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凌小白嚶嚀一聲,揉着眼睛,緩慢的從牀榻上坐了起來,有幾滴晶瑩剔透的水珠順着他的眼角滑落下來,“孃親?”
他淚眼婆娑的看着凌若夕,目光有些迷離,有些朦朦朧朧的。
“吱吱!”小夥伴,救命啊,殺人了。
黑狼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爪子在牀板上一蹬,身體直直撞入凌小白的懷中,向他求救。
凌小白被撞得胸口有些疼,他撅着嘴,拎起黑狼的絨毛,將它凌空抓住,“你幹嘛騷擾小爺休息?不知道打擾人睡懶覺會被天打雷劈麼?”
“吱吱吱。”沒良心的混蛋,黑狼揮舞着爪子,拼命的叫着,發泄心頭的不滿,一個女魔頭就夠了,現在就連它的小夥伴也不願意和它站在同一條戰線,嚶嚶嚶,這苦逼的日子啥時候纔是個頭啊。
凌小白輕輕撫摸了一下它炸開的絨毛,含着困惑的目光,轉向牀頭的女人,“孃親,你這麼早就回來啦?”
“早?”都快接近中午了,他居然說得出早這個字?“如果我沒記錯,你昨天晚上沒到子夜就睡下了,現在怎麼還賴在牀上不肯起來?今天的訓練,不想進行了麼?”
凌小白眼前一黑,次奧,他真的忘記了還有訓練這麼一回事
會死的,絕對會被孃親給掐死的,凌小白嚇得身體直抖,可愛的臉蛋擠出了一抹近乎討好的笑容:“哎呦,孃親,寶寶怎麼敢忘記這麼大的事呢?”
凌若夕懶得看他這副插科打諢的樣子,大手一揮,“給你一刻鐘馬上起牀,要是超過這個時間,你就一個人好好的待在宮裡,把訓練補上。”
“誒?”怎麼這話聽着孃親好像要出去啊,凌小白驚呼一聲,隨後,興奮的從牀上魚躍起來,腦袋砰地撞上牀樑,尖銳的疼痛,讓他迅速抱住腦袋,蹲了下去,“嘶,好疼啊。”
“……”他真的不是逗比麼?整件事的發生太過快速,也太過意外,以至於凌若夕沒有來得及在第一時間保護他。
“孃親,寶寶不疼。”凌小白故作堅強的抿住脣瓣,用力將臉上滲出的淚花擦掉,“孃親,你剛纔說要把寶寶一個人丟下?”
這種時候他不是該先管一管自己的傷口嗎?凌若夕無奈的嘆息一聲,伸出手,將兒子攬入懷中,溫柔的揉搓着他腦門上泛紅的傷口。
她的神色冷若冰霜,但與之相反的,卻是手上溫柔至極的動作。
凌小白感動得都快哭了,他的孃親是天底下最好的,誰也不能替代。
這副母慈子孝的畫面,讓被遺忘在一旁的黑狼看得滿心動容,只是心底在感動的同時,仍舊纏繞着絲絲惆悵,要是這個時候少主也在,那就更完美了。
“小黑?”換好了衣物,凌小白奇怪的看了眼從剛纔開始就一直保持緘默的小夥伴。
黑狼這纔回神,有些糾結的凝視着坐在木椅上,風姿卓越的女人,它真的很想知道,少主離開這麼多天了,她有沒有一時半刻想念過他。
以它的觀察,完全看不出少主的突然消失,對她有任何的改變與影響,好像和以前沒什麼兩樣,甚至還混得愈發風生水起。
它在心頭爲雲井辰打抱不平,卻又不敢表露出來。
“孃親,寶寶沒有超過一刻鐘吧?”凌小白轉瞬就把注意力從黑狼的身上給移開了,他興沖沖的蹭到凌若夕身前,舔着臉,笑得花容失色。
手掌輕輕將他蹭來的腦袋推開,凌若夕蹙眉道:“湊這麼近做什麼?”
“哎呀,孃親,你快說待會兒是不是要出宮啊?會不會帶寶寶一起去?”凌小白可是惦記着她剛纔的那句話,一顆心激動得噗通噗通直跳。
“恩,你不是爲了出宮不惜想方設法嗎?還差點被當作刺客誅殺,我這個做孃的,怎會不滿足你呢?”凌若夕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壞了眼前的一人一獸。
次奧!孃親(女魔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人情味了?
這不科學!
興許是他們驚滯的表情太過明顯,凌若夕臉色一沉,冷峻的五官透着絲絲危險:“你們這是對我的話不認同?”
語調波瀾不驚,但無法讓人忽略的,是話裡暗藏着的危險
凌小白背脊一寒,用力搖晃着腦袋,“不不不,寶寶沒有,天大地大娘親最大,孃親說的一定是對的。”
擦,狗腿!
黑狼在心頭腹誹道,可它自個兒也窩在凌小白的肩頭,衝着凌若夕不住點頭。
“貧嘴。”凌若夕捏了捏他的鼻尖,眼底有零碎的笑意閃過,“走吧。”
日頭正好,今天最適合出遊踏青,聽御林軍統領彙報他們離宮的事後,衛斯理急急忙忙在半路轉了回來,剛折返宮門口,就和出發的母子撞了個正着,同時,住在行宮的暗水等人,也趕來打算一道。
浩浩蕩蕩的一大批人,聚集在巍峨的宮牆外。
“娘娘,你們這是打算去哪兒?”衛斯理掀開車簾,從裡面蹭出一個腦袋,疑惑的問道。
“隨便逛逛。”凌若夕含糊其辭,衛斯理本打算陪他們一起,再派人保護他們的安全,這話剛說出口,立即遭受到了暗水等人強烈的抗拒。
“有老子在難道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欺負了凌姑娘嗎?”暗水拍着胸口,大聲嚷嚷道,覺得衛斯理的提議分明是在看低自己的本事。
“沒錯,有我們陪着凌姑娘,絕對能夠保障她的安全。”深淵地獄的男人們齊刷刷的點頭。
你們真是夠了!凌若夕無語的捂住臉蛋,她看上去像是需要人保護的嗎?
“你們說錯了,孃親纔不會需要旁人保護呢,孃親很強的。”凌小白果真不愧是她的兒子,與她心有靈犀,“哼,說不定待會兒真要遇到什麼事,還得讓孃親來保護你們呢。”
“……”吵吵鬧鬧的衆人立即失聲,貌似這話挺有道理的啊。
衛斯理忍俊不禁的笑了,“抱歉,是本相說錯話,不知娘娘出行可帶夠了銀兩?”
“呀!”凌小白雙眼蹭地一亮,“小爺和孃親沒帶銀子出門,這可怎麼辦啦?”
抑揚頓挫的語調讓衛斯理有些頭皮發麻,很是後悔剛纔那句客氣的話說得太快了些,這種自己即將大出血的預感是腫麼回事?
“我們來到南詔,盡心盡力的替你們保家衛國,凌姑娘甚至還答應做監國,嗯哼,你們難道不該包吃包住包玩嗎?”暗水理直氣壯的反問道,大概是近墨者黑的緣故,似乎他們幾個也在不知不覺間學會了佔便宜。
凌若夕沒有吭聲,但那副坐等衛斯理掏錢的模樣,卻讓他嘴角忍不住抽動了幾下。
一臉肉疼的從懷裡拿出了幾張銀票,剛掏出來,凌小白麻利的爬上馬車,抽走了。
數了半天,他嘴角一癟:“什麼嘛,才四百兩銀子,小爺還以爲能有多少呢
。”
親,那是他好幾年的俸祿好麼?
“行了,雖然數額少了點,但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凌若夕眼疾手快的將銀票從他手中抽走,塞到衣袖裡,眼皮微微一擡,朝衛斯理點點頭後,領着人迅速離開,速度快得讓衛斯理看得一愣一愣的。
那啥,自己又出錢又出力,到頭來居然連一句感謝也沒得到?
南詔國交到這幫豺狼虎豹的手裡,真的可以麼?他開始爲南詔的未來感到擔憂。
皇城繁華的街道上,攤販琳琅滿目,凌小白就像是被放出牢籠的犯人,興高采烈的開始大采購,這可苦了暗水等人,沒過多久,懷裡大包小包塞得滿滿的一籮筐。
“呼,好累啊。”逛了半天,凌小白雙腿發軟的坐在了一間露天茶鋪的椅子上,雖然身體累得很,但他的興致卻十分高漲。
凌若夕掏出一塊絹帕,用力替他擦掉臉上的汗珠。
“謝謝孃親。”孃親真的好溫柔有木有?
“小二,快上茶,把你們這兒的好吃的通通送上來。”凌小白如同土豪般,特大聲的吩咐道,哎呦,反正這銀子又不是他們自己出的,不用白不用。
“我要姜爆鴨絲。”暗水看了看上方懸掛的菜牌,點了一份。
“要吃得先給銀子。”凌小白伸出手,毫無負罪感的說道。
“小少爺,你這樣可不行,咱們千辛萬苦的保護你們,還替你們拿東西,怎麼說你也得管吃管喝吧。”暗水據理力爭,媽蛋!平時他兜裡的銀子都被他給糊弄去了,身上哪有多餘的銀兩拿出來?
“切,又不是小爺叫你們來的,是你們自己要跟上來,小爺還沒問你們討要嚮導的酬勞呢。”其他的問題都能商量,獨獨銀子這種事,他不會退讓半步。
凌若夕饒有興味的看着兩人巧舌如簧的展開辯論,冷峻的五官逐漸放柔,忽然,她眉頭一蹙,視線敏銳的朝後方看去,卻只來得及見到街尾一條暗巷口,一閃而過的黑色身影。
身影迅速從原地消失,體內的玄力發揮到極致,幾乎在眨眼間,她就抵達了巷口,但除了受驚的百姓,以及這漆黑、泥濘的巷子外,再沒有別的。
眉頭黯然皺緊,閉上眼,她依稀還能夠感受到空氣中殘留着的那股熟悉的玄力波動。
剛纔絕不是她的錯覺,那個男人就在這裡!
“姑娘?”暗水急忙追了上來,卻在察覺到空氣中的波動時,臉色微變,“這力量好熟悉啊。”
他努力回想着,這纔想到了這股玄力的主人是誰。
“是雲族的少主?他怎麼會在這兒?”暗水有些吃驚,畢竟,這人在第二位面就失蹤了,現在突然出現,能不讓他驚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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