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洪烈這次招藺秋進京,主要有三個原因:
一是趁熱打鐵,把北疆七郡的事情穩下來。因爲此次算是陰了秦慕天一把,等秦慕天回來,很可能會惱羞成怒進行反撲。如果藺秋在京城,憑他這幾年在民間的好名聲,會是壓制秦慕天的一個好助力。
二是因爲樑熙去年跑到草原上“燒殺搶掠”的時候,無意中宰了胡國新上任的皇帝胡瓦爾,導致胡國現在內亂嚴重,大梁國的北疆安定了不少。趁此機會正好把藺嶽和幾個常年駐守邊關的武將也叫回來,該升職的升職,該生娃的生娃。
主要還是那嫁出去的王騫老是跑到樑洪烈面前哭訴,說自家“女兒”梅氏,都快三十了還沒個孩子,求樑洪烈看在藺家的忠心,和他多年來伺候的情分上,把藺嶽給召回來,哪怕生了孩子再把藺嶽給送回北疆也好
。
樑洪烈畢竟也年紀大了,心軟了不少,也就同意了。當然,他也是實在受不了王騫一個大男人……咳咳,是一個嫁了的太監跑自己面前哭天抹淚,對心臟的打擊太大了。
當然,召藺秋回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自動步|槍被做出來了。樑洪烈藉着召藺秋回京,把突襲營的人給帶到京城,回去的時候也正好把步|槍給突襲營帶回去。
槍械的設計圖很早就送到了樑洪烈面前,憑着多年的軍旅生涯,樑洪烈一眼就看出了槍械的重要性,可是因爲冶煉工藝上一時無法跟得上,所以拖了好長時間,後來還是辛阜設計出了簡易的高爐,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不知道大家是否還記得辛阜這個人,不過如果提起他的兒子,應該都能想的起來。辛阜的兒子大名辛虎,小名辛虎頭,正是當初樑熙從草原上救回來的那個小胖娃。
辛虎現年不過六歲,卻是個連樑洪烈都知道他大名的天才。
辛虎被他父親接回來的時候,還不到兩歲,按說兩歲的孩子都不太記事,可是辛虎卻莫名其妙的一直記得藺秋,天天哭着要“秋娘”。
他父親辛阜被他弄得沒了脾氣,一開始在北疆的時候,還能偶爾抱着他去看藺秋,後來因爲辛阜擅長機關設計,被推薦到了樑洪烈新成立的“槍械製作暗司”,去了離京城不遠的一個深山裡,當然要帶着辛虎一起去,這下可就慘了,辛虎每天都哭得小臉都腫起來了。
辛阜只好騙自家兒子,說只要把槍械製造出來,就能帶他回去看藺秋了。
那辛虎或許是因爲小時候吃過苦頭,聽了之後居然也不鬧了,每天巴巴的跟在自己父親身後,盯着他父親忙碌,後來口齒伶俐了一些,居然開始爲他父親出主意,有些點子還出得很不錯。
到了三歲,辛虎開始識字,辛阜這才發現他兒子是個難得的天才,簡直就是過目不忘,而且理解能力、數算能力都特別的強。
四歲之後辛虎就開始自己學習了,每天都要看好多的書。他最喜歡的就是軍事、戰略的書籍。因爲他所在的地方是“槍械製作暗司”,樑洪烈派了不少心腹守衛此處,偶爾藺柏也會來這裡。
有一次藺柏正好看到辛虎在推演戰陣,一時手癢就與他對戰,雖然最後是藺柏勝了,可是中間着實危險重重,好幾次連藺柏這個久經戰場的人都差點被辛虎給陰了。
藺柏愛惜辛虎是難得的天才,又聽說自家小弟曾經照顧過辛虎一段時間,心裡很自然的又多了幾分親近,不僅爲他找來許多兵書,更經常帶他回家,讓自己的妻子孫氏專門教導他。
想那孫氏學識淵博,又是堂堂“女狀元”,只不過因爲是女兒身,只能在深宅大院裡,現在收了這麼一個天才學生,當然是悉心教導。
當初藺柏向孫氏提親,正是因爲孫氏寫過一本關於戰陣的書,可想而知孫氏對軍事的瞭解,現在她卯着勁教導辛虎,把一身本事毫不吝嗇的全都傳授,甚至還憑藉藺府長房長媳的身份,帶着辛虎到處去踢館
。
好吧,其實也不能叫踢館,就是到京城裡的武將家中向人請教,順便和人推演戰陣,然後把人打敗。
對,沒錯,就是把人打敗。
僅僅一年的時間,孫氏帶着辛虎拜訪了京城所有武將,一開始辛虎還偶有落敗,時至今日,京城的武將裡,單說戰陣的推演,只有宋子胥這個老將出馬,才能讓辛虎落敗了,而且用宋子胥的話來說,最多再過半年,他也不是辛虎的對手了。
孫氏對這個弟子真的是非常滿意,不過最滿意的卻是樑洪烈。
辛虎是樑熙救回來的,年紀又小,還沒有家族的拖累,家中只有一個“搞科研”的父親,這樣的孩子如果培養起來,絕對是最好的臣子。
不過讓樑洪烈比較鬱悶的是,辛虎對樑熙這個“救命恩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反而對養了他半年的藺秋念念不忘,只可惜藺秋之前幾次回來,都沒有見到面,這次聽聞藺秋要回來,辛虎早早的就跑到藺府,住在專門爲他準備的小院子裡,無論如何不肯跟他父親回槍械製作暗司。
可是想想,辛虎已經有五年沒見過藺秋了,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辛虎還是個圓滾滾的胖娃娃,現在的他已經開始抽條,稍加打扮,就是個漂亮的小少年了,所以辛虎很煩惱,不知道當初的“秋娘”是否還記得自己。
在考慮了整整三天之後……
“虎頭……”孫氏抱着自家的寶貝女兒藺拂曉,望着辛虎半天說不出話來。
辛虎一張小臉上滿是嚴肅,對着孫氏行禮道:“先生,午安。”
“啊~虎豆~”藺拂曉很高興的一邊揮舞着小爪子,一邊向辛虎打招呼,她天生有一點大舌頭,發音雖然有些怪,可是因爲那童稚的聲音,只會讓人覺得非常可愛。
辛虎也很嚴肅的向她打招呼,說:“師妹,午安。”
孫氏暗暗皺眉,辛虎今天這是受了什麼打擊了?怎麼板着張小臉,還有,爲什麼打扮成這個樣子?
這邊正想問問辛虎到底怎麼了,那邊梅氏走了過來,老遠的看到辛虎就喊了起來:“虎頭,你這是怎麼了?幹嘛打扮得古古怪怪的?”
原來辛虎今天穿了一身寶藍色的小襖,同色的褲子,頭上戴了一頂大紅的虎頭帽,腳上還穿着同樣大紅的虎頭鞋。要說這一身如果穿在一個一歲多兩歲的孩子身上,那是絕對很可愛的,可是問題就在於辛虎已經六歲了,再這麼穿……也就不能怪梅氏大驚小怪了。
“不古怪。”辛虎搖了搖頭,說:“這樣秋兒就能認出我了。”
一聽他這麼說,大家全都不說話了。
要說起來也是奇怪,辛虎平日裡總是樂呵呵的,就算是出去向人請教,與人對陣,也是笑眯眯的,彷彿從來沒有心事一般,只在每次說到藺秋的時候,他立刻小臉一板,那嚴肅的樣子簡直就和當初藺秋剛剛成親時一模一樣
。而且,辛虎對誰都很禮貌,見了孫氏喊先生,見了藺柏喊師傅,見了蘇紅衣喊師祖母……只有提到藺秋的時候,他就只喊秋兒,無論如何也不肯改。
“真是頭疼啊……”孫氏望着急急忙忙往門口去的辛虎,深深的嘆了口氣。
“爲啥頭疼?可是昨晚沒睡好?”梅氏一臉的迷糊。
孫氏又是嘆了口氣,一手抱着藺拂曉,一手拉着梅氏往外走,說:“先別說我了,趕緊去接二弟吧,你們可是快有五年沒見了吧。”這性子簡單的人就是好,啥事也不用擔心。
“五年四個月零六天。”梅氏的腳步也有些急切,那麼多年沒見,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孫氏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把梅氏推出後院的門,抱着女兒往婆婆屋裡走去。
蘇紅衣到是想去門口接自己的兩個兒子,可是她畢竟是做母親的,如果真的去迎接自己的兒子,怕是朝堂上那些言官們又有話說了,只能在自己屋裡等。
“娘,二叔和小叔就快到門口了。”孫氏抱着女兒推開門簾走了進來。
蘇紅衣正和她的大丫鬟茗香在妝匣裡翻騰,見孫氏進來,連忙把她叫過去,說:“快來幫我看看,一會兒戴哪支簪子好?”
孫氏連忙把女兒交給旁邊的嬤嬤,過去幫着蘇紅衣一道參詳,現在京城裡的夫人小姐們,在不同的場合都要穿戴不同的衣服首飾。
說起來,這還全都是因爲藺秋在福滿銀樓弄出來的“形象設計”,許多世家夫人們在去不同場合的時候,都會跑到福滿銀樓,找專人爲她們做一整套的形象設計,蘇紅衣只是讓孫氏幫自己參詳該戴什麼簪子,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這後院之中,婆婆和兒媳婦也算是其樂融融,大門口那裡卻已經是劍拔弩張。
原來,藺秋先是回宮拜見了皇帝,然後坐着馬車在自己二哥的護送下來到藺府,剛下馬車,辛虎就忍不住撲了上去。
“秋兒……娘……”辛虎一把抱住藺秋的大腿就哭了起來,天知道他從離開藺秋開始,就常常夢到藺秋,每次他都會從夢中一邊喊着“娘”,一邊哭醒,這個從小就沒了孃的孩子,在內心裡就把藺秋當成了自己的娘,即使現在藺秋的樣子變了許多,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虎頭?”藺秋的記憶自然是特別好的,他也一眼就認出了辛虎。
辛虎剛想答應,就被旁邊一個圓滾滾、胖墩墩的身影給撞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是誰,快離開我秋兒皇嫂,否則我……揍你!”小皇子樑煜剛下車就看到有個小屁孩摟着自己最最最最最最……喜歡的皇嫂,這絕對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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