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沒想到老闆煮的面這麼好吃。”
容清捧着炸醬麪,吃得呼嚕呼嚕的,逸仙和她的動作差不多, 兩人嘴角都沾上了黃醬料, 但誰也沒時間去擦, 專心對付碗裡的面。
逸凡得意地的抹頭髮, 腦袋高高仰起, “那當然!本公子才富五車,身兼十八般武藝,這小小的一頓飯能耐我何?”
逸仙冷哼道:“容清姐, 這種面偶而吃上一頓是不錯,可要是你一天三餐都吃這個, 我保證你會想吐!”
“臭小子, 說什麼呢, 當初要不是我會煮這炸醬麪,你能活到現在嗎?”逸仙佯怒地瞪着弟弟, 心中實則愧疚萬分。沒了爹孃的孩子就是苦哇,在找到祥叔之前,他們兄弟倆就是吃麪渡日。
逸仙也在回憶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而容清,則想起和弟弟喝稀粥啃蘿蔔乾的日子, 飯廳安靜下來, 每個人都在想心事, 呼嚕呼嚕的吸面聲也變得緩慢、無節奏。
“電話來了, 電話來了......”
“你好, 我是卓逸凡。”逸凡從飯桌上拿起手機接聽,才聽了幾句就臉色大變, 急問,“你確定?!......好,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收了線,卓逸凡神情緊張地對弟弟說道:“黑曜石的最終化驗結果出來了,它不是一般的黑曜石,其本身具有非常高的放射性,我那同學懷疑你的病就是它引發的!”
“啊,果然是輻射引發的病症!”容清掩嘴輕呼,當最終結果與她的猜測相符時,她並沒有感到開心,相反,內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恐懼,那塊石頭太可怕了,不但讓她做了好幾天的惡夢,甚至糾纏了小逸仙5年時間,它到底是哪來的?
她和逸凡一樣,定定地注視着逸仙,項鍊是卓媽媽給他的,裡面是不是還有什麼隱情?
面對大家疑惑的目光,逸仙苦笑不已,“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項鍊是媽媽在出事的前一天晚上給我的,當時我快睡着了,只依稀記得媽媽將它掛在我脖子上,很鄭重地說了幾句,我當時太困了,也沒聽得多清楚,只知道她那意思是要我好好保管,不要讓它落到別人手裡,”
容清搖搖頭,“輻射是會要人命的!如果卓媽媽知道黑曜石是這樣邪惡,她一定不會給你,這隻能說明一個事實--這塊石頭有秘密,而且,卓媽媽不知道它會要命。”
逸凡讚許地看着容清,說道:“我同學說他還發現石頭裡面有些奇怪的東西,我們一起去研究所看看吧。”
“好!”
逸仙和容清同時起身,一個上樓拿東西,一個收拾碗筷。碗不洗乾淨就出門是不對滴。
由於寶馬車被法院扣了,三個人只得坐出租車,逸凡給了司機地址,逸仙搶先坐了副駕位,容清只得和逸凡坐了後座。
車裡的空間很小,容清能聞到逸凡身上的洗髮水味道,淡淡的香、悠悠的寧靜,象一塊骨板,不斷撥動她的心絃,讓她想起早上那個羞人的擁抱。
紅暈,不可抑制地爬上臉,並頑固地向額頭進發,最終,讓她看起來象抹了一層番茄醬,明豔的秋日隔着車窗透進來,在那層紅暈上又添了一層光,竟是格外動人。
逸凡在偶然的一瞥後,再也無法移動目光,也不管人家女孩子羞得頭都快埋到膝蓋去了,就這麼一直看着,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他和她。
就在他鼓足勇氣,準備撈起她的小手把玩一番的時候,司機發話了:“到了!”
定睛一看,車子停在一個守衛森嚴的大院門前,荷槍實彈的武警戰士讓人明白裡面是個非常重要的單位。
“生物技術研究所?”容清讀了讀門口的小牌子,不敢相信這個看起來象監獄的地方就是大名鼎鼎的研究所,同時她又想到範汝成是學免疫學的,同樣屬於生物技術,不知道以後會不會也來這裡上班?
“呵呵,看起來好樸素是吧?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和你們的想法一樣。”逸凡笑着走進傳達室打了內線電話,做好登記手續,連身份證都被壓下來了。
然後,他們就開始等。
在傳達室裡一直等了十多分鐘,直到從裡面氣喘吁吁地跑出一個穿白色工作衣褲的大胖子,逸凡笑嘻嘻地迎上去,逸仙才從站崗的武警身上收回目光,很服氣地對容清道:“他們竟然動都沒動一下,太利害了!”
傳達室裡的值班班長笑了,“小夥子,站着不動很容易做到,稍微訓練幾個月就可以了,可是象王博士這樣長年累月貓在實驗室裡做研究,那纔是難上加難啊。”
“哈哈,小陳班長太擡舉我啦,咱啊,就是個宅男的命。”班長口中的王博士,卓逸凡的好兄弟兼同學王榮光笑嘻嘻的,眼睛半眯着,嘴巴半開着,眉毛上挑着,帶着點邪氣,竟然跟卓逸凡差不多的表情,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在大學裡一起學的誰的笑。
“王榮光,我哥們,大學的時候住我上鋪。這位是我弟弟逸仙,這是我弟弟的護士許容清。”逸凡夾在中間給雙方做了介紹,隨後道,“事情緊急,先去看了東西再說話!”
逸凡的語氣有點命令的味道,奇怪的是王榮光也不計較,答應一聲,跟陳班長打了招呼,就帶着三人進了研究所。
穿過涼爽的林蔭小道,拐過十多棟不知道什麼功能的樓房,終於站到實驗臺前的時候,逸仙喘了一口氣,“我的天!王哥,我看你根本不用去健身房鍛鍊,光是每天上下班要走的路都足夠運動量了。”
王榮光哭喪着臉道:“我哪有時間做運動啊,一旦有課題任務,經常十幾天都不能走出實驗室,我專門弄了個跑步機放在休息室,可是也沒跑過幾次,你看我這一身膘,就是坐在這裡養出來的。”
整層樓都沒見過其他人,容清覺得好奇怪,“王博士,這層實驗室都是你的?”
“是呀,我們這裡都是一人一層,只有課題討論的時候小組纔會聚在一起。”看樣子這裡好久都沒來過客人了,王胖子興致很高,有問必答,胖胖的十個手指在鍵盤上卻變成靈活無比,飛快地敲打着,屏幕上很快出現許多數據,逸凡湊了上去,認真地觀看起來。
容清扯了扯逸仙袖子,小聲問:“你哥看得那麼認真,難道他也是學生物的?”
“嗯,本來他也要到這兒來上班的,後來祥叔說公司不能全部丟給司家人管,他就放棄了。”逸仙眼睛直直地盯着被架在一臺顯微鏡下的黑曜石,回答得有點心不在焉。
容清也注意到了黑曜石,她湊到顯微鏡看了看,發現除了黑色的紋理,沒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你這樣是看不到的,要加點料才行。”有隻肥肥的手輕輕推開她,並在石頭上滴了點溶液,再調整了折射燈的位置,然後一按開關,奇蹟出現了,對面雪白的牆上出現一幅圖!
“啊!竟然有地圖藏在裡面!”容清低聲輕呼,卓家兄弟也目瞪口呆,顯然,他們也不知道這幅圖的存在。
“怎麼樣,驚訝吧,驚喜吧?”王榮光此時的表情多少有點炫耀的成分,燈光照耀下的圓臉上油光直冒,小眼睛精光閃閃,“早上,測出石頭裡有放射性物質的時候,我就想打電話給你,沒想到手忙腳亂地打翻了酒精瓶,然後酒精濺到石頭上面,我才發現內有乾坤。”
逸凡收回視線,取出手機將牆上的圖拍下來後,示意王榮光把石頭收起來,“已經確定它的放射量超標了嗎?”
“高得可怕!”王榮光將黑曜石從鐵鉗上取下來,裝進一個厚厚的天鵝絨袋子,再裝進一個結實的有點象玻璃但絕不是玻璃做的小盒子裡,鄭重地交到逸凡手裡,表情突然變得好嚴肅,學者特有的睿智取代了先前的嘻笑,“我查了資料,地圖上的象形文字是一首歌,有點象南疆少數民族祭祀時唱的咒歌,是什麼意思就不知道了。”
逸凡伸出另一隻手,王榮光在工作服口袋裡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張皺巴巴的打印紙拍到他的手心,有點不好意思地抱歉,“我剛纔順手塞進來的......”
逸凡沒有當場看紙上寫的什麼內容,點點頭,直接裝進了口袋裡。
他相信他的兄弟,沒有把握的事情絕不會告訴他,這是兄弟之間的情分所在,也是學者固有的謹慎的研究態度。
“謝了!如果是寶藏,找到了分你一份!”逸凡拍了拍王榮光,笑道:“改天再請你來家喝酒,我家小護士菜炒得不錯。”
“真的?”王榮光小眼睛一亮,立刻將目光投到容清身上,嘴角有水光,話卻是對逸凡說的:“我等你電話!”
從研究所出來,另外打了輛出租車回家,一坐下,逸凡就對容清說道:“你馬上聯繫李醫生,讓他明天抽空來家一趟,就說是例行體檢。”
容清鬱悶地低頭戳手指,“我手機沒了,不記得李醫生電話號碼......”
“用我的,自己在號碼簿裡找。”逸凡把手機塞給容清,轉身上了樓,高聲道:“除非做好晚飯,否則不要來打擾我,尤其是逸仙!”
逸仙不服氣地挑了挑眉,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又重新坐回沙發上,眼睛盯着電視裡的喜洋洋與灰太狼,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