下五除二就將星圖拼湊了出來。
可飾品即便拼湊出了完整的星圖,也並沒有出現任何的異象,更是沒有引動什麼陣法。
這時,李玄清晰的從聖火教教徒的眼中看到了得意的神色。
“這幫蠢貨到底想做什麼?”
“妮露拜爾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了此事?”
“她口中的關照難道是在給我提醒?”
李玄心中閃過一個接一個的疑問。
可聖火教的教徒們沒有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唐怒壓根沒想過給他們辯解的機會。
“飾品肯定有問題,尚總管先將他們收押起來吧。”
聽到這話,聖火教教徒們一個個瞪圓了眼睛,紛紛露出震驚之色。
此時,恰好他們身上的壓力一鬆,他們當即嚷嚷道:
“我們是受邀參加新春晚宴的使者,你們怎麼能如此對待我們。”
“即便我們是來自小國,也不容如此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