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然有時候覺得, 一個家裡有一個人負責交智商稅是沒啥問題的,兩個人一起交就比較棘手,高家人口雖多, 負責交智商稅的恰好是蘇客和高媽媽。
這天, 他往家裡拉大白菜, 北方過冬都愛囤大白菜, 一屯屯個幾百斤, 天氣冷了不願意出門的時候來道大白菜燉粉條,特別的香。
雖然現在也有反季節蔬菜,但高媽媽嫌棄還是順季的大白菜甜, 每次到這個時候都得屯個好幾百斤。
剛進家裡,高媽媽喜滋滋的就拉着兒子到客廳, 指着前段時間訂回來的神仙電動儀, 道三萬塊花得特別的值當, 每天電一電,腰不酸腿不疼, 一口氣上五樓,臉不紅氣不喘。
高然知道老人家也到了花錢買保健品求安慰的年紀,打算好好看一下說明書,發現這產品居然連個說明書都沒有,花錢不要緊, 萬一漏個電怎麼辦?
他給甄潔掛了個電話, 甄潔表示這種微弱電流對身體沒啥用, 專門騙中老年人, 網上關於這些報道一抓一個準。
還能怎麼辦, 當然是把產品退回去,高然氣勢洶洶的撥了儀器上留着的唯一售後電話, 對方小妹顯然很有經驗,巧舌如簧,道這玩意是在工商備案過的,雖然沒有說明書,但是特別的正規,不信完全可以到工商部門查去。
在工商局上班的高然小弟湊過去,“我..就是工商局的。”
小妹一愣,完全不甘示弱,道退不行,要不去打12315熱線電話投訴去。
在一旁站着的高然弟媳幽幽開口,“我....就在12315工作。”
小妹:.....
最後,小妹摞下電話後,過一會還是協商給他們退款了,高然給高媽媽上了一節教育課,放好大白菜,這纔開車回家。
剛進門,蘇客抱着雄霸喜滋滋的就出來了,指着客廳,“看!我買了個神仙電動儀。”
高然:......
沒幾天,蘇氏的公共區域內出現了一款電動儀,莊總助表示這是蘇總給大家的福利,沒事自己去電一電,緩解疲勞。
僅僅一個午休的時間,衆人就對這款電動儀失去了興趣,唯獨龍傲天自己電得很開心,他覺得這玩意還是有點效果的。
羊喜打來電話,問:“在幹嘛?”
“電自己。”
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羊喜還是繼續往下說:“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飯?”
龍傲天笑了,“別說得這麼文藝啊,你直接說晚上想來一炮就得了。”
羊喜很無奈,“我是真的想請你吃飯,如果吃完飯你想的話,也可以。”
兩人約好了時間,晚上羊喜提早下班,開車去接龍傲天,快到蘇氏的時候才接到對方的電話,道臨時有事,不能一起吃飯。
他想着反正也快到了,車後座還有上網給龍傲天買的暖手寶,就繼續往前開,如果見不到人的話,就託公司前臺給。
剛過單行道,隔着欄杆,他清清楚楚的看見龍傲天和一個男人站在轎車前說話,很快就和男人一起鑽進轎車裡揚長而去。
那個男人,他看過照片,龍傲天的牀友之一。
龍傲天回家回得很晚,剛踏進家裡就接到羊喜的電話。
“在哪裡?”
“我等平民當然是沒夜生活的,當然是在家。”
羊喜掛了電話,仰頭目光沉沉仰頭看着龍傲天所在樓層,狠狠捏緊拳頭。
龍傲天發現,最近這羊喜不對勁,簡直像是上了發條的種·馬,這偶爾來一發有益身心,天天來誰受得了。
他阻止毛手毛腳的人,忍不住問,“這一個星期你是羊鞭吃多了?”
羊喜沒擡頭,悶着上下其手,“不是慾求不滿?要多少次都可以給你。”
龍傲天一腳把人踹下了牀,羊喜爬起來,悶着摸出煙,蹲着抽。
“上個星期,你和別的男人見面了吧,就之前照片上那人。”
龍傲天想了想,是有這麼一回事,“他是賣二手車的,我最近不正想買輛二手車,反正駕照也考回來了,可以的話先買輛二手車用着。”他煩躁抓頭,“不對,我和你解釋這些幹什麼,不做就滾。”
羊喜眼睛都亮了,把煙一掐,討好的蹭過去坐好笑了笑,“我們去吃熱餛飩去?”
“不去,冷死。”
“沒事,那我去給你買。”
套完衣服,人真的跑出去買餛飩去了,回來的時候提着兩大袋子,手都給凍僵了,餛飩還是熱的。
兩人坐在電熱毯上吃餛飩,配着辣椒吃得滿頭大汗,羊喜忽然嘿嘿的笑起來,“一個月前我碰見隔壁班三胖了,現在瘦得不行,臉都凹了。”
龍傲天抽了張紙擦鼻涕,“瘦了好,沒三高的煩惱,美國富人不吃垃圾食品都瘦。”
羊喜感慨,“沒三胖,咱兩當時估摸着還沒法在一起。”
龍傲天:哼!
“你看,羊喜又給咱班花送餛飩了。”
龍傲天擡頭,目光追着穿過講臺的身影,羊喜穿着藏青色的外套,班花也穿着藏青色的外套,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白色的羽絨服,很不爽。
他低頭做作業,不一會椅子輕輕被拉開,一本作業本遞了過來,羊喜笑着說:“給你抄。”
“不用,我抄別人的。”龍傲天抖開前桌的作業本,埋頭抄起來。
羊喜又湊過來,“這題他寫錯了,別抄了,我的是對的。”
龍傲天翻了個白眼,“別管我,我就愛抄。”
語文課的時候,蘇白被點起來念課文,他知道羊喜一直在看着自己,他偏偏不樂意,把書舉得高高的,擋住臉。
“龍傲天,你書舉得那麼高幹什麼。”
全班誰都在笑,羊喜也在笑,龍傲天掃了一眼,發現班花也在笑,氣得不行,午飯都沒去食堂,縮在教室裡,把頭埋進臂彎裡假裝睡覺。
羊喜回來了,讓在教室裡的同學說話小聲點,他聽着旁邊的椅子聲音極輕的被拉開,偶爾有輕微翻頁聲。
“小喜。”
班花請羊喜放學後一起去圖書館學數學,因爲羊喜每次數學都考第一。
龍傲天動了動,就聽身旁的人壓低音量,跟着班花往窗口走。
他悄悄擡頭,看着那兩人坐在窗邊,又氣得撇過頭去。
放學的時候,龍傲天要留下來做值日,他看着班花被辦理其他男生請去了圖書館,羊喜坐在坐位上寫作業,頭擡都沒擡。
等他把掃帚放好,回去拿書包,羊喜也慢條斯理的開始收拾書。
他知道羊喜故意留在教室裡做作業是爲了等自己,兩人心照不宣的關好燈,一起走下樓梯,龍傲天故意走得慢些,就着黃昏偷偷踩羊喜的影子。
隔天,羊喜又給班花送了餛飩!
除開生氣,龍傲天還感覺到一絲委屈。
元旦要到了,班主任讓演羅密歐和朱麗葉,班花自然是朱麗葉的,學生起鬨讓羊喜當羅密歐,最後,龍傲天當了羅密歐身旁一句臺詞都沒有的侍從。
每天,她看着班花和羊喜坐在一旁討論劇本,羊喜還幫着班花扭開水瓶,沒到這時候,他就坐得遠遠的,和其他同學在一起。
起初,一到休息時間,羊喜經常往這邊跑,衆人起鬨,讓他去朱麗葉那裡,他笑笑不說話,蹭到龍傲天身邊,“看單詞?”
“恩。”龍傲天低頭,一個單詞看了好半天,還故意趕羊喜走,“你在這裡,影響我學習。”
來往跑幾次,次次都被嫌棄,羊喜就不跑了,排練休息時就坐得遠遠的,不敢再來打擾龍傲天學習。
排練了半個月,龍傲天就看了半個月的單詞,直到元旦匯演的那天,侍從被王子堵在更衣室。
“爲什麼不理我?”頓了頓,“不許說沒有。”
外頭是匆忙的腳步聲,龍傲天偏了偏頭,覺得一直以來心照不宣的曖昧今天要撐不下去了。他忽然想起,之前夏利營的那晚,他發泄着青春的綺念,腦海裡滑過的是剛成爲同桌的羊喜骨節分明的大手,湊過來講題時低沉的聲音,打球時矯健的身姿,還有對着他笑時眯着眼睛的樣子。
“羅密歐呢,快開始了,人去哪裡了?”屋外,聲音更加吵雜,屋內,侍從吻上了王子,要抽離的時候,王子卻復吻上了侍從。
禮堂裡,黑壓壓的坐着全校師生,燈光都給了舞臺上的羅密歐和朱麗葉,侍從站在羅密歐身後。
龍傲天覺得這樣很好,因爲不會有人發現他握着劍柄的顫抖的手以及一直紅透未消散的耳垂。
隨着臺詞慢慢激昂,他也清楚看見羅密歐耳垂消散不去的嫣紅。
羅密歐後退了一步,微微側身,他有些愣怔,因爲這樣的動作劇本上沒有
羅密歐看着朱麗葉,燈光追隨着他,將他與身後的侍者一起照進光圈裡。
他念出最後一句臺詞:
I love you and that\'s all I really know
(我只知道,我愛你)
這是,王子對侍從的告白。
再往後,羊喜找到了隔壁三胖子,拒絕了幫送餛飩的請求,哪怕這三胖子有錢得很,送一次餛飩可以賺不少外快,他也不幹了。
當然,那年冬天他還是跑了不少次餛飩鋪,只不過熱騰騰的餛飩最後都進來同桌的胃裡。
I love you and that\'s all I really know
羊喜字正腔圓的又唸了一遍,笑了笑。
龍傲天面無表情的從他碗裡撈走最後一個餛飩: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