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少女既激動,又不安,她握緊拳頭,第一次鼓足勇氣對上凌若夕那雙漆黑的眼眸。
別怕,小丫!現在你絕不能示弱!要給他們看到你的勇氣!
深吸口氣,她一字一字堅定不移的說道:“我會刺繡,會做事……”
“只有這些?”凌若夕搖搖頭,“隨便在大街上找一個人,這種小事她們也會。”
“我不知道小姐您需要我做什麼,但我可以努力去學!求小姐給我一個機會!”少女砰地一聲跪在凌若夕的腳邊,神情極其堅決。
或許她這輩子做得最出格的事,就是今天固執的想要留下報恩,但她不後悔,她已經一無所有,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他們的身份一定非富即貴,只要跟着他們,或許她的人生就能夠被改變!這麼善心的小少爺,她想要追隨,想要用餘生去伺候他,保護他。
凌若夕幾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真實想法,譏笑道:“你是因爲看出我們來歷不凡,所以才動了想要留下的念頭?以此來改變自己接下來的人生?”
阿大和阿二不屑的看了這少女一眼,難怪呢,只不過是救了她一次,就換來她一天的跟蹤,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
呸呸!又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小人
如果說方纔他們還對這名少女的堅定有些許的敬佩,那麼此時此刻,在得知了她的本意後,就只剩下滿滿的不屑與鄙夷。
凌小白表示這些話他通通聽不明白,小嘴輕輕吮吸着食指,盤算着多養一個丫鬟需要花多少銀子,而她又不知道值不值這些銀兩。
少女的想法被一針見血的指出,臉色頓時一白,惶恐不已。
“我說錯了嗎?”凌若夕不緊不慢地捧起桌上的茶杯,淺淺抿了一口。
“不,小人的的確確心裡抱着這樣的想法,”少女破罐子破摔,將自己的真實念頭剖開,袒露在衆人的面前:“可是,小人也是真的想要伺候小少爺,想要報答諸位今日的恩情。”
“就憑你?”阿大心直口快,他覺得自己被一個女人給愚弄了,原本以爲她是滴水之恩百倍相報的好人,沒想到,卻是個心思詭異的小人,心頭的鄙夷化作怒火蹭蹭地燃燒着。
“我……”少女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卑鄙,可是,她無悔!一個已經一無所有的人,出現在她面前的最後的機會,哪怕拼盡全力,她也想要去抓住,去握住。
相較於他們倆的憤慨,凌若夕反而對這名少女有些讚賞,輕輕放下手裡的茶盞,“我給你一個機會,一百兩銀子,一個月的時間,在京城裡替我開出一間青樓。”
“噗——”南宮玉驚得一口茶直直噴了出來,“青樓?”
是他聽錯了嗎?她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
凌小白嘖嘖兩聲,嫌惡地看了眼地上的茶水:“髒髒!”
他難爲情的擦了擦嘴角,面頰微紅,“抱歉,一時太吃驚了……”
別說是南宮玉,在場沒有一個人不因爲凌若夕的話驚詫的,青樓?她究竟是抱着怎樣的心情,以一種堪稱平淡的語調說出這番話的?
“有問題嗎?”凌若夕反問道,“青樓,最容易彙集京師名流,商賈、名門、百姓的地方,也是最容易掌控消息,掌控民生百態的組織。”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讓南宮玉慚愧的羞紅了面頰,“你說的對。”
“能做到嗎?一個月的時間,讓我看到你的作用。”見他們接受後,凌若夕這纔看向小丫,等待着她的回答。
一個月,一百兩銀子,開起一間用於收集京師情報的青樓。
小丫定了定神,沉默了幾秒後,大聲道:“能!小人一定不會讓小姐失望。”
“說不如做,雲旭。”
接收到她的眼神,雲旭從懷裡拿出一錠金元寶,放在桌上。
“一個月後,我會找你驗收成果。”是否能夠留下來,一個月後自然會有分曉。
解決完小丫的事,衆人才離開茶室,臨走前,雲旭不動聲色的與大堂的掌櫃對視一眼,回到皇宮,剛準備返回鳳溪宮,誰料在御花園內,與正在悠閒賞花的常在撞了個正着
“臣妾拜見皇上,拜見皇后娘娘。”雖然還未正式進行冊封儀式,但凌若夕的身份在宮裡早已經不是秘密。
“起吧。”南宮玉揮揮手,態度雖然溫和,卻帶着幾分生疏。
“你們聊,我先回去了……”她可不想留下來和宮裡的女人交流感情,頭也不回的轉身,未曾留意到少年皇帝黯淡的眼神。
但凡她有絲毫在乎他,也不會表現得如此漠然吧?
南宮玉自嘲的笑了一聲,但很快便打起精神,沒關係,他還有很多的時間,能夠進入她的心裡。
雲族。
雲井辰陰沉着一張臉,死死地瞪着剛傳回來的密信。
“冊封爲後?還替皇帝對付南宮歸海?”這女人難道對南詔國的皇帝動心了?不然,爲何不惜自毀清譽,替他出力?
不行,他不能再放任他們倆接觸下去,否則,遲早有一天她會被搶走的。
五指猛地握緊,信箋被浩瀚的玄氣震碎,紛紛揚揚從指縫間滑落下來。
在離開前,族裡的鬧劇應該結束了,持平的嘴角淺淺揚起一抹驚心動魄的淡笑,當夜,一抹黑影悄然闖入二少爺雲井寒的房間,尋找着線索。
地牢內。
血淋淋的雲玲被人從刑架上釋放,整個人如同墜蝶,狼狽的跌坐在地面上,青絲染血,俏麗的面容白得近乎透明。
“怎麼樣,被髮誓要效忠的主子遺棄的滋味,好受嗎?”雲井寒陰涼地嗓音在這幽森的牢房裡迴盪着,嫌惡的看了眼地上凝固的鮮血,小心翼翼的避開,他可不想被這些東西沾上。
雲玲緊咬着牙關,即使身影狼狽至極,她也不願在他的面前示弱,“這不管你的事。”
“雲玲,事到如今你對他還抱有希望?別忘了,他可是爲了外面一個普通的女人,對你下手了啊……”說着,雲井寒輕輕蹲下身,視線灼灼,從上到下將雲玲打量了一番,“下手還真狠,換做是本少爺,可捨不得如此對待一個追隨多年的女人呢。”
雲玲平靜的眼眸裡迅速掠過一絲不甘的暗光,她知道雲井寒是在挑撥她和少主之間的關係,可是,她仍舊做不到無動於衷!她不明白,她究竟做錯了什麼?她是爲了少主好,卻換來一頓毒打,甚至被少主丟棄。
只因爲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
“你從小就愛慕大哥,一心一意替他辦事,可他卻這麼對你,雲玲,你真的甘願嗎?”如同惡魔般蠱惑的話語,緩緩飄入她的耳膜。
雲玲心頭一顫,用力握緊拳頭,“你別想挑撥離間,我不會上當的。”
別以爲她不知道,他只不過是想利用自己來對付少主
“對,我承認,我是在挑撥離間,可是,你敢說本少爺說得話是錯的嗎?”雲井寒反問道,“承認吧,他已經不要你了,哪怕你再對他忠心,也比不上那個女人的一根汗毛。”
雖然他還沒有調查出,究竟是哪個女人有能耐讓他的大哥動心,但從蛛絲馬跡之中,他可以找到對方的存在痕跡。
“我和你沒什麼話好說。”雲玲索性閉上雙眼,不願被雲井寒的話引誘。
“你好好想想吧,與本少爺聯手,或許你還有機會能夠以妻子的身份站在大哥的身邊。”雲井寒很明白什麼叫過猶不及,拋下這麼一句充滿蠱惑的話語,他便拂袖起身,隨手將身上的輕裘取下,任由它落在雲玲的肩上,擡腳離開地牢。
直到那沉穩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雲玲這才彎下腰,將臉深埋在膝蓋上,無聲的哽咽着。
“爲什麼……少主,那個女人究竟有什麼好?”混雜了滿腔的嫉恨與不甘的話語,緩緩從她染血的脣瓣裡流淌出來,迴盪在地牢的各個角落,悽苦且哀涼。
入夜後,整個皇宮燃起無數宮燈,月光從蒼穹上簌簌的落下,彷彿爲這座宮闈增添了些許柔色。
阿二將衛斯理的生平調查得一清二楚,呈到南宮玉的面前。
他仔細翻看幾遍後,暗暗點頭:“的確是個人才,難怪攝政王會屢次接近他,試圖將他收入門內。”
衛斯理學富五車,是難得的文官之才,對治國安邦有獨到的見解,若不是寧死不願與南宮歸海同流合污,也不至於落到無人問津的地步。
“主子,您打算將他招入朝堂嗎?”阿大出聲詢問道,他可沒有忘記凌若夕對此人的評價。
“恩。”南宮玉點點頭,“朝廷需要向他這樣的人才,朕也需要。”
與南宮歸海做對,他必須要儘快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此番秘密離宮,他在宮裡的人也被牽連,被抹殺,被肅清,導致如今成爲了光桿司令。
他不允許自己一輩子附庸在一個朝臣的麾下,更不允許自己終其一生只能眼睜睜看着毒瘤稱霸朝堂。
他必須要反抗!
“可是,這次科舉的主考官,是攝政王的人,想要提拔衛斯理,很難啊……”阿二提醒道,以往,他們何嘗沒有在科舉中動過手腳?希望能夠從中找尋到可以用的人才,只可惜每一次都被南宮歸海明裡暗裡阻止,如今的朝堂,幾乎八成官員,是出自他的門下,說他權傾朝野也不爲過。
要想從中作梗,難度頗大。
“朕必須要好好想一想,這件事不能外傳,除了你們二人,朕不想有其他人知道。”南宮玉合上手裡的信箋,沉聲說道,屬於帝王的壓迫感席捲整個御書房。
阿大和阿二心頭一凜,立即跪地,“是,奴才謹遵聖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