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離天矛的缺口
丈月星已經飛到了離天矛附近，在他腳下血紅色的靈力散開，落入黃泉池中，黃泉池裡的血也涌動了起來，形成一道道黃色的水柱，繞着離天矛一圈一圈地往上纏繞。
每一圈的黃泉水柱又漸漸地蔓延開來，圓形的祭祀陣法繁雜而陰森，圍着離天矛緩緩地旋轉着，離天矛就像是被套上一層層的圓環。
每一層圓環上的陣法都有幾十個怨魂被封在其中，這些怨魂在陣法裡拼命地往上拱，想要從換黃泉陣法裡掙脫出去，可是完全沒有掙脫的可能，而它們越是掙扎，陣法的氣息就越強大。
整個大殿都佈滿了濃重的血腥味。
祭祀陣法已經開啓！
丈月星已經在等待項北飛的祭品！
項北飛看着眼前的老人。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老人叫什麼，對方的系統界面一片雪花，沒有顯示任何信息，名字，身份，無從下手。
他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個老人只有開脈期的修爲，沒有修煉出神魂，被折磨了幾十年，放血了幾十年，也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
殺掉人，絞碎血骨，倒進黃泉池。
對項北飛而言很簡單。
對老人似乎也是一種解脫。
項北飛抿緊了嘴脣。
地面的那個老人蜷縮着，似乎是恢復了意識。失去了藤蔓的控制，他漸漸地有了自己的感知，臉色很蒼白，甚至都沒有多少氣。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那雙眼睛渾濁而蒼老，已經沒有任何光澤，可是他還是看到了項北飛，看到了站在自己眼前這個外表長得極爲聖潔的月神族人。
“你們這些殘忍的種族，遲早會付出代價！”
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老人緩緩地開口着。
他的聲音很微弱，就像是呼着氣說出來的，極爲沙啞，但每一個字卻又顯得那般地清晰。
“你們無辜屠戮我們種族，打壓我們人族，但我們人族絕不會滅亡，等我們人王歸來，你們終會血債血償！”
老人那雙無神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項北飛，他彷彿從來都沒有失去過希望，看着眼前的月神族人，帶着憤怒，卻又有一種難以言狀的從容，死亡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項北飛的心被揪了一下。
他握住的拳頭，指甲已經嵌進肉裡。
人王麼？
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斐聞，你還在磨蹭什麼？快點殺了這隻老牲畜！我需要建造一層新的陣法。”丈月星在空中維持着陣法，頭也不回地喝道。
項北飛沉默着，他手裡亮起了一道白芒，這道白芒就像是一柄利刃，緩緩地靠近那個無名老人。
可是老人也不懼，他好像早就習慣了這種被威脅的生活，也清楚自己迎來的會是什麼。那道聖潔的白芒越是靠近他，他反而越顯得鎮定。
“你殺我一人，我們仍然有千萬人會在人王的帶領下站起來！”他說道。
“你說得對。”
項北飛緩緩地蹲下來，目光靜靜地看着老人。
他沒有任何選擇。
他必須這樣做。
噗嗤！
手中的白芒化作一道利刃，猛地刺入到老人的心臟！
老人脆弱的身體猛地一顫！
可是沒有鮮血從他身上流出來。
因爲他的血，早就流盡了。
老人臉色沒有變化，他的神情還是很從容。
一道道的白光從他的身體之中透出，老人的身體就像是一尊瓷器雕像般，開始碎裂，被一團白光所籠罩。
項北飛低着頭，站了起來。
他手中的靈力一卷，捲起了那團白光，白光裡隱約可以看見一塊塊的血骨碎肢。
“快點！”丈月星喝道。
項北飛一臉冷漠地將手中的白光往上面一拋！
嘩啦！
無數的血骨往天空中的丈月星而去，丈月星手中靈力微微牽引，將這些血骨融入到腳下的陣法之中。
這些黃泉水在吞噬了血骨之後，又重新熔鍊出了一層新的陣法，融合進離天矛之中。
離天矛吞噬了那團血肉，粗壯的身體發出一陣陣嗡響，氣息似乎越變越暴躁，就好像有一道深沉的氣息在緩緩地流轉着。
黃泉之中的陣法居然激盪出了一黑一白兩道光芒。
最奇怪的是，這黑白兩道氣息，獨立出去，圍着離天矛開始緩緩地旋轉着，蘊含着一股奇特的道意。
而這個時候，離天矛旋轉了一個方向，露出了一個缺口！
那個缺口不算太大，至少比起千米長的巨矛，它大概只有不到半米深，就像是矛身被什麼利器咬掉了一個口子，上面還有清晰的牙印！
而正是這個缺口，讓離天矛變得極爲怪異。
方纔從黃泉池裡激盪而出的黑白氣息盤旋在了這個缺口上，往這個缺口鑽進去，它像是感受到了什麼，矛身顫動的速度越來越快。
嗡！嗡！嗡！
丈月星發現了這一異象，忽然眼前一亮，十分訝異！
“這是……這哪裡來的道意？離天矛這次怎麼會散發出如此強大的道意？”丈月星吃驚道。
那離天矛仍然被一黑一白兩道氣息圍繞住，黑白之氣已經漸漸地將缺口給填了上去！
丈月星像是想起什麼，驚喜說道：“難道說，剛纔殺的那個人族老牲畜，大有來歷？居然能夠讓離天矛發生如此玄妙的變化？以前竟然完全不知道！”
他說完，轉頭朝站在下方的項北飛喝道：“斐聞，快！趁現在離天矛在吸收力量，你多殺幾個人，我感覺離天矛這件祖器會漸漸地恢復！”
可是下方的項北飛沒有動，他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丈月星沒有看見的是，項北飛的眼前浮現出了一本奇怪的書。
這本書不斷地翻着，竟然直接翻到了參宿這一頁！
參宿需要解開十道問道初期的封印，但是項北飛還沒有完全收集到，所以到現在他都沒有去解封。
但不知爲何，此時參宿裡面封印的某種東西正在不斷地拱動着，就好像要破除封印而出！
這種情景，和當初的鬥宿很像。
鬥宿封印的，就是二哈這個傢伙。
這傢伙當時是遇到黑木的時候，迫不及待地衝破第一道封印準備來跟黑木鬥爭的，當時是遇到了同類，按照二哈的說法，他受到挑釁，就要去揍對方一番。
而這次，似乎也是差不多！
——
參宿需要十道封印，項北飛收集了七塊，還差三塊。
項北飛想到這裡，沒有任何猶豫，立即將七塊問道初期的靈力結晶給融入到參宿中，先解開七道封印再說！
咔嚓！
第一道封印直接崩碎！
咔嚓！
第二道封印接連崩碎！
咔嚓！
咔嚓！
……
接二連三的封印不斷地碎裂，很快七道封印都解開了，只剩下最後的三道。
但此時參宿之中，也散開一道奇怪的靈力，這道靈力竟然是與離天矛的氣息如出一轍！
嗡！
項北飛周身都被離天矛強大的氣息所環繞，那離天矛好像也感知到了什麼，暴躁的氣息覆蓋了下來，圍住了項北飛。
“你在做什麼？”
丈月星原本是想要讓項北飛去殺人，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項北飛身上不知爲何騰起的一股氣息竟然是與離天矛交相輝映，就好像離天矛與項北飛連接到了一起。
而這個時候，丈月星才發現一個更奇怪的現象——項北飛的手臂好像不見了！
“斐聞，你的手臂怎麼了？爲什麼斷了？”丈月星喝道。
“我的手臂麼……”
項北飛看着自己的左臂，他的左臂齊肩斷裂，斷口處還鮮血淋漓。
他似乎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手臂，很快就把目光從自己手臂上收了回來，緩緩地擡起頭，冷漠地看向了丈月星！
“你……”
丈月星在迎上項北飛的目光時，忽然一愣！
項北飛的兩隻眼睛，充斥着一黑一白兩道氣息，在緩緩地飄蕩着，森然的黑，與陽剛的白。
然而最讓丈月星詫異的不僅僅於此，他忽然看見了項北飛身後被白光照亮的另外一個人！
是那個人族的老人！
“這個人族老牲畜怎麼還在？斐聞！我讓你殺了這個牲畜，你敢違揹我的命令？”
丈月星大喝道。
可是他越想越不對勁，卻又說不出是哪裡出問題。
便是那個老人，也是一臉的茫然。
此時的老人，臉上已經恢復了血色，身上的傷痕不知什麼時候也都痊癒了，生機正漸漸地回到自己身上，哪裡還有一絲瀕臨死亡的衰敗氣息？
“你……你爲什麼要救我？”
老人茫然地看着項北飛。
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他卻是近距離看見了項北飛的動作。
老人實在不明白，爲什麼這個月神族的怪物，沒有將他剁成碎片，反而砍斷了自己的手臂，還將他給拉到身後去。
“就像你說的，人王終會歸來！”
項北飛背對着老人，就像是一座堅實的大山，將老人護在了身後。
他不僅僅是護住了老人，更是護住了身後剩下的九個人！
護住了自己的族人！
老人一怔！
他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這個人。
對方早已經沒有了月神族的僞裝，他變回了自己的模樣，變得極爲年輕。
那是一個真真切切的人類！
和自己一樣。
是自己的同類！
——
項北飛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也知道自己要怎麼做。
剛纔他刺入老人心臟的那一道白芒，並非要了老人的命，那是強大的“返璞歸真”，當“返璞歸真”氣息入體，則是飛快地修復着老人的身體。
而項北飛，則是在白芒綻放的一瞬間，砍斷了自己的左臂！
他靠着變形族的能力，將自己的手臂變成了老人的樣貌，然後將其絞碎，成爲一團泛着白芒的血骨，並且還摻雜着玄妙的陰陽源氣，陰陽源氣順着血骨，被離天矛完全吸收了進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項北飛感覺自己似乎隱約與離天矛建立了一絲聯繫！
這絲聯繫通過他的身體，一直連接到聚靈書的參宿之中！
參宿裡封印的東西，也想要衝出來！
“你不是斐聞！”
丈月星此時也發現了恢復了原貌的項北飛，神情顯得極爲震驚！
他不知道項北飛是怎麼混進來的，更不知道爲何斐聞會變成一個陌生的年輕人。
剛纔他爲了發動社壇的陣法，沒有在意下方發現的情況，就連爲何對方什麼時候少一條手臂都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他身爲升道期的高手，從剛纔在五絃琴一直走到社壇這裡，竟然都沒有發現斐聞是僞裝的！
“你到底是誰？”
丈月星此時還在維持着陣法，驚怒喝道。
“我麼？”
項北飛左臂的斷口處漸漸地凝聚起了一道黑白光芒，斷掉的手臂在漸漸地復原着。
他用自己的一條手臂，換了老人一命！
可是他的手臂，還能夠復原！
項北飛冷漠地看着丈月星，道：“殺你的人！”
嘩啦！
聚靈書上最後三道光封印全部都被衝破了，裡面封印的東西在項北飛的牽引下衝了出來，帶起了一股浩瀚的氣息。
【參宿：碎石】
依舊是簡單的介紹，沒有任何多餘的解釋。
可是項北飛卻已經清楚了它的來歷。
因爲這塊碎石，若是將其放大的話，與上方離天矛身上的缺口完全吻合！
離天矛，也不是一件完整的祖器！
嗡！嗡！嗡！
環繞在離天矛周身的黃泉水凝聚的陣法都開始變得暴躁起來，這些黃泉水在劇烈地顫動着，但是項北飛只是一擡手，這些黃泉水立即都穩定了下來！
他左臂碎裂的血肉摻雜在黃泉水中，靠着陰陽源氣的強大能力，直接操控住了這些黃泉水！
而這個時候，離天矛顯得很急躁，它顯然想要將項北飛手中的那塊“碎石”給奪回來，可是它好像又不敢輕舉妄動，因爲它矛身的缺口處，被項北飛的黑白靈力給覆蓋住！
就像是被項北飛握住了命脈！
便是祖器，也有弱點！
項北飛雖然是剛知道這些東西叫做祖器，可是不代表他才接觸祖器。他使用板磚和無鋒已經好幾年了，即便無法完全發揮它們的能力，但還是瞭解這些祖器的某些特性！
也因此，他才明白，自己要如何行事！
“哼！狂妄亂賊，你以爲來了這裡，還能走得了？”
丈月星已經顧不上去管對方是怎麼瞞過自己混進來了，他現在要先將對方給擊殺再說！
嗡！
丈月星立即將自己從陣法中脫身而出，身上強大的升道期靈力轟然朝着項北飛覆蓋了下來，凜冽的殺意從四面八方封鎖住了項北飛的每一條退路！
可突然，離天矛像是很着急地震動了下，它似乎很憤怒丈月星的行爲，不願意看見項北飛被殺，當即猛地爆發出了一股波動，紅芒震顫而出，轟在了丈月星身上！
砰！
升道期的丈月星，身體直接炸成了一團血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