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爭是趁着用九幽魔鈴幹掉了那些江湖客的時候離開天啓宗的,天啓宗有老霍,有王開泰方道直,有澹臺徹,還有莊菲菲她們坐鎮,在加上顧朝同居中指揮,憑藉那些不入流的小宗門對天啓宗是構不成威脅的。只要向太上道場那樣的大宗門,又或者是朝廷裡那些大家族不動手,天啓宗就會如山巒一樣穩固。
正因爲擔心這些人會有所轉變,所以安爭纔會悄然離開。
距離錦繡宮幾百米外的一個普通人家的後院裡,安爭蹲在院牆下面檢查了一下帶着的裝備。
黯然劍帶着,九幽魔鈴帶着,聖魚之鱗帶着,兩世雙生樹帶着,還有很多其他的法器。黯然劍上的劍意剩下的不太多了,畢竟已經使用過兩次。不過再應付一次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以那位江湖傳奇的實力,一次就足夠讓人震撼。
九幽魔鈴帶給安爭足夠多的驚喜,魔器這種東西到底是否會影響一個人的心性安爭不知道。不過從目前來看,自己似乎沒有什麼改變。
聖魚之鱗有着超絕的防禦力,而兩世雙生樹能讓安爭瞬間轉移。
憑藉這些東西,就算是龍潭虎穴也敢闖一闖了。更何況安爭本來就是這樣的性子,從來都不知道退縮怎麼寫。
安爭習慣了發現好東西就分配給大家,上次殺李昌祿的時候,得到了一件隱身衣,一個不知道用途的卷軸,還有一些別的東西都分了出去。隱身衣給了古千葉,卷軸給了曲流兮。後來聚尚院莊菲菲也給了古千葉一個卷軸,不過應該都在老霍那研究怎麼複製呢。
安爭盤算了一下,如果現在帶着的東西應付不了的話,估計着帶再多別的東西也沒有什麼意義了。至於許眉黛留給他那個可以求援的信號,他留在了天啓宗交給顧朝同了。
沒有隱身衣,還有夜叉傘的子傘。
安爭問過陳少白,夜叉傘的本體可以始終保持隱身,但是子傘不行,最多堅持一個時辰。而且修行強大的人,或許可以看破。所以安爭打算暫時不用,等到進了錦繡宮之後再說。
安爭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沒有什麼,自己以前再大的風浪也經歷過。
他想到了自己剛剛加入明法司的時候,就是和現在差不多一樣的心態吧,有些緊張,但鬥志昂揚。
他從這戶人家的後院拉開門走出去,然後還把門給人家關好。再走過幾排房子就是金庭廣場,廣場正對面就是天極宮。順着金庭大道一直往西,走不了幾百米就是錦繡宮。天極宮和錦繡宮之間隔着一個園林,從天極宮可以直接穿過去。安爭思考了一會兒,從民居之後離開,繞了一個大圈子繞到了天極宮的後面。
直接進錦繡宮必然很難,而現在天極宮就會是沒有什麼人鎮守的,防備相對要鬆懈的多。他順着高牆的拐角如同壁虎一樣爬上去,然後在城樓上放翻了一個禁軍守衛。把這個人捆住,堵上嘴巴藏起來,安爭就那麼施施然的從城樓上走了下來。
不得不說,現在的天極宮讓人覺得有些蒼涼。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可這裡早已經不是戒備森嚴的權力中心了。
安爭離開了城樓,然後潛入了太監們居住的地方,偷了一身太監的服飾換上,往園林那邊走。才走出去沒多遠,一眼就看到了孤身一人的沐長煙一步一步的也往園林那邊走着。安爭側身藏住,發現沐長煙的腳步極爲僵硬,好像木頭人一樣往前走着,看起來目標也是錦繡宮那邊。
安爭的心裡亂了一下。
對於蘇太后來說,沐長煙現在存在的意義,就是等到那個孩子出生而已。
看着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青年王者,如今陷入了這種境地,安爭心裡也很難過。沐長煙其實沒有做錯過什麼,而且是一個很重情義的人。他是一個可憐人,雖然有些可恨之處,但平生也沒有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這樣的人,不該死。
可是沐長煙現在依然被人控制着,只要安爭出現,那麼安爭立刻就會暴露。
安爭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把沐長煙救出去再說。
雖然安爭太過剛硬,可是畢竟也有很多朝廷鬥爭的經驗。很快他就改變了最初的那個念頭,打算先把沐長煙抓住送回天啓宗。如果燕王現在也在天啓宗,而且想辦法他把身體裡的銀針蠱蟲除掉的話,那麼能爲天啓宗帶來很大的主動。幸好,曲流兮現在有凰曲丹爐,未必就不能找到一點辦法。
想到這之後,安爭將夜叉子傘從血培珠手串裡召喚出來,然後舉着傘走了出去。
沐長煙的修爲境界一直在下跌,他本以爲諸葛愁雲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怎麼也不會想到諸葛愁雲纔是蘇太后安排的藏的最深的那個人。或許是因爲被控制的緣故,沐長煙反而感覺到了什麼。他站在原地猛的一轉身,但什麼都沒有看到。此時安爭就站在距離他不過十幾米遠的地方,看到沐長煙回頭安爭也嚇了一跳。
不過幸好,陳少白的夜叉傘畢竟是紫品神器比較靠譜。
安爭逐步靠近,試探着晃了晃手,沐長煙微微皺着眉頭往四周看了看,然後繼續往前走。
安爭等到距離足夠近了,將聖魚之鱗放了出去一半。四片聖魚之鱗驟然飛了出去,然後迅速合攏把沐長煙困了進去。
“誰!”
沐長煙指來得及喊了一聲,就被聖魚之鱗好像四面牆一樣擠在那。這一下來的極狠,沐長煙一點反應都沒有就被困在那了。安爭怕他掙扎,手指豎起來伸直,一股控制力飄了出去。四片聖魚之鱗將沐長煙擠的都個頭好像都邊長了,安爭打着傘沒露面,直接將沐長煙收回來。
現在必須返回,四片聖魚之鱗用來控制沐長煙的話,他還剩下四片,如果一切順利還需要這四片來困住蘇太后。八片全用出去的話,沒有防禦性法器只怕出什麼意外。現在沒人發現,來回倒也不會耽擱太久。想到這之後安爭轉身就走,快速的離開了錦繡宮。
出了宮門找偏僻的小巷子走,不敢再用夜叉子傘。夜叉子傘只有一個時辰左右的使用時間,需要留在錦繡宮那邊用。
繞過金庭廣場,安爭開始加速。
就在距離天啓宗已經沒有多遠的地方,安爭猛的感覺背後一股寒意來襲。
安爭本能的一側身,一道寒冷無比的劍意從他身側刺了過去。劍意劃破了安爭肩膀上的衣服,也把肌膚割開了一條口子。
安爭向旁邊一掠,四片聖魚之鱗漂浮出來護住身體。
他背後,一臉木然的風秀養站在一間屋子的房頂上,面無表情的看着安爭。他手裡抓着一把桃木劍,那本被人稱之爲能展開通向仙之屏障的桃木劍。
“你?”
安爭微微楞了一下:“想不到居然是你先坐不住了。”
風秀養依然面無表情的看着安爭,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你爲什麼不在天啓宗裡面?你剛纔去哪兒了?”
安爭微微一怔,這不是風秀養說話的語氣。蘇飛輪是一個喜好女色看起來浪蕩不羈但骨子裡冷傲的人,不善言談。而風秀養風度翩翩,口才也是極好。安爭和他雖然沒有什麼過多的交集,但對這個人頗爲了解。尤其是風秀養和聶擎那一戰之後,安爭特意讓人收集過風秀養的消息。
“你問我這個,似乎不是你的本意吧。”
安爭看着風秀養:“那日你和聶擎同時消失不見,聶擎被人控制了,你只怕也沒有逃過去。”
風秀養道:“我是來殺你的。”
安爭道:“前言不搭後語,我知道你雖然高傲,但也沒做過什麼惡事。若是今天能救了你,以後你給我送禮就行了。”
說完之後,安爭猛的往前一撲,半空之中將冰魄召喚出來凌空一刺。
一道冰錐驟然出現,直刺風秀養的胸口。
風秀養將桃木劍一轉,一股詭異的力量就把安爭的冰魄帶的偏了。那幾米長的冰錐往一邊刺了出去,砰地一聲把房子刺穿了一個大洞。
“桃花落盡。”
風秀養嘴裡說了四個字,然後桃木劍向天空一指。
天上忽然下起了桃花雨,飄飄灑灑。
安爭身體周圍都是桃花的花瓣,每一片看起來都那麼完美。粉紅色的花瓣飄乎乎的落下來,方圓幾百米之內全都是。安爭被桃花雨的出現引的稍稍分神,再看時哪裡還有風秀養的身影?
就在這時候,一道沛然的劍意從安爭背後出現,聖魚之鱗自動轉過來擋在那。噹的一聲,一股巨力之下,安爭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飛了出去。可是還沒等停下來,第二道劍意又到了。這次刺的是安爭的一側,朝着肋部而來。聖魚之鱗再次轉動,將劍意激盪了出去。
四周都是桃花,桃花都是劍意。
找不到了風秀養,因爲風秀養就在桃花之中。
人都說風秀養雖然風流倜儻,但不近女色。可誰又能想到,他居然修的這樣一門桃花功。人在桃花之中,卻不知那一朵桃花是他。可是每一朵看起來溫婉多情的花瓣,都藏着冰冷的殺意。
安爭站在那臉色凝重......每一片桃花花瓣,都有可能是風秀養。風秀養人在桃花之中,無從分辨。
四周的桃花好像被風捲動起來,開始圍着安爭旋轉。不僅僅是四周,頭頂上也是。安爭此時彷彿置身在一個桃花形成的旋風正中,被隔絕起來。無法預料劍意從那一朵花瓣上出現,但每一道劍意都足夠強大。安爭的四片聖魚之鱗漂浮在身體四周,很快就顯得有些應付不過來。
劍意一道比一道快,一道比一道詭異。
安爭耳朵裡似乎還聽到了一陣陣輕柔悠揚的樂聲,有人似乎還在低低的吟唱着什麼。
“桃花哪裡不溫柔,恩怨飄零幾時休......每一朵盛開的桃花,都是一個飄蕩的靈魂。每一棵桃木之下,都葬着枯骨。”
安爭皺眉,忽然之間明白了。
那些飄落的桃花瓣根本不是桃花瓣,而是靈。