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樂坐在張的呦開的蛋糕店裡,懷中抱着那隻肥胖的貓,腦海中細細回憶着舉辦慶功晚會那晚的所有可疑點。
沒到星雲酒店之前,她接觸的只有經紀人韓曉梅、化妝師、助理、司機。
有機會害她的人,最有可能的是化妝師。
因爲口紅,他幫她重新塗了口紅。
如果把大量毒品融進口紅裡,日積月累一定可以導致她因吸毒過量而死。
當時她塗的到底是哪個牌子的哪個色號來着?
爲了搭配小黑裙,特地選了很女王的姨媽紅,雖然這個色號曾經被她無數次吐槽。
厚厚的玻璃門被打開,尹樂回神連忙轉頭,打算帶上口罩。
她先在在衆人面前已經死了,所以不能輕易被人看見。
“是我。”
張的呦牽着一條大狗回店。
尹樂懷中的貓四隻腳蹬了她的胸,跑跳着往大狗身上撲去。
大狗也是渾身的黑,身上毛色在陽光下黝黑髮亮,看見大黑貓後,尾巴搖晃的更加劇烈。
“這是拉布拉多?”尹樂有些驚奇。
她小時候的夢想就是養一隻狗,一隻貓,再開一家蛋糕店或者奶茶店。
現在她能借助張的呦享受夢想成真的感覺,卻已經是在她死了之後了。
張的呦鬆開黑狗的牽引繩,一貓一狗立刻抱在一起相親相愛。
張的呦點點頭,“前幾天生病,今天才從寵物醫院帶回來。”
欣賞完帥氣的狗狗和漂亮的貓,尹樂一臉正經,“張的呦,我現在非常需要你的幫助。”
“等等等等。”張的呦伸出一根手指擺在她脣前,“你想知道的所有事和需要的幫助,在吃完我做的蛋糕後再說,好不好?”
“……”尹樂眨眨眼。
“好不好?已經快有一個星期沒人來買蛋糕了。”張的呦嘴一撇,眼看着又要撒嬌,尹樂連忙點點頭。
“你如果把價錢調低一點,來買蛋糕的人,可能會多一些。”尹樂爲了自己以後的吃食,真誠建議。
張的呦繫上小圍裙,嚴肅的搖搖頭,“只有這個價格,才能配得上我的蛋糕。”
“……”尹樂覺得她話說的太多了。
張的呦糾結的思維,根本不屬於人類理解的範疇。
他帶上透明手套,神情立刻變得認真。
把香噴噴、軟綿綿的蛋糕底胚放好,用抹刀一層一層給底胚塗上淡黃色的奶油。
隨着蛋糕一圈一圈的轉動,尹樂、黑狗、黑貓不約而同,都嚥了口唾沫。
張的呦利索的給裱花袋套上扁平的裱花嘴,填進粉色的奶油。他大手攥着裱花袋甩了兩下,讓奶油抵達最底端。
微微用力,在鋪好的淡黃色奶油上畫上一片一片淡粉色的花瓣,一朵花形成,大約十分鐘後,五朵粉嫩的花綻放在淡黃色奶油上。
張的呦依然帶着白色的口罩,但是能透過他彎彎的眼睛,知道他在笑。
他很滿足,只是因爲自己做成了幾多花。
換了裱花袋和裱花嘴,他在袋子裡裝進深棕色的果醬,連着粉色花瓣拉下來一根細細的梗。
做好後,他還從冰箱裡拿出一些玫瑰花瓣,不規則的撒開。
尹樂看着他小心翼翼端出蛋糕,奶油和玫瑰的香氣混在一起,莫名讓人舒心,近了,有酸酸甜甜的果醬味道摻和着清新的櫻花味。
尹樂深深吸了口氣,如果真的讓她形容,她會說:像是在櫻花樹下,一個可愛的男生,手在背後拿着一支玫瑰,正在向心愛的女生告白。
有點緊張,有點興奮,更多的是甜蜜。
“嚐嚐?”張的呦摘了口罩,瞪着溼漉漉的眼睛問她。
接過叉子,尹樂卻不知該如何下手。
“怎麼?”張的呦歪歪頭,不解。
“……不想破壞美感。”
“噗,蛋糕就是用來吃的啊,快點嚐嚐。”他輕笑。
尹樂用叉子小小的戳了一小塊,酸甜的果醬融合了奶油的甜膩,伴着花香,太美味了。
“嗯嗯嗯。”尹樂恨不得捶胸跺腳,“太太太好吃了。”
“嘻嘻嘻。”張的呦聽後無比開心,咧嘴,露出整齊的兩排小白牙。
黑狗端正坐在尹樂腳邊,眼睛緊盯着她的手,在她想要繼續第二口的時候,發出一聲嗯~。
尹樂手頓了一下,低頭,這才注意到狗狗的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趴在它背上的黑貓喵嗚一聲,踩着黑狗腦袋,踏上桌子。
它在桌子上轉了幾個圈,黑豆似的眼睛看看張的呦,又看看蛋糕,喵嗚一聲。
“乖啊,二寶。”張的呦揉揉它的小腦袋,用哄小孩的語氣說:“一會給你和大寶做帶火腿腸的。”
“它們可以吃蛋糕嗎?”尹樂產生疑問。
張的呦輕哼一聲,樣子頗爲傲嬌,“我做的蛋糕,當然可以。”
“……”
“你應該知道我需要你幫我做什麼的吧。”尹樂爲了讓張的呦開心,把一整個蛋糕都吃光了,肚子鼓起來一塊,好在衣服寬鬆,並不太明顯。
張的呦挑了下眉,收拾了盤子,這才坐在尹樂對面,大爺似的靠在椅背上,懷裡抱着沉重的貓。
“你應該是在農曆七月十五,零點出生的吧。”張的呦學着她剛纔的語氣說,看見她一張一合的嘴,皺下眉頭。大手一伸扯了張紙巾貼在她臉上,那張紙巾不負衆望掛在尹樂脣邊。
“你看你,邋遢死了。”
尹樂連忙點點頭,有點不好意思的擦掉嘴邊還殘留的奶油。她發現了,張的呦這個人真的是,說好聽了是心直口快,不好聽就是情商太低!
“這是鬼魂的共同點嗎?需要這個日子出生的人才行。”
張的呦嘆口氣,搖頭,“這只是一個條件,你、我和了啦都是這個日期和時辰出生的,但是並不是這個日期和時辰出生的人死了之後都會這樣。”
“每年的這個時候,是民間所說的鬼節,鬼門關打開,陰氣最重。”
“其他成爲鬼魂的條件,我暫時也沒有找到,哎呀阿姨不告訴我這些事情的。”
“哎呀阿姨是?”尹樂第二次聽到這個語氣詞,和的呦、了啦一樣奇怪的名字。
張的呦唔一聲,在二寶腦袋上親了一口,笑嘻嘻對尹樂說:“我先不告訴你。”
張的呦不說,尹樂卻想知道,從蛋糕店一直纏到家裡。按照尹樂的觀點:要能成事,臉皮得厚。
直到張的呦抱着貓,領着狗回到家裡進入書房,尹樂纔沒跟進去。
她在門口握拳,憤憤的想要把他揪出來,在門口來回走了幾十遍,她有些累,原本只想倚在門上休息一下,結果就睡着了。
張的呦只是想逗她玩,回書房畫了兩個蛋糕模型之後,覺得還是他房間的大牀躺着舒服,結果一開門,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倒在他腳下。
細細的髮絲淌在他腳背上,好癢。
他皺着眉後退一步,蹲下。
尹樂做夢夢見自己從牀上掉下來了,驚醒後,發現自己身下是帶着毛毛的地毯,她揉揉眼睛,看清了自己眼前的大臉。
“喂。”她一下推開張的呦,站了起來,“幹嘛你。”
“你在我書房門口睡覺是什麼意思?你房間裡的牀不舒服嗎?這地毯的毛雖說很細很長很軟還不掉毛,但是睡覺還是得回牀上吧。”
尹樂發現他不僅情商低,腦回路也有問題,她現在並不想和他談論究竟是長毛地毯更舒服,還是大牀更適合睡覺這個問題。
“張的呦。”嚴肅臉。
“嗯?”歪頭,疑惑。
“問你問題。”
“嘶——行吧,今天的最後一個。”他扒拉一下本就不長的頭髮。
“既然你收留我,會幫我找到殺害我的人嗎?”
“唔。”他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我爲什麼要幫你?”
“找到也沒用啊,你都已經死了,再也回不去了。”
“再說不都說了,死於吸毒過量。”
“一般查不出來或者不能公開的死因,都會讓抑鬱症背鍋,可我就更慘了,我連毒品什麼味道都不知道呢。”
“就死了。”尹樂扯着嘴角,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咦。”張的呦發出無比嫌棄的聲音,“你要哭就哭要笑就笑,這個表情難看死了。”
“你——”尹樂看着他邁着悠閒的步調回房間,無奈原地跺腳。
他還真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但這樣很好,比起正常的、虛僞的人類來說。
尹樂發現自己的臉皮厚度已經快趕上城牆了。饒是張的呦昨晚才拒絕幫助她找到真兇,早上一起來她就能再次提出這個建議。
張了啦自從上次不理她之後,看見她就有點不理不睬的,尹樂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張的呦。
“的呦,你能幫我查明我的死因嗎?”尹樂蹲在沙發邊上,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可憐巴巴,眨眨眼睛望着垂眸看她的人。
“我不要。”張的呦調整一下坐姿,背對着她,看坐在沙發另一邊的肥貓。
尹樂咬咬脣,雙手輕搖他的胳膊,“我自己又不能出現在公衆面前,如果你不幫我的話,就沒人能幫我了。”
“再說你那麼聰明,你一定能找到的對不對?”
“噗。”張的呦重新轉過身子,臉上是得意地笑,“你再重複一遍剛剛說的話。”
尹樂心中一樂,面上真誠加懵懂,“你那麼聰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幫到我的。”
“哈哈哈,你再說一遍。”
“……”
這人是多久沒被人誇過了,一句話就能把他樂成這個樣子。尹樂現在心裡有點犯嘀咕了,他看起來這麼不靠譜,到底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