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此。”
聽到了賈思勰的話，林柯卻反而鬆了眉頭：“也該如此。”
賈思勰能有這種考慮，很正常。
因爲他也是舊禮時代的產物，意識形態和思維方式都屬於之前舊禮所生。
所以，賈思勰當然會擔心。
“天下迂腐着甚多，以你之才，對天地有利，若是折損在禮斗上着實太屈才了。”
賈思勰看林柯的表情如此不在意，卻是愈發凝重了：“你不知道禮部之能，就算你是林玄機之子，亦是無法對抗禮。”
這……
林柯頓時反應了過來。
賈思勰不在大魏聖朝，肯定不知道如今大魏聖朝的變化。
大魏……變天了！
之前賈思勰也只是在他寫出《生物百科全書》時，並不知道後面召開了朝會。
而就算是現在，其實很多人也不知道朝廷召開了朝會。
因爲一切都還沒有被朝廷準備好，待準備好那一天才會昭告天下。
所以，賈思勰此時過來的目的很簡單。
覺得林柯有才，起了惜才之心。
除此之外估計也知曉林柯和齊野比試之類的事情，但是不知道林柯目前的身份地位之類的。
賈思勰的想法很簡單，來帶林柯走，把林柯保護起來。
“如何？林柯。”賈思勰看林柯沒有馬上回話，於是再度發問：“以伱之才，千年內或許就可踏入聖境，若是被其他東西影響，着實可惜。”
“賈聖，你不知道嗎？”林柯笑着搖了搖頭：“如今，已經是新禮將出之時了。”
“新……新禮？”
賈思勰頓時愣了一下，不懂林柯在說什麼。
“對，賈聖你所言之事乃是舊禮了。”林柯沉吟道：“聖皇召開了朝會……”
此言一出，賈思勰頓時明瞭。
開了朝會，關於朝會的信息便不能透露了。
能說的，不能說的，其實全在朝會裡都說了。
如此說來……
“稍等我一下……”賈思勰閉上眼睛，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頓時彌散開來。
他的文心開始鼓動起來，其上隱隱顯現出農人耕地、萬物生長之景。
同時，他脊背處的脊椎如同一條玉石所做的水稻，輕輕飄舞着。
而後，賈思勰的眼睛睜開來，迸射出強烈的白光來。
文心、君子骨、儒魂！
“天地，予我。”賈思勰身上散發出細微的波動，而後那些波動碰撞到了世界，就杯中水波紋碰到了杯壁一般。
不，或者說，就像蝙蝠的超聲波一樣。
蝙蝠的超聲波傳出去，而後碰到障礙物之後又迴盪回來，蝙蝠藉此接收信息，來判斷障礙物。
賈思勰此時做的事非常相似，只不過更爲玄奧。
一瞬間，雖未選擇儒，但是林柯的變革之力也很清晰地感受到了賈思勰在做什麼。
感知世界，而後獲取信息！
就像睜開眼睛看周圍、用耳朵聆聽、用鼻子去嗅、用舌頭去嘗一樣。
半聖之法，就是以聖軀，如同普通人去看、去聽、去嘗、去嗅一樣，去感知。“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賈思勰雙眼噴薄着白光，頓時知曉了天地間的變化。
在這過程中，三公、十二部的辦事處盡皆有不同的反應，京兆尹處也有異動。
一方方關鍵的官印、令牌自然發光。
半聖出世！
不過，這些官員在瞭解到是賈思勰在感知天地的緣故，旋即就放開了限制和預警。
因此，賈思勰獲得了想要的信息。
“林柯……”
賈思勰看向林柯，眼中光芒緩緩消退，文心、君子骨等也一一隱沒，彷彿一個普通的老者。
“林柯，你如今已然羽翼豐滿了。”
賈思勰看着眼前的年輕人，有些感慨：“舊禮……新禮……區區如此短時間內，就能做到令陛下改天換地，實在是令我震撼。”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理論者者。”林柯笑着搖了搖頭：“賈聖，你們纔是真正的天地守護者和踐行者。”
理論者和踐行者，這兩個詞彙讓賈思勰有所觸動。
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而是開始真正的交流、問問題：
“關於基因和遺傳，以及你所謂的自然選擇，你所謂的變異，或者說進化和退化，我還有很多不明之處，望你解答……”
“知無不言。”林柯點點頭，開始凝神以待。
“所謂基因，爲何有如此大的隨機性？其父睿智，其子愚笨，這與其父所作所爲可有關係？”
“可能和父母的一些遺傳病有關，或者是一些罕見的先天性疾病，如果排除先天因素，就是後天造成的，但是總歸有原因的。”
“如此說來，若其父喜好吃辣，其母喜好吃辣，其後裔也欲吃辣乎？”
“不一定，個體會根據環境來進行自身轉變，這種後天努力可以一定程度上壓制某種先天遺傳。”
“虎不可盡吃素，兔喜好食青草，安可改變？”
“一些東西應該存在根本基因，改變了這一基因，可能整個基因都會崩潰，但是若是非根本基因，可能可以改變？”
“是否屬實？”
“只是猜想，並未驗證過……”
林柯和賈思勰一問一答，只不過賈思勰問的問題大多是一些微觀層面的問題。
不過想來也是如此。
賈思勰自己作爲農家大佬，對於很多問題估計就是一看就懂、一看就融會貫通的程度。
比如作物生長的條件，除了氣候、水分之外，還有海拔、溫度，還有基因，還有鉀鈣鈉等無機鹽含量、土地酸鹼度等等。
很多東西賈思勰估計也清楚，人家又不是不會觀察。
知道鹽鹼地什麼能活，知道高海拔什麼無法生長，只不過沒有如同林柯這樣定義出來而已。
那些，都是小問題。
在賈思勰看來，林柯這本書裡最難的、解釋得最不夠清晰的，就是關於生物的本質了。
而生物的本質，在目前賈思勰看來，林柯的認知，就是生物的本質來自於血脈深處被命名爲“基因”的東西。
那位孟德爾做了實驗，通過那個雜交實驗判斷出來，豌豆的基因改變，就會有外在上的變化。
賈思勰也因此而把曾經的一些記憶融會貫通了，知道了這個實驗是真的！
生命的本質，是基因！
所以，最後的問題就在於……
什麼是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