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與黑色會的幸福生活
“我將來結婚了,要大大的車,拉着我滿城一圈一圈地跑。”小奈奈被奈奈媽擦着口水,口齒不清地說。
“就拉你一個?”表姐笑着問。
“那,算上你一個好了。”小奈奈答應得很勉強。
“那你媽呢?”表姐還是喜歡逗粉嫩小臉的小奈奈。
“還有我媽。”小奈奈抱着奈奈媽的肩膀,狠狠親了一口,呵呵直笑。
“那新郎官呢?”表姐不依不饒。
“那個,那個坐不下他了,咱們不算他了。”小奈奈爲難地回答。
大家鬨堂大笑。
婚禮選擇的地方比較偏僻,一個綠色農莊,即使在冬季那裡也充滿鬱鬱蔥蔥的暖意。
奈奈頭天就已經和大家溝通好了,對待雷勁一定不要手軟,組長啊,小陳啊,包括表姐啊,都要努力要紅包才行。
奈奈媽看她們在奈奈的房間裡一陣陣地大笑,嘴角也不覺上揚,在外面準備着需要回禮的東西,忙碌不停。
這也是雷勁答應她的要求之一,婚禮上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秦家的規矩來,該怎麼娶就怎麼娶。
想想那小子拎着豬肉、大蔥、粉條、火柴上門的樣子,奈奈媽也算心理平衡了,他沒有怨言的樣子也讓奈奈媽切實的感覺到,也許奈奈這次真的挑對了人。
樓下喇叭響,奈奈一聽嘴都要合不攏了,“快,大家快去看熱鬧,我媽讓他拎豬肉呢!”
組長一蹦多高,“阿姨真牛,居然把黑社會都整成這樣了。”
“下次你結婚也這樣整洪子。”奈奈笑眯眯地對她說。
“我,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聲對不起,那個時候我不是故意想要針對你的,主要是……”組長尷尬地站在奈奈牀邊,拉着她的手說。
沒等說完,小陳在陽臺上高呼,“天啊,他們扛的是整頭豬。”
奈奈打斷組長的道歉,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別傻了,我知道你這個人是刀子嘴豆腐心,那個時候沒有你,我連這份工作都沒有呢,也沒沒辦法嫁出去了。快去看熱鬧吧,這可是世間難得的場面啊。”
其實,世上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呢?沒有組長的收留,她就賣不上房子,賣不上房子也就認識不了雷勁。可是如果沒有了奈奈,也不會有洪子和組長看對了眼兒,所以,予人方便,予已方便,不要追究到底誰負了誰,誰有恩於誰,都平常心吧。
組長感激她的美善解人意,拍拍她的手背,低頭走了出去,只留下奈奈一個人在房間裡對着牆上滴滴答答走動的秒針暗自郗虡。
又一次嫁人,事隔將近十年後再次披上嫁衣。
過了這麼久才發現自己的長大。誰說愛情就與她絕緣了?如果那時她陷入背叛的陰影裡,從此無力自拔,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在不遠處還有個好男人在等着自己。
愛情也許不會堅持一輩子,但至少她想給愛情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他說,他會堅持比十年多一點,她記得,她一直會記得。
他和她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在未來,要靠他們倆一起才能走過。
不管未來會怎樣,她一定會去努力爭取,一定要過得很幸福,不管怎麼樣都會很幸福。
就這樣了,等他走向自己,也走向他們的幸福。
誰能想像黑社會最終會淪落到這種模樣?許瑞陽在樓下和洪高遠借了個火,點燃後就靠在r8婚車上休憩着。
老七和老五面和善,被上去接親。洪高遠因爲與組長的裙帶關係,怕私相授受被拒絕入內,他呢負責在下面調動所有來的弟兄們擡豬上樓。
這是什麼規矩?女兒出嫁,女婿居然要帶豬肉來見丈母孃,還有大蔥和粉條,這輩子他們哥幾個的臉全丟在這兒了。
一頭豬,恐怕這一樓的人,上上下下都能發塊兒嚐嚐鮮吧?還真不能理解黑土地上的人怎麼嫁女兒還這麼淳樸呢?
他剛想探過頭和洪子發發牢騷,忽然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勞駕挪個道兒,車子開不過去了。”
他不耐煩地瞥了聲音的主人一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那是能挪過的事嗎?有什麼大事都得在後面憋着。
“你聽見了沒?”聲音倒是不難聽,只是碰上許瑞陽煩心的時候,就是中央電視臺主持人來了也白扯。
他懶洋洋地回頭,“這是接親,披紅掛綵的你看不見?我挪到別的樓門去,接誰?”
那個女人知道自己理虧,但不是忍不住說:“可是我真的有急事,你看能不能挪一下,等我過去了再開回來?”
許瑞陽這次真要好好看看這個不長眼的到底是哪家的馬王爺了,居然敢拿他當停車小弟用。
他慢條斯理地問:“妹妹,你沒聽懂我的是吧?我告訴你,這是接親,不能挪!”
小姑娘雖然個子高,可怎麼光長個子不長腦子,這麼寬的地方非跟他鉚上了勁,實在不行,退回去出去打車好了,誰敢破壞黑社會的婚禮,這不是等於給他們臉上抹黑呢嗎?
雖然他們金盆洗手了,但餘威還在!不容他人小覷!
“你們不講理,就算是結婚也不能影響他人出行的。“那個姑娘也是個不畏懼黑社會的主兒,態度極其強硬。
她一挺胸膛,底氣十足,“說吧,你們的頭兒在哪兒,我要投訴,不就是個婚慶公司嗎,牛氣什麼。不知道還以爲你們是黑社會呢,還裝什麼大尾巴狼!”
許瑞陽這口氣差點躥到十二指腸,什麼,居然說他們哥們兒像婚慶公司?雖然架勢是大了點,但氣質還在,怎麼能看起來像婚慶公司?
忍無可忍的他幾步走到小姑娘的面前,靠在她耳邊邪魅一笑,“我們就是黑社會的,什麼壞事都幹。怎麼樣,你知道害怕了吧?”
那姑娘也是個直性子,上上下下打量着眼下的一羣人,除了衣冠楚楚外看不見暴戾氣息,除了眼前這個有點痞以外,其他的更像是某個公司的外辦公室職員。
“你要是黑社會的,我還是3k黨呢。”那個姑娘還是不示弱。
許瑞陽叫過洪高遠,哭笑不得地說:“這位妹妹說,我要是黑社會,她就是3k黨。”
正在出神的洪高遠上下看了兩眼,吸口煙,“你就承認吧,我們幾個當中,你最不像是黑社會的,騙人都不像。”
那姑娘輕蔑地冷笑,隨即轉回身去開車,更是晃晃悠悠地從夾縫裡擠了出來,反光鏡還颳了r8一道十釐米左右的白印。
這還得了?許瑞陽眯雙眼發了狠,剛準備去追,身後的洪子卻說:“哥下來了,別鬧了!”許瑞陽一擡眼睛,果然,雷勁抱着奈奈從樓門往外走呢,硬憋下這口氣的許瑞陽咬着牙坐在駕駛的位置,眼睛定定地瞄着前面的車牌號。
k2987800是吧,好,你等着的。
如果說婚禮上會出現誰是最讓大家不曾預料到的,大概就只能是伊麗了。
婚禮臺後新娘室內,伊麗一身濃烈的黑色長衫,還是改良的中國款式,圍着一條絢麗斑斕的鳳凰披肩,映襯她紅褐色的頭髮詭豔無比。
“你沒想到我會來?”她的嗓音還是那般誘惑,讓奈奈不由自主地點頭。
“放心,沒事,我只是來看看。”伊麗明眸微睞,動人心魄。
“謝謝。”奈奈實在找不到什麼話好說,只能轉過身繼續由化妝師整理頭髮。
屋內舒緩的音樂因爲雷勁的突然到來變了味道,他走到奈奈身邊,拉起她藏在身後,“我可以謝謝你,但是請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我以爲你永遠都不說‘謝謝’兩個字。”伊麗微笑,“其實我也沒幹什麼。”
“你用半個旭都從凌峰手上救我的命,凌峰的僱主又不巧被他做掉了,他坐收漁翁之利,說到底都是你搞的鬼。”雷勁含笑說,“這樣的面子你送給一無所有的人,我不會領情的。”
伊麗微微沉吟,而後笑着:“你說得也對,只不過我想的就是你退休而已,其他的我還真沒想過要來買什麼時候人情。”
雷勁表情微滯,但恢復很快了常色,“伊麗,你從我這兒拿走半個旭都的業務,然後又送給別人,又什麼都不求,精明如你怎麼會做這麼不合常理的事,你讓我怎麼信你?”
伊麗從化妝臺上拿起奈奈剛剛換下的頭紗,說:“我當然有所求,只不過求的東西和你無關。”
雷勁皺眉,拽住奈奈的手合愈加用力,“我身邊的人,你最好別亂做打算。”
伊麗抿嘴笑笑,一派對雷勁的威脅不感興趣的模樣,“我說過,我不會告訴你,我要想什麼。”
“伊麗!”雷勁滿心狐疑。
“放心,我先走了,你早晚都會知道的。”她說完從雷勁身邊走過,手指敲了敲奈奈的手臂,微笑着真摯地說道,“恭喜了。”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雷勁立即撥通許瑞陽的電話,不管這女人到底想要做什麼,多個心眼提防總不會錯。
許瑞陽和洪子還是負責迎接賓客,孔溪剛走,凌鋒又來,道上有頭有臉的人都已經到齊,就差男女主角露面了。
二十米開外就是一排排可疑的便衣車輛,連裡面坐着的人都能看個一清二楚,顯然這麼大的動靜也驚動了許多不知道內情的人,不過只要他們不動手,警察叔叔自然也不會找彆扭,所以那邊可以暫時忽略。
剛剛輕鬆了一會兒,又接到雷勁的電話,許瑞陽氣急敗壞,“洪子,那你去跟着她,這個女人說不定又什麼夭蛾子,你和她比較熟。”
洪高遠答應,用手機聯繫好手下後,和許瑞陽點點頭,準備跟蹤伊麗。
可許瑞陽擡眼正看見停車場那邊有輛特別熟悉的小迷你,車牌號也是熟悉到家了,好像,好像是那個把他認爲是婚慶司儀的白癡女人。
他猛然一激靈:好啊,可讓我逮住你了,你看我怎麼跟你證明我的身份。
許瑞陽一把搶過洪高遠的鑰匙,“我想好了,你在這兒守着,我去摸情況,你們夫妻倆上下也有個照應。”
洪高遠順着他的眼睛看過去,當然也發現了那個熟悉的人影,又好氣又好笑,調侃道:“我說,要是把勁哥交代的事給忘了,你就等着受罰吧。”
“放心,孰輕孰重我還知道。”許瑞陽眼睛一眯,怒火中燒,大半輩子過去了,還沒人說過他是婚慶公司的司儀呢,枉他自詡拼命許郎,居然被誤認爲那麼不入流的角色,這口氣焉雙腳輕易嚥下?
他非要教訓教訓這個黃毛丫頭不可,警告她別光知道長個兒,不知道工腦子!
許瑞陽揚着眉毛就上了車,一溜煙地追蹤過去了。
洪高遠無奈地搖頭直樂,又打了個電話給手下:“你們自己好生盯着,丟了你們自己和勁哥解釋。”
電話那頭連聲保證,洪高遠哭笑不得地看着許瑞陽的車子一溜煙地消失了個無影無蹤,看來這小子也碰見屬於他自己的春天了。
折騰了一天,奈奈才能帶着球兒喘一口氣,掙扎着躺在牀上,幾乎沒力氣再享受什麼新婚之夜了,雷勁也同樣躺在她旁邊,倒不是因爲疲乏,而是他結結實實被凌峰給灌倒了,除了喘氣全身失去知覺。
就這樣,糟糠與黑色會開戶了新的生活,成人的童話版也居然是這樣的結局。只不過,偶爾還能聽到樓上傳來奈奈的幾聲嘮叨:“你說你,睡覺也不脫掉衣服。”
“好大的酒氣,別朝着我睡,寶寶會和你學壞的。”
“死雷勁,你要是敢吐,明天我就回孃家。”
“好吧,我就當沒看見,要髒大家一起髒,你吐我也吐,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