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這種事做多了,就會習慣的。”凌若夕沒有改變自己的決定,她一副將重任交給他的表情,拍了拍暗水僵硬的肩膀。
喂喂喂,來真的啊?
暗水苦着一張臉,模樣要多不情願有多不情願,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自己還有同情心這種玩意,求救的朝後方的衆名隊長看去,只可惜,迴應他的,是同伴們一個個看天看地的動作,嘴角頓時一抽,這幫沒同伴愛的傢伙!該死的,將來他們最好祈禱不要求到自己手上。
暗水在心底一通怒斥後,不甘不願的朝壯漢借了把匕首,看看手中鋒利、冰涼的刀刃,他抱着最後一分希望,糯糯的說道:“姑娘,真的要這麼做嗎?”
凌若夕神色漠然,“我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在開玩笑麼?留下他們唯一的價值,是想要從他們嘴裡打聽到有關結界的事,既然他們不肯說,那還留着他們的性命做什麼?”
她的話理所當然到讓衆人完全不知該如何反駁。
暗水長長吐出一口氣,硬着頭皮走到雲族弟子面前,“那什麼,你們可別怪我,我也是聽命行事。”
他搖晃了一下手裡的刀鋒,深吸口氣,刀尖從上倒豎,對準最旁邊那名少年的軀體,眼看着就要落下。
不論是結界內,還是結界外的衆人,莫不是屏住了呼吸,心臟通通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即將發生的血腥畫面。
就在刀尖即將劃破肩頭的衣衫時,暗水忽然轉頭:“姑娘,是從這兒開始麼?”
“……”這是被空氣裡這股緊張感弄得一身冷汗的賓客。
“……”這是被暗水捉弄了一番,哭笑不得的衆名隊長。
“四哥!”五長老心有不忍的喚道,那六名弟子可都是他的門生啊,讓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徒弟被人做成人棍,他如何能接受?
凌若夕雙手環抱在胸前,衝暗水點點頭,“就從肩膀開始,記住,下手要乾脆,別整得坑坑窪窪的,切口要整齊。”
她宛如教學般嚴謹、耐心的陳述道。
明明是極其血腥的事,可偏偏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反而透着一股子漠然。
“凌姑娘她,可真可怕啊。”衛斯理低聲感慨道,如果可以選擇,他真的不願意同凌若夕爲敵,她對待敵人的方式,太過狠毒,也太過殘暴,僅僅是看着、聽着,就已經讓他頭皮發麻了。
南宮玉目光陰鷙,站在侍衛形成的保護圈中,一雙眼緊緊地盯着結界裡的女人,神色晦暗。
“她真的要這麼做?”鳳奕郯身側的妾侍難以置信的驚呼一聲,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女子?女人不是該嫵媚、柔弱嗎?爲什麼她會如此血腥、暴力?
王爺喜歡的人,竟是這種類型?
妾侍腦海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下一秒,便狠狠的將其壓下。
“哼,勝利是需要犧牲的,老五,你太仁慈了。”四長老一臉淡漠,好似那正被威脅的,並非是他的同門,而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一番話說得五長老頓時啞然,仁慈?他只不過是不願造成無畏的犧牲,難道是他錯了嗎?
可是,不論他心裡有多不忍,結界已經形成,除非有人找到陣眼,破除結界,否則,任何人也衝不進去,更走不出來。
“動手。”凌若夕冷聲吩咐道。
暗水手臂一抖,面色逐漸變得嚴肅,他緊握着匕首,輕輕將少年的衣衫割開,冰涼的刀尖擦過肌膚的觸感,讓這名弟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真的會這麼做的!真的會把他活生生做成人棍!
巨大的恐慌轟地將他淹沒,所謂的驕傲,所謂的尊嚴,所謂的堅持,這一刻化作了無形,他嚇得淚眼婆娑,無數的眼淚從眼眶裡奪出,“我說!我說!不要把我做成人棍,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
尖銳的求饒聲,震得人雙耳發麻。
凌若夕漫不經心的朝四周掃視了一圈,眸光微微一閃,她揮揮手,示意暗水退下。
沒有真的開始製作人棍,這讓暗水大大的鬆了口氣,他猛地將額上滲出的涼汗擦掉,“我再也不想做這種事了。”
媽蛋!他頭一次發現自己也可以這麼善良。
凌若夕哪兒管他心裡那些想法?緩緩邁開步伐,走到雲族弟子的面前,蹲在地上,食指輕輕挑起他的下顎,望入他那雙被眼淚佔據的瞳眸中,“哦?現在終於不堅持你所謂的骨氣了?”
還以爲他們真的不怕死呢,只是嚇一嚇,就會放棄嗎?
呵,所謂的第一世家,竟也不過如此。
早已被嚇破了膽的少年,如今除了哭泣着求饒,根本說不出別的話來,只要能夠活下來,什麼尊嚴,什麼驕傲,通通可以放棄。
“你們呢?”夾雜着寒芒的目光緩緩落在剩下的人身上,她挑眉問道。
結界外,四長老氣得臉色迅速鐵青,垂落在身側的雙手,更是握得緊緊的,一條條青筋,從他的手背上凸凸的暴起,看上去很是駭人。
“這就是你培養出的人才?哼,老五,你的仁慈就是用在他們身上的嗎?”四長老立即遷怒到了身旁的五長老身上,這些人可都是他的門人,如今竟一個兩個通通背叛了雲族,簡直就是雲族的恥辱!
五長老頓時啞然,一臉怒其不爭的表情,看着結界中,爲凌若夕殘忍的手段妥協的六名弟子,心頭痛心極了。
“他們在說什麼?”七長老奇怪的擰着眉心,凌若夕故意將耳朵貼近那六名弟子的脣邊,以至於聲音小得連他們也聽不真切。
“她是故意的?”六長老立即警覺,難道她知道他們能從結界外窺視到裡面的一舉一動?所以故意用這樣的方法來逃避他們的耳朵?
可這根本不可能啊,他從未聽說過凌若夕有專研結界術,更不曾聽說過她對結界有任何的瞭解,怎麼會知道這麼隱秘的事?
從這些貪生怕死的少年口中得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後,凌若夕拍拍衣袖,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動手。”言簡意賅的兩個字從她涼薄的脣線裡吐出,下一秒,衆名隊長立刻出手,擰斷了這六名原本以爲可以死裡逃生的弟子的咽喉。
生命的氣息瞬間消失,六具屍體無力的倒落在地上。
“我還是喜歡這種手段。”暗水拍拍手,看也不看地上的屍體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
“折磨人這種事,還是老大比較在行吧。”壯漢回想到凌若夕方纔的言行,立即打了個寒顫。
“你們難道真的認爲我會把他們做成人棍?”凌若夕驀地轉過身,看着他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幾個白癡,“拜託,能稍微長點心麼?對肢解人這種事,我半點興趣也沒有。”
“那你剛纔……”鬼醫頓時愣了,難道她剛纔只是爲了嚇唬他們?
“不然呢?”似是聽出他還未說完的話語含義,凌若夕聳聳肩,理直氣壯的反問道。
“如果他們不肯妥協,那怎麼辦?”暗水忙不迭問道,他剛纔真的快被嚇死了好麼?真的以爲她會殘忍的讓自己來做這種事好麼?
凌若夕眉角一跳,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們覺得會因爲落在我手裡,而嚇得尿褲子的人,會是什麼要骨氣不要生命的英雄人物麼?”
手指輕輕點了點地上那灘不易察覺的水漬。
衆人這才發現,這幫弟子的褲子竟全溼了,當即,腦門上滑下無數條黑線。
“尿褲子?”賓客們湊近結界,想要看清楚那幫雲族出品的門生,是否真的如他們所說,膽小到這個地步。
“啊,是真的!他們真的嚇到尿褲子了。”
“天哪,雲族的人原來也會貪生怕死啊。”
從人羣裡傳出的驚呼聲,讓四名長老的臉色愈發陰沉,似那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天空,詭異至極。
“二少爺,還是先把賓客清除掉吧,接下來的事,是我們雲族的私事,不適合向外人透露。”畢竟,他們始終是要離開雲族的,萬一把今天的事說出去,那雲族的威名豈不是要顏面無存了?
雲井寒猶豫了幾秒,看了看被困在結界中,此刻正朝深山挺進的一行人,終是點頭:“好,立即將賓客疏散,警告他們,若是膽敢泄漏今日的事,便是與雲族爲敵。”
四名長老心裡也是同樣的想法,他們相信,這些人都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和第一世家做對,將是怎樣的後果。
指揮着門人,將看戲看得正在興頭上的賓客驅散,他們態度倨傲的下達了逐客令。
“憑什麼你們想讓我們走就走,要我們留就留?就算是第一世家,也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吧?”有賓客橫眉怒目的叫囂道,對雲族霸道的行爲,很是不滿。
明明是他們發了請帖,請他們前來觀禮,結果卻被告知,這只是一場局,在交戰時,他們不允許自己離開,可是現在,卻要趕他們走,這是什麼道理?
一人起鬨,不少賓客高聲附議,叫囂聲、質疑聲,不絕於耳。
鳳奕郯摟住侍妾的腰肢,飛身從殿宇頂端落下,“王爺。”
北寧國的士兵急忙朝他走去,將他護在中央。
“這場戲很精彩,既然戲已經結束,本王也不便久留,告辭。”他略一拱手,不卑不亢的向雲井寒辭行。
至於凌若夕的生死,呵,如今又與他何干?
不願承認心頭那絲異樣的情緒,是因爲喜歡,鳳奕郯逼迫自己離去,以爲這樣,就能夠證明,他對凌若夕並無半分男女之情。
但若不是心裡有鬼,他又何必用這種方式來試圖證明,安慰自己呢?
說到底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那好,請王爺慢走。”雲井寒做足了禮數,有鳳奕郯帶頭,不少從激動中清醒過來的賓客,在權衡利弊後,終是忍下滿心的不悅,帶着一臉的怒容拂袖離去。
很快,威嚴、寬敞的空地,便只剩下雲族與還未離開的南詔國使臣。
雲井寒的目光頓時落在了似是領頭人物的衛斯理身上。
“衛大人,你這是打算繼續留下來嗎?”他率先出聲,嘴角掛着一抹客套的微笑,但那雙眼,卻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